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女孩（五）-谁也不知道的故事
24 所有故事源自一场不期而遇。 时光回到8年前，一个落后的小山村，这里交通闭塞，人们过着原始而贫穷的生活。山村距离这一片地区唯一一所中学很远很远，孩子们每天要走很长很长的路去上学，孩子们不知道大山之外是一片什么样的世界，更加不会思考未来是个什么样子。 突然有一天，老师跟孩子们说：“同学们，今年暑假大家还要来学校学习，因为从大城市来了一群哥哥jiejie，他们志愿来山区学校支教，哥哥jiejie们会给同学们讲外面世界的模样，还会带来各种好玩的，虽然这次暑假支教班是自愿报名，但老师和校长希望同学们都能积极参与，现在我给每人发一张申请表，大家拿回家让家长签个名，保证支教活动期间出现的一切安全事故跟学校无关，如果爷爷奶奶在家没办法签字的就经过他们同意后代为签字也可以，好了，这学期结束了，祝大家有个愉快的暑假，记得把暑假作业按时完成，申请表在回来拿成绩单时交上来吧。” 在山村的学校，老师的话就是权威，虽说是自愿参与，但就连班上最淘气的孩子也找家长在申请表上签了字交上来，至于来不来学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暑假就这么来了，麦迪尔在家里干几天农活来到学校交了申请表，第二天拿着书本来学校开始新的“学期”。学校像平时一样有许多人，或者比平时少一点，小小的山村中学人数本来就不多，一个年级只有三到四个班，除去一些交了申请表却没有来的，现在重新组合每个年级只有两个大班。 这天是开学大会，同学们全都从教室里搬来椅子在cao场上整整齐齐地坐好，麦迪尔还看到校长和所有老师们都来了，跟新学期开学一样，麦迪尔感到快活极了，刚放暑假就开学真好，家里谷子熟了，只要来学校，便不用到田里收稻子喽。首先讲话的是胖胖的教导主任，扯起他带着nongnong乡村口音的普通话发表讲话，他平时在升旗仪式上讲话都用山村土话，这是麦迪尔第一次见他说普通话，麦迪尔在心里暗暗嘲笑，原来这胖子真的会说普通话。训导主任拿着话筒吞吞吐吐地喊：“尊敬的老师和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今天我们怀着愉悦的心情迎来新一个学期的到来。今天的校园也因为你们的到来变得春意……生意盎然。今天，我走在美丽的校园里感受到了同学们盛夏艳阳般的活力与热情，同学们看到老师都能热情地打招呼，看到地上有碎纸屑都能主动去捡起来，同学们努力地为保持校园整洁卫生献出自己的一份力，这就说明我们学校一直贯彻的文明、礼貌、卫生、团结的教育方针已经取得巨大的成功。”这时候班长悄悄地对麦迪尔说：“麦迪尔，训导主任又在胡说八道，明明是昨天我们班委过来打扫的。”班长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孩，个子小小的，每次期末考都是全年级第一，而且总喜欢穿条花花裙子跟在麦迪尔后面走，有什么好吃的也要分一半给麦迪尔，可是麦迪尔从来都不要，因为山村的孩子打小就被教导别人给吃的千万不能要，一旦吃了那东西就晕倒，最后被人贩子拐走。其实麦迪尔还挺想被拐走，这样就可以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但麦迪尔一点也不想被班长拐走，然而除了班长也没有其他人给麦迪尔好吃的，所以麦迪尔一直待在山村里。 麦迪尔突然想起什么，说：“我是物理科代表，怎么我不知道？” 班长低下头腼腆地说：“因为你的那份我帮你做了，我不要你的感谢。”说完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向麦迪尔笑。 “多管闲事”麦迪尔丢下这一句后又看向训导主任，班长还在一边不停地解释，其实麦迪尔对班长说不上反感，就觉得她这人挺烦的，喜欢多管闲事，话又多，还总喜欢仗着学习成绩好又担任班长职务擅自主张帮麦迪尔“出头”，搞得麦迪尔总被别人说连打架都靠女孩子。就像现在开会，老师让她组织纪律，提醒同学们不要讲话，其他同学要是出半点声音她就会点名，可她却总喜欢找麦迪尔说话，还说这是班干内部谈话，组织上说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麦迪尔从教导主任一直看到不远处穿统一上衣的一群人，他们就是老师说的支教队的“哥哥jiejie”，真好看，麦迪尔心想。“哥哥jiejie”们全都穿着统一的白色上衣，上面画一些图案，裤子就各式各样了，哥哥们穿的大多是牛仔裤，jiejie们有的穿裙子，有的穿短裤，有的也穿牛仔裤，麦迪尔还看到一个染黄头发的jiejie穿一条破了许多洞洞的牛仔裤，麦迪尔心想这jiejie的裤子怎么比我的还破，但穿在染黄长长秀发的jiejie身上真好看。 训导主任啰啰嗦嗦的讲话终于结束了，麦迪尔只听得开头的一段和最后一句“接下来的暑假我也会跟同学们一起留在学校共同学习进步，祝大家新学期快乐。”