第23章：人走茶凉
稍事休息，陈书生开始重新打理自己思绪，他洋洋洒洒写下千字申请书，并联合严景俊、卢启荣三人一起向辅导员申请更换宿舍。这次的当事人不再是陈书生孤军奋战，三人同时站在行政楼办公室的时候，王江丽自忖这次不能巧言哄过，也深知这种事情一旦处理不当便后患无穷，于是只好收下三人的申请书并告诉三人这件事情需要和其他辅导员一起商榷如何处理。陈书生三人也不强求，纷纷退出办公室等候下文。 王江丽做事雷厉风行，知道和同事商量到最后也是无果，尤其是三人同时申请更换宿兹事体大，虽然更换宿舍是一件小事，但更换宿舍的时候还需要对应更改学生信息，同时更换三个人的信息情况还需动用学工部门的同事，如此劳师动众远不如给一个人换宿舍来的简单，于是王江丽重新整理三人资料，把更换宿舍的诉求当事人改为张强，并打电话给张强让他来办公室训话。辅导员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让张强换宿，自然以三寸不烂之舌教张强知难而退，张强并不敢违逆辅导员，于是答应下来。张强写了一份申请书后，辅导员再把申请书递交到领导那里后，领导并无二话，只是象征性的询问一下便盖章签字，更换宿舍一事便尘埃落定。 王江丽放下身边一切事宜处理此事，自然是把这件事看的无比重要。大学宿舍矛盾历来并不鲜见，甚至同室cao戈命丧于此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一般痢癣之疾倒也不比放在心上，可宿舍三人同时发声，已经证明了事情正在朝最坏的结果发展，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转移目标，把恶果扼杀在摇篮之中。做完这一系列事情，王江丽瘫坐在办公室沙发上休息，她之前还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所以才会故意为难陈书生让他放弃，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到这个办法，当日还真小看了他。 张强答应的也干脆，他本来也无心留下，但自愿离开和被扫地出门毕竟不一样，他收拾完所有家当，面对这个曾经也充满欢声笑语的宿舍唏嘘不已，他看看正在玩游戏的严景俊和卢启荣，又瞧瞧坐在一边发呆的陈书生，内心一阵感触，人情淡薄之感瞬间袭来。他站在门口久久伫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陈书生坐在一边貌似看书，实则余光一直在观察张强，他一举一动皆逃不过自己的眼睛，按说他肯定恨透了己方三人，对这个容不下自己的宿舍也应该无半点留念，为何久久不肯离去呢。 陈书生看不穿、猜不透，索性转头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张强竟然也在盯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相交之处并无火花迸出，时过境迁，人未去楼未空。张强欲转身离去，却还是忍不住向陈书生问道：“陈书生，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过？” 陈书生心头一震，没想到他此刻竟会问出这种问题，这问题问的极为玄妙，朋友的定义并无一个标准答案，陈书生只道朋友乃是人存世必不可少的陪伴，但他信奉广交友原则，同时又遵从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铁则。世间万物、校园众生，自然都是挚友、朋友、校友。张强作为陈书生的校友兼室友，自然也在朋友之列，而且在两人矛盾突发之前，陈书生一言一行皆为对方着想，并时刻站在对方角度思考问题，也是把他当朋友看了，即使张强为人小气自己也奋不顾身直言不讳指出他的错误，这应当是作为一个朋友的本分，如果这样，自己的确曾经把他当做朋友的。但是这个时候，他问这句话还有意义吗？ 陈书生不知如何回答，只淡淡反问道：“你可曾拿我当做朋友？” 张强身形一晃，也不知如何作答，索性扭头不言，转身离去。所谓有绝交才有至交，人走茶凉、再续无味，大抵如此吧。 