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黑色T恤
“千又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去山里玩？”由刚才起一直偷瞄着千又吃饭的孩子问。 “马上要放暑假了，暑假返校的时候去好吗？” “不好。”孩子们异口同声，而后开始各自讲述理由，有说要上补习班，有说天太热，有说要去国外，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千又将丝瓜咽下肚，放下筷子说：“好了！那不等暑假，可也一定要考完试，考得好当然就去，考的不好也去，可就不是去玩，是去罚站。” “站山顶上哦？” “是啊，山顶上太阳下，所以都给我用心点，别让老师失望。” “听到没有，老师叫你别让她失望。” 孩子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忽然门口出现了个身影，那是年级组长三十多岁的段彬。他招招手将千又叫过去，又让隔壁班的老师稍微看一看。 两人走下楼来到学校庭院，由于刚吃过饭千又的嘴还油乎乎的。 “公开课很成功哦，我看了也喜欢，家长们也很满意，你呀大概天生就有做老师的天赋。” “孩子们都喜欢我因为我宠他们呀。”千又笑起来。 “宠他们？” “是啊，别看他们才十岁，可心里跟明镜似的谁宠他们他们都知道，所以到关键时候一声令下就很配合。” “还是你有办法，我那五年级的每天不骂他们几句就上不了课。” “你也别太凶了，孩子比你想的聪明，人嘛不管几岁其实都一样的。” “哎什么？” “……没什么，哦！你叫我出来就为了这事？” “也不全是，就是想问你…那个，上次那件事想的怎么样了？” “我猜也是。可你们一家人除去烤rou叫上我，算什么呢？” “千又我也不是二十几岁的小男人了，有些话就直接说了吧。我一直想找个心里中意的人结婚，可找了……咳，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一直到半年前你来了我才觉得有了点希望，这话听起来虽然可能会让你不舒服，不过我不是那种会藏着躲着的人。” “段老师在学校你就这样说哦。”千又始终面带微笑，“一点也不像训孩子的段马面呀。” “你也…知道哦？” “孩子们不都在背后叫你段马面吗，不过我休息天都要去帮教会做点事，不知道有没有空。” “这么说你答应了？” “如果有空的话。” “那行啊，有希望就好，我帮你留着位。” “哎，上次你说你叔叔是中山医科大学的教授，会不会很严肃啊。” “严肃这字从来没在我叔叔身上出现过，不过我叔叔的老婆……” “叔叔的老婆？好奇怪的叫法。” “嗯，是怪了点，因为我还不习惯。她也是医大的，才比我大一点所以我才这么叫的。” “比你大一点？嫁给了你叔叔？” “嗯，她以前是教授助理，挺崇拜我叔叔的，所以就结了婚。我先和你说一声，到时候见了也别觉得奇怪。” “老夫少妻其实也不错。” “是啊，而且我叔叔是真的很有本事，你见了就知道。” “是嘛。” 吃过饭的孩子们也跑到庭院撕闹，他们缠上千又老师，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何千又没有父母，从小在北京的福利院长大。但她却有着一个自己尚有亲人在世的梦。那是个和她一样的小女孩，两人牵手奔跑在草地上。 哦，那或许不单单是梦，她有时也会这么想，在大脑的记忆库中，孩时确实有那么个女孩陪伴在身边。只不过孩子的记忆并未发育完全，而到大了才将真实的事情当作是梦了。 虽然从小生活在福利院，但她并未觉得自己比其他孩子少什么。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福利院的生活比正常的父母家庭生活还要棒，特别是在她爱上了福利院里一个孤独的男孩子以后，那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 可半年前，也因为这样段感情问题，她才从北京来到了上海，就是那个爱着的男人害了她。 周末，思南路上的基.督教堂有青年会活动，千又也去帮忙分发传单，布置会场，福利院自然有福利院的一套体系，通过网上论坛每周的活动都列在上面。有时是社区义工，有时是敬老院或孤儿院，而这次是教会活动。 千又虽然不信教，可却希望通过教会可以找到需要帮助的人。 传单分发完毕，下午时分有兴趣的人并不多，进来瞧一眼的也大多是年轻情侣，他们坐在教堂里也许就是图个新鲜。不过这样无关紧要，教会的琴师掀开琴盖，伴奏一曲圣歌，十位教友组成小合唱团在台上领着大家演唱。 每每歌词中提到圣父的地方都要举手致意，音响效果堪比剧院的教堂内回想着信徒的歌声，听的人激动的要掉泪。 为了不打扰大家千又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坐着，她穿着黑色T恤，一条过膝春裙，眼睛望向主讲牧师的方向。 “你还是来咯。”忽然有个人在身边小声说。 “…你，怎么……” “吓到了？别这么惊讶嘛，福利院的论坛上不都有每周的活动，上礼拜你没来这礼拜应该来了吧，我想。” “上礼拜你就来了？” “是啊，你不在北京我留那儿也没意思。” “鬼话，我到上海都半年了，再迟钝半年才反应过来没意思吗？” “我不是……想冷静嘛。” “向泳，我是为什么来上海的你也知道，就算你来了我也可能再走。” “那我再找你呗。” “算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吗？” “行，你想怎么样都行，以前都是我不对，现在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都想陪着你。” “别说话了，牧师开始讲了。” “恩。” 傍晚时分两人坐到思南路上的港式茶餐厅，对于大半年没见的前男友出现面前，千又其实是高兴的。只不过同时她也带有一种恨，如同人在尝到爱的滋味时，也在尝到痛的滋味。 两人点了份拼盘烧腊饭，加冻奶茶，向泳一副阳光男孩的打扮，皮肤也因受到阳光滋润而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