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婚

    昨夜回来得晚，沐浴完躺在拔步床上，脑袋里一直在想着五爷的身世，四皇子。嫣然说要帮忙不是意气用事，且不说五爷和自己的交情那是患难之交，哪怕是看在五爷——“时日不多”的份上，自己也要倾尽全力。只是皇宫，固若金汤的皇宫，深居简出的四皇子，哪里才是突破口呢？如果能认识一位公主是不是就好办多了？嫣然闭着眼睛，脑袋里却在抽丝剥茧的分析整件事情，一会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许是太累了，一夜无梦，睡了个大懒觉。

    碧霞知道小姐这两日劳累，交代了整个春暖阁的丫鬟不许打扰小姐休息，洒水丫头也是轻手轻脚的打扫院子。嫣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屋内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可以看见金色的光线里轻轻打着旋的尘埃。嫣然就倚靠着床沿，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光明，脑袋里什么也不想，放空再放空，心里安静得似一面镜子。原来静好是这个样子。

    碧霞进屋的时候，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披着一头青丝的嫣然迎着阳光，美好得似一幅画。“小姐，你醒了？”

    嫣然回过身，点点头。

    丫头利落的进来伺候嫣然洗漱，更衣。

    “别跳了，就穿那件百蝶穿花的百步裙吧。”嫣然看到正在挑衣服的碧霞左右为难。

    “小姐就该多穿艳色的衣服，多鲜亮。”碧霞摊开裙子，小姐以前就喜欢颜色俏丽的衣裙，穿得也漂亮，可是自从落水回来后，就不大爱打扮自己了，一再的要求素静些，简单些。今日看到小姐愿意穿这绣工精致的百蝶穿花裙，心里也跟着高兴。不等小姐交代，熟练的盘起了精致的发髻，收到首饰盒里的珍珠，发簪，步摇，首饰，满满的摆满了整个梳妆台，大有大展身手的意味。

    嫣然也不点破，就安安静静坐着，由着她吧，高兴就好。

    哪个女孩不喜欢漂漂亮亮的，碧霞看小姐不吱声，使出了满身技艺，取了左鬓的青丝细细的编了小辫，绕过光亮的额头，盘在头上的青丝挽了个简单的螺鬓，想着小姐今天穿了百蝶穿花的百步裙，呼应的带了个鎏金的牡丹花冠，插了一只细碎的珍珠步摇，华贵而大气，碧霞端详了会。“小姐，好了。”

    嫣然看着铜镜中盛装的自己，“碧霞果然是好手艺，这乌鸦都变凤凰了。”

    碧霞脸一红，娇嗔道：“小姐就会打趣奴婢，小姐本就生得漂亮。不好好打扮，真可惜了这花容月貌。”

    嫣然听着碧霞的抱怨，心虚的不吱声。这一身繁复的头饰和衣裙，走到哪都那么惹眼，还怎么自在的起来。更何况，她是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就要不拘小节。偶尔要进厨房，偶尔要溜出门，偶尔要——总之，还是低调点好。

    用过了早膳，看着大好阳光，便领了碧霞逛园子。院子不大，胜在别致，有池塘，有亭台楼阁，四周栽种着四季的花卉，此时，正是月季盛开的时候，粉色的花蕊顶着露珠，在阳光下光芒闪耀。

    嫣然和碧霞正逛着起劲，碧霞正提议要不要摘了些月季花瓣，回头缝制两个香囊，就见平日里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哥哥急匆匆的从长廊那头走过来。

    “哥哥今日休沐吗？”嫣然想着貌似哥哥前两天才耗在书房里一天，算算日子不大可能，好奇的凑上前去。

    浩然没想到能在这园子里碰到嫣然，本想回来取了东西就走，这时候脸色一僵。“有事回来一趟。”

    嫣然见哥哥脸色不好，想是出了什么事，笑脸便褪了去，一脸正色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浩然不忍meimei瞎担心，便坦白说：“别担心，好好的。今日子坤大婚，我回来取了贺礼就走。这，不是怕——”

    “怕我难过吗？哥哥想多了，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我现在真的只把子坤哥哥当成哥哥，和你一样。”嫣然坦坦荡荡的说。

    “那就好，希望子坤也这么想吧。”浩然宠溺的伸出手，要拍拍嫣然的脑袋，这手僵在半空中，满头的朱钗，无从下手啊。尴尬的把手放下，取而代之拍了拍嫣然的肩膀。

    嫣然看了碧霞一眼，腹诽道：“看吧，你做的好事。”