朋友并不是玻璃做的，有许多人总是把友情当做玻璃，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怕一不小心就碰坏了，有时候，明明对朋友很不满，却不敢表达出来，害怕一旦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就会和对方发生冲突，一旦发生冲突，就会伤害感情，一旦伤害感情，就失去了这个朋友。 其实，真正的友谊并不是玻璃做的，如果这份关系真如玻璃一样不许你碰，那么，这样的朋友，破了就破了吧！ 张强离开宿舍以后，他所住的床位暂时搁置，也并未有新同学入住，如此却方便了陈书生的宿舍生意。 他买来新的锁头钥匙，在所有空置书柜和衣柜里塞满自己的货物，甚至还在最大的落地衣柜里装入一台简易冰箱，便于存放冷冻饮料，其他诸如泡面烟酒之类，也按照售卖频率和上轻下重的原则依次排好。有了这个床位，陈书生的仓库便扩大了何止两杯，当初捉襟见肘的情况瞬间改善，这倒是自己当初并未预料到的。陈书生只暗暗祈祷，将来若真有新同学入住，可要晚一点来才好。 无了张强sao扰，宿舍和谐许多，总有三五好友集体到陈书生宿舍插科打诨，或蹭吃蹭喝、或谈天说地，或一起看爱情动作片。陈书生闲暇时便在各种搜索引擎里下载最新电影，然后上传到校园内网里共大家观赏，在晚上十一点后断网的两个小时时间里可以消磨时间。同学们但凡看电影时，总不愿双手闲着，于是纷纷到陈书生宿舍购置零食、或宵夜、或饮品，陈书生无意之举，倒也平添许多生意。 在产品品质无法更进一步的时候，陈书生只好在服务上殚精竭虑，他送货快，几乎是一分钟上门，赠品多，很多宿舍集体购买的时候，陈书生都会赠送一些零食示好，更甚至有时候会把杯面泡好端到消费者面前。幸亏宿舍大都是咫尺之间，倒也不费多少功夫。宿舍改编成洗衣房后的生意几乎不用打理，宿舍人群觉悟颇高，自觉前来，自助添衣，自动洗衣，洗完后陈书生还顺道送货上门，除却寥寥水电费外，倒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严景俊和卢启荣本是家境不错的人，看到陈书生短短数月之间竟赚的盆满钵丰也不觉煞是眼红，只是却不肯屈尊降贵做那些小事，陈书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承包宿舍水电费后还隔山差五请他们外出happy一番，自然少不了吃喝玩乐，严景俊二人平添许多好处，倒也乐的逍遥自在。为了表示自己不是那种吃多嘴软的人，平日也就多多介绍朋友前来帮衬陈书生的生意，不知不觉便又帮陈书生挣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陈书生宿舍生意顺风顺水，严景俊那厢申请创办社团的事情也提上议程，由于陈书生每周不辍的训练和扎实的基本功，救生证很快便拿到手，只待校园领导审批。 时间匆匆而逝，一眨眼学期末便到了，大学生活里，学期末的时候，除了紧张的期末考试，便是各种学生组织的换届选举活动。记得开学初的时候，陈书生曾与陈天真结伴而行，参观各个社团活动，游历所有学生会部门，后来也踊跃参与其中，陈天真在学生会秘书处做了一名干事，陈书生则在社会实践部谋得一职。 因为宿舍生意缠身，陈书生总不得空闲参与学生会活动，好在自己身轻言微，即使不参与也无甚影响，但适逢期末的时候，学生会总会进行新一届的换届选举，陈书生纵是百般不愿，但毕竟手上有一票选举权，此刻却也显得格外重要。换届选举最重要的便是主席团一位，除却拼亲友团以外，最重要的便是学生会自身干事的选举，因一票之差而止步主席团的情况比比皆是，陈书生不得不暂停一切活动来到学生会换届选举现场。 在现场遇到陈天真的时候，两人简单打了招呼便互相交流选举所知，两人均无心逗留学生会，所以来此只是发挥自己的选举权，竞选的事情，便不再参与。陈书生和陈天真部门不同，很快便被各自部门的部长叫走，换届选举临近开幕，现场也逐渐热闹起来。平时无甚交流的学生会成员，此际已经蠢蠢欲动，很多不认识或者只有一面之缘的同学也开始暗通曲款为自己拉票。校园平平静静，学生会里却已经风云再起，一城一地的得失，完全决定着接下来一年的仕途顺利与否。 