麦迪尔并不愿意训导主任留在学校，因为他比班长还烦。接下来讲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支教队哥哥，他讲话很简短，麦迪尔没有听清楚讲的是什么，因为他在数那个裤子破洞的jiejie裤子上有多少个洞。正当麦迪尔快要数完的时候，jiejie却走了，全部哥哥jiejie都走到刚刚发表讲话的哥哥身后，他们一起高喊：“让我们跟同学们一起度过一个快乐的暑假吧！” 麦迪尔感到很懊恼，她这样一走动，刚刚数的就全乱了，又得重新开始数。 25 麦迪尔一下子喜欢上这些新老师，也不止麦迪尔，所有同学都非常喜欢他们。新老师们上第一节课就跟同学们说以后来学校不用带课本，只需带一个小本子和笔盒就行。每个班都有个班主任，班里除设置体育课、音乐课、美术课这些跟平时的课程名字一样的之外，其他的课程设置都不一样，这些课的名字千奇百怪，有些麦迪尔连听都没听过，什么中医药物导论、建筑学初级教程、法学入门、网络编程语言初识、视频剪辑速成班、邂逅光影艺术、PS与平面设计等等，名目繁多，麦迪尔印象特别深刻的是PS与平面设计的老师就是裤子上破了许多洞洞的jiejie。 第一节课是班会，由班主任介绍每门课的任职老师和选出班委。班主任是个有点胖胖的jiejie，脸色红润，扎个马尾，戴一副厚厚的眼镜，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人，说起话来条条点点的，有点像校长，这点麦迪尔不怎么喜欢。麦迪尔自告奋勇担任PS和平面设计的科代表，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他觉得那个jiejie真酷，她教的课肯定也很酷。班长依然是原来的班长，各门课的科代表和各种委员组长之类的也选出来了，最后马迪尔发现全班有一半同学担任班干部。 班会之后就正式开始上课，第一节课是《建筑学初级教程》，由班主任来上。她也不教同学们知识，而是给每个人发一张白纸，让同学们画出自己最想画的建筑，不仅是房子，还可以是塔，纪念碑之类的建筑。麦迪尔想起以前在山上看到过牧羊人的小木屋，就画了一个建在山腰上的小木屋，屋子前面还有一个羊圈子，每个同学画好后老师让每个同学介绍自己画中的建筑。同学们都觉得这样的课好玩极了，原来《建筑学初级教程》是个教大家画房子的课，《中医药物导论》是介绍各种药草的，《法学入门》的课上老师给同学们讲各种违法犯罪后受到法律严惩的故事，《视频剪辑速成班》上老师拍了几段视频放到电脑做成个连续的小电影，《邂逅光影艺术》课上老师拿的相机跟个大炮一样长，麦迪尔觉得《网络编程语言初识》最神奇也最没趣，是开学那天讲话的哥哥上的课，他把一连串叫做代码的英语单词输入电脑后做成一个“软件”，但麦迪尔总记不住那些弯弯扭扭的代码，《PS与平面设计》最有趣，裤子破洞的老师话不多，但她可以在电脑上画出各种美丽的图案和文字。就连音乐课、体育课这些麦迪尔从小学开始上的课也不一样，音乐课的女老师长得又高又好看，总喜欢穿长长的裙子，唱起歌来跟电视里的歌星似的，美术课上老师画了班长就跟照片里照出来的一样，体育课高高的男老师穿一身白色的衣服，手中拿把闪闪发亮的剑教大家练太极，而且还有另外的五把剑轮流给同学们用，由班长保管，她常常在放学后给一把麦迪尔，让他拿回家玩，这时候麦迪尔就觉得其实班好可爱。 26 在所有老师里麦迪尔最喜欢教《PS与平面设计》的老师，因为她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总给人一种神秘感，麦迪尔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每天放学后都不着急回家，喜欢扛把剑到办公室找她。 老师问麦迪尔：“你怎么每天都扛把剑呀？” 麦迪尔说：“是班长给我的。” 老师想了一下，说：“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她怎么没给别人就给你？” 麦迪尔懊恼地说：“我怎么知道？她总喜欢找各种事情来烦我。” 老师微微一笑说：“我想是因为她喜欢你。” 麦迪尔睁大眼睛看着老师，一脸认真地说：“我才不要她喜欢，我也不喜欢她，明天我就把剑还给她，再也不要了，我喜欢你。” 老师捂嘴笑了笑说：“好了，我也喜欢你，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从这一天开始，麦迪尔再也没有要过班长的剑，虽然感觉挺可惜，但为了表明自己并不喜欢班长，只能忍痛割爱。麦迪尔依然每天放学后到办公室去找喜欢的女老师。 老师说：“别叫我老师了，叫jiejie。” 麦迪尔点一下头，郑重其事地说：“jiejie。” 老师想了一下，说：“加上个前缀吧，叫女神jiejie。” 麦迪尔又点一下头，更加郑重其事地说：“女神jiejie。” 