    碧霞心虚的低着头忍住笑。

    嫣然转念一想，这子坤哥哥是世子，今日大婚，府里少不了皇亲国戚，这四皇子会不会也来了呢？宫里面今天肯定会来人，大好的机会啊。便央了哥哥带自己一块去。

    “你去干嘛？添乱。子坤看到你，你不难过，他还难过呢。”浩然一口便拒绝了。

    碧霞偷偷扯了扯小姐，往日世子和小姐的交情就很好，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少不了一些流言蜚语，虽然碍于各种原因流言没有扩散，可知根知底的人都心知肚明，那就是现在的结果，世子和小姐青梅竹马，世子现在却弃了小姐，另娶她人。世子结婚，那么大的事情，接头巷尾都传遍了，为什么就小姐不知道？那是因为全府上下就不敢在小姐面前提起只字片语。那混蛋世子爷自知理亏，这不之前三天两头到府上玩，现在都没有脸来了。

    碧霞越想就越替小姐不值，偏偏这傻小姐不生气，还要亲自去道贺。哪门子事嘛？

    嫣然不顾哥哥的反对和碧霞的暗示，仰着一张小巧的脸，据理力争：“哥哥，我和子坤哥哥自幼一块长大，meimei前去道贺这是理所应当。让我躲在府里算什么啊？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再说了，人那么多，子坤哥哥未必能看到我，我就去略表下心意，不然我也不安心呐。就算子坤哥哥见着我了，我就大大方方的祝福他呗。总不能一辈子不见面吧？”

    浩然沉思了片刻，双手往身后一背。“走吧。”

    嫣然冲碧霞眨了眨眼睛，雀跃的跟在身后。“哥哥，我要不要也准备点贺礼呀？”

    “就你，那你是打算是送发簪呢，还是送镯子？”浩然头也不回，嫣然那有多少值钱东西他又不是不知道。

    嫣然不服气的扮了个鬼脸，“小瞧人！”

    跟着哥哥到了书房，刚一落座，丫鬟便递上了热茶，小厮捧了三个精美的礼盒上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书案上。浩然打开检查，嫣然也好奇的往前凑。

    最上头的礼盒是一把匕首，开了封的刀刃寒气逼人。

    “哥，子坤哥哥大婚，你送匕首，不大合适吧？”嫣然揶揄。

    “你这小丫头，你懂什么呀。这把寒冰匕首，削铁如泥，统共就有2把，一把还下落不明，子坤求了我10年，我都没给，今日要不是他大婚，我还舍不得呢。那你说，送还不是不送？”浩然一脸坏笑。

    嫣然咬着牙想了想，嘿嘿的笑道：“子坤哥哥结一次婚也不容易，还是送吧。”

    嫣然迫不及待的打开第二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一整块绿翡翠雕刻的观音送子，想着应该也是价值不菲，哥哥果然阔气。

    第三个细长的盒子里装的是一副字画，嫣然对字画没有研究，立马就把盒子关上了。

    浩然眉毛一挑：“不看看？”

    “不看了，字画这东西，太多了。”嫣然指了指墙上的高山流水的水墨丹青，又指了指书案边上一筒的画轴，表示兴致残缺，不稀罕。

    “先帝的墨宝。”浩然反倒忍不住自己揭了谜底。

    嫣然的眼珠子转啊转，先帝的墨宝，且不论画得好不好，画的是什么，哪怕什么也不画，就单单落款，红色的印章，估计就价值连城吧。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在外头一分一毫的想着怎么挣钱，哥哥这一送就这么大手笔，不禁一阵心疼。咬牙坚持道：“不看，送出去的东西看着难受。”

    浩然不禁哈哈大笑。“这本就是皇家的东西，到了子坤手上也算物归原主了！”

    嫣然这才舒服了些，也是，本来就是他爷爷的东西。谁让自己没摊上一个这么高大上的爷爷呢？不对，要有志气。

    丫鬟用红绸把礼盒包了起来，浩然换了身绛紫色的新衣，一切准备妥当，一行人这才不紧不慢的出了府。

    因晚上少不了喝酒，浩然也没有骑马，和嫣然坐上备好的马车，还没走多远，车便停了下来。浩然掀开帘子问：“怎么了？”

    驾着马车的家仆回道：‘少爷，宫里来人了，都在避让呢。”

    嫣然听到心里不禁一喜，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哥哥：“哥哥，今日宫里会来很多人吗？”

    浩然看着前头拥堵的马车人群，漫不经心的回话：“当然，几位皇子公主少不了要凑着热闹，说不好，皇上也会到吧？不过，估计不会待太久。”

    几位皇子，那四皇子呢？嫣然心里虽着急，深思熟虑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公主和皇子们都会来吗？”

    “昭阳公主13岁，正是贪玩的年纪，能出宫的机会哪能放过。明珠公主肯定不放心meimei，向来都会跟着。二皇子，你见过，和我和子坤最是交好，其他几位皇子这种拉拢朝臣的好时机，又怎么舍得不来？”

    嫣然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兰桂坊雅间里，那气度不凡的公子，明明暗暗的灯光里，气定神闲，一副看戏的样子，原来他就是二皇子。可是，几位皇子包不包括四皇子呢？嫣然不禁一阵懊恼，说了等于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