陈书生所在的社会实践部，充其量是一个后勤部，部长是一位大三的师兄，陈书生混迹学生会不多，对部长也知之甚少，只记得部长喜欢接活，只要是主席团的指示，无论什么性质的活动，需要东奔西跑、南搬北抬的劳动力，主席团一句吩咐下来，部长就兴高采烈的兴师动众，号召部下十数人集体出动，偶尔有同学有私事或上课冲突了，部长还会三令五申要他们旷课来完成一些不必要的工作，陈书生一众累死累活，部长却站在一边颐指气使，活脱脱一个包工头。没人能够理解，风光无限的部长为什么会这么急功近利。 如果不是阴阳巧合，恐怕陈书生也不知道这个表面风光的部长背后，究竟隐藏了一个怎样的故事。 部长名叫彭浩翔，2010年上映的爱情电影《志明与春娇》的导演也叫彭浩翔，但是两者没有半毛钱关系，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胖。对，陈书生的部长是个其貌不扬的胖子，个子不高，陈书生一众干事也不叫他师兄，路上碰面，也都叫一声‘浩哥’。 浩哥大一时加入学生会，勤勤恳恳做人，兢兢业业办事，就勤奋程度来说，全学生会无人能出其右，所以在大一换届选举的时候，他留下自荐去竞选部长一职，当时他在秘书处任小干事，但部长一职行动决策权利不亚于主席团，竞选者自然大有人在。浩哥虽然在圈内处处留名，但却不懂得暗通曲款、人情世故，当他觉得自己对组织部部长一职胜券在握的时候，换届选举结果却大失所望，本来浩哥也做好最坏打算，怎么也能做个副部长，却没想到自己竞选的是组织部部长，结果却得到的却是社会实践部副部长。 浩哥被跨部门调任，而且还是个副部长，心里其实就已经很委屈了。而且社会实践部是一个后期增加的部门，简单说就是只有干活义务，决策权力是半点也无。浩哥当时错愕当场，怀疑是评审团出现错误，于是申请重新评选，但由学校各部门领导和各个院系的学生会主干组成的评审团不愿在这个小问题上大费周章，放言说小错误错就错了吧，无伤大局。 浩哥秉着宁为鸡首不为凤尾的原则入主社会实践部，却也只有费力干活的本分。正部长总是对自己颐指气使，把自己和一众干事当做仆人用，而社会实践部所有的功劳自然是正部长一人所得，包括由此产生的学分也皆有正部长一人所有，整个部门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浩哥何曾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更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从小干事升职到副部长，虽不如别人平步青云，但好歹也有一官半职，所以他决定韬光养晦再忍辱负重，总有出头之日。 浩哥大二末第二次参加换届选举，标的是主席团的学生会主席一职。当初一起进学生会的诸多老同学里，逐渐被一众新人代替，而浩哥能坚持到最后，也是老人中比较面熟的人员，加之他干劲十足，入驻学生会主席团的呼声也很高，各评委老师对他也是点头按赞，似乎拿下学生会主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有浩哥的大张旗鼓，很多人迫于形势所逼，并不敢去竞选这一职位，与浩哥竞选学生会主席一职的只有一个秘书处干事，但他进学生会才一年光景，论资排辈浩哥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信心满满站在主席台上毛遂自荐。 那名竞选者是大一的年轻后生，名叫陈国立，每每出场都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他戴着一副宽边眼睛，躲在镜片背后的却是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时而透出一股阴柔的目光，似乎能把人的心底看穿。尽管他也有一部分拥趸者，但毕竟和浩哥比起来相形见绌，所以很多人都替他着急，而他却笑而不语，似是不关心这场选举，又似是稳cao胜券，遇人便给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他也不着急一个个去拉票，只在会场慢慢踱步，很久之后才走到陈书生的面前。陈书生虽然也是大一学生，但心智早已不是新生蛋子的状态，他只看了陈国立一眼，便能断定他一定能赢，能赢不一定是很有实力，但一定很有势力。 难道他？还能买通学校的各层领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