老师满意地点一下头，微笑说：“女神jiejie最喜欢你这样的乖孩子了。” 麦迪尔每天放学在jiejie那儿学到许多课堂上没有学到的p图技巧，女神jiejie有什么好吃的也分给麦迪尔，麦迪尔觉得女神jiejie不可能是人贩子，也就欣然接受了她的零食。 有一天放学后麦迪尔来到办公室找女神jiejie，发现她不在，就到外面找找，看到她坐在教学楼后面的小土坡上一个人抽烟，麦迪尔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过女生吸烟，但都是外国女人，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女生吸烟呢？她一只手放在额间，挽起长长的秀发，另一只手夹住香烟靠近嘴唇，红唇之间白烟缭绕，透过一层淡淡的烟，女神jiejie更加美丽而神秘。 女神jiejie看到麦迪尔，向他挥一挥手示意他过来，说：“你来啦！等我把这根烟吸完我们再回去。” 麦迪尔走过去，睁大眼睛说：“你为什么会抽烟呢？” 女神jiejie笑笑说：“为什么我不会抽烟呢？” 麦迪尔不假思索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女生抽烟。” 女神jiejie轻轻吸一口，白烟从嘴里慢慢飘出来，说：“没有人规定女生不能吸烟，你知道吗？世界上除法律规定的之外，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尝试去做，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用自己的方式去生活就好。” 麦迪尔听不太懂，轻轻地“哦”一声，又低头看女神jiejie破了许多洞的喇叭裤问：“为什么你牛仔裤破成这个样子还要穿呢？” 女神jiejie斜斜地看麦迪尔一眼，笑了笑，说：“你个小臭流氓就知道盯着jiejie裤子上的破洞。” 麦迪尔依然盯着满是洞洞的裤子，说：“我在数上面有多少个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女神jiejie把烟头在地上摁熄，说：“因为梦想，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一个设计师就要跟别人不一样，我穿起破洞的裤子，染黄头发，吸烟，这样看起来才像个设计师，知道吗？就像学生穿起校服才像学生，周杰伦唱听不懂的歌才像周杰伦。” 麦迪尔不解地说：“你刚才还说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 女神jiejie闭上眼睛笑笑又睁开，说：“你还会举一反三了，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麦迪尔想了想说：“我要到大山外面去。” 女神jiejie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大山，说：“放心吧，你总可以到大山外面去，这不算梦想，梦想是以后你想做什么？” 麦迪尔仰头想了一会儿，灵机一动地说：“我想写故事，做个作家。女神jiejie，作家是什么样子，也要抽烟吗？” 女神jiejie摇摇头说：“作家，太穷了，他们连烟都抽不起，最多吃个泡面吧。” 作家要吃泡面，麦迪尔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女神jiejie继续说：“其实写作吧，就跟我们搞设计的一样，是一个汲取和创作的过程，源于生活又有别于生活，我们从生活中寻找元素和灵感，再用自己的方式把它们组合和表现出来。要实现自己的梦想要忍受许多的讽刺和打击，你要坚持不懈和永不屈服，跟命运之神抗争到底。” 麦迪尔认真地听女神jiejie说，虽然听不太懂，但他把每个字记在心里。 女神jiejie站起来说：“今天我们就不玩电脑了，你早点回去吧。”说完向办公室走去。 麦迪尔向她的背影问：“女神jiejie，你能告诉我大山外面有多远吗？” 女神jiejie回头说：“也没多远，骑自行车就能出去。” 麦迪尔站在原地呆呆地看大山，双眼明亮。 27 这是麦迪尔的所有暑假里过得最快乐的一个，年轻的老师们不仅给同学们上课，而且组织各种文艺表演和运动比赛，还组织过两次出游。麦迪尔永远记得他们跑到山间抓人家鱼塘里的鱼被鱼塘主人发现了要来抓他们，听说是城里来支教的大学生们带的孩子，塘主不仅不抓孩子们，还送了他们几条大鱼，麦迪尔吃着美味的烤鱼希望暑假永远都不要结束。 可是暑假还没结束，老师们为期一个月的支教活动就快要结束了。 在支教活动结束前的第三天，班长伤心地哭着跑来办公室，把所有老师都吓坏了。她一边抽泣，眼泪不断地从眼睛里流出来，一边说：“麦迪尔，麦迪尔把我写成个嘴巴永远合不上的女巫。”刚好训导主任也在，他夺过班长手中的小本子看了看就气冲冲地跑到教室揪住麦迪尔的耳朵往训导主任办公室走，关上门教训麦迪尔。那是麦迪尔记忆中受过最惨烈的一次体罚，训导主任把一条木棍打断，因为麦迪尔把训导主任写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训导主任一边骂一边用力抽打麦迪尔，麦迪尔努力忍着眼泪始终没有哭出来，在心里默念：实现梦想总要忍受许多讽刺和打击。 太阳已经落到山顶上，鼻青脸肿的麦迪尔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训导主任办公室走出来，刺眼的阳光让麦迪尔睁不开眼，外面只有班长在等他，班长看到麦迪尔被打成这个样子哗的一下就哭出来，哭得比去办公室告状时还要伤心。 麦迪尔看一眼班长，什么也没说便缓缓地向校门口走去。从学校到家，班长一直在后面跟着麦迪尔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麦迪尔才回到家，班长看到麦迪尔进了家门才自己跑回家。在旧时代的乡村学校，学生家长非常敬重老师，无论老师对孩子是打是骂都是对的，淳朴的家长们相信老师打骂学生是为孩子们好，原因肯定是自家孩子做错事，所以麦迪尔回到家后不仅没有得到安慰，反而又挨了一顿骂。 第二天麦迪尔没有来，最后一天学校给支教队举办欢送会，全校师生和学生家长们都来了，麦迪尔依然没有来，欢送会结束后，在全校师生和家长们的簇拥下支教队的老师们走上大巴车，在一片欢送声中汽车启动缓缓向大山驶去，这时候一辆自行车出现在大巴车后面，上面坐着的正是麦迪尔，他用力地踩脚踏板一路高喊：“等等我，我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大巴车终究走远了，麦迪尔却一路坚持下来，到第二天中午终于来到县城，那是麦迪尔第一次亲眼看到大山外面的世界，也是麦迪尔第一亲眼看到城市的模样。在县城游荡了半天之后，是警察送麦迪尔回的家，那是麦迪尔第一次坐汽车。 28 这一年之后的暑假，再也没有支教队来过，麦迪尔从初中升上高中，来到县城——他曾经独自骑自行车来过的城市。 班长考到市中学，每逢放假都会带许多好吃的到小县城来看麦迪尔，麦迪尔并不愿意见她，可每次她都能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一眼找到他。 高二那年的五一，班长又来了，麦迪尔在路上迅速找到一个高高瘦瘦、皮肤白皙的男孩，走过去掏出一张五十块说：“拉着我的手，这就是你的。”男孩摇摇头，麦迪尔又掏出一张一百块举到他面前，男同学一把抓住钱放到口袋里就伸出左手挽住麦迪尔的右手臂，右手还不停摸他的胸，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虽然被一个男孩这样摸感到恶心，但麦迪尔不得不惊叹遇到一个“影帝”，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麦迪尔向班长挥了挥手，班长看到麦迪尔，笑容凝固在脸上，逐渐扭曲，最后哗地一下就哭着跑了。 此后班长再也没有找过麦迪尔，可麦迪尔并没有感到轻松，因为从此之后那个男孩每周末都来麦迪尔的宿舍楼下找他，搞得整栋宿舍楼都知道有一个男孩喜欢上了麦迪尔，他常常自问：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自作孽？ 一个周末那个男孩又来麦迪尔宿舍楼下大喊麦迪尔的名字，麦迪尔连门都不敢出，不知如何是好，刚好这时宿舍里最强壮的寝室长从外面踢球回来，麦迪尔来了主意，掏出一张五十块说：“帮我解决掉他，这就是你的。”寝室长摇摇头，麦迪尔又掏出一张一百块，寝室长一把抓住钱就往外走。 此后那个男孩再也没有来找过麦迪尔，穷困潦倒的他总算松一口气，只可惜了那三百块，可以买不少泡面呢。不过高考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时看到寝室长和那个男孩牵手从考场走出来时，麦迪尔觉得那三百块花得真值。 麦迪尔考到省城的一所大学，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直到有一天他在微博上发现了女神jiejie——那个曾教会他坚持梦醒的老师——也刚好就在这座城市。虽然时光过去很久远，而且她也早已忘记他，可麦迪尔心中一直装着她，他开始通过女神jiejie的微博了解她的生活，她把头发剪短了，比那年的长发更好看。 麦迪尔并不着急去打扰她的生活，他想在自己足够优秀时才走进她的世界。 然而命运没有给麦迪尔太多的时间作准备，医生告诉麦迪尔，他的生命所剩无几，于是他决定在自己离开之前陪她走过一段旅程。 她叫土豆，曾陪伴麦迪尔走过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两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