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一】

    舒乙抱着三八大盖练了一下午的枪。

    舒起坐在放枪的地方，一个大兵给舒起打着伞，看着舒乙打出的第三十个十环激动得不断颤抖，手里的伞都快拿不住。

    作为一个现代人，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舒乙是从来没有碰到过枪这种东西的。但拥有前身的记忆，对于枪，她的好奇不多，她只是需要这样一个技能，需要能够保护自己的技能。练了一下午，三十五发子弹，三十发十环，其余五发也没有脱耙，这个成绩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得多。只是虽然前身练过三八大盖，她没有练过，前身就是打出一发子弹都会喊肩膀痛，舒乙这样练下来，肩膀也受不了，其中一发差点脱耙就是因为肩膀太痛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

    她放下手中的三八大盖，闫六见了，赶忙给舒乙递上毛巾，“少爷，要回去吗？”

    舒乙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向一发子弹也没打，只坐在阴凉处喝着茶的舒起，此时的舒起不知在想些什么，摇头晃脑，手拍着腿打着拍子，嘴里哼哼唧唧。

    舒乙满脸黑线，她一直都知道，在前身的记忆里，自己这个大哥是个非常喜欢听戏的人，而且是非常喜欢看书的人。明明年纪轻轻，舒乙却觉得舒乙像极了她家小区后面一个下象棋的老头，优哉游哉。

    舒乙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对闫六道：“我爹说了下班来接我，我等他来接我一起回去。”

    闫六点了点头，退后一步，站在舒乙身后没有说话。从得到手枪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后，闫六其实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下人，至少不再是傻傻的笑，叽叽喳喳的无厘头说话，和大多数下人差不多，小心而不失恭敬。

    舒乙是个现代人，在她眼里，人人平等，对这个时代的人的特性无能为力。但是她也知道，社会就是由不同基层的人组成的，她小时候怕老师，长大后怕老板，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老师和老板就是和她不同基层的人。所以她没有纠正闫六对自己的态度，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固定的规则，而她无意去破坏这样的规则。

    看了一眼闫六，舒乙抬脚，往舒起坐的地方走过去，但刚一动步，就发现这边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人，在300米训练场之外，却确实是围在300米训练场边上。站在训练场中间，舒乙感觉自己像是被围观了一样，这种感觉并不好，她加快了向舒起走去的脚步。

    围在训练场外面的大兵哥见舒乙放下了手中的三八大盖，知道他不会再练了，都开始推推搡搡，不一会儿，一个脸有点儿红，一脸不自在的大兵走了过来，挡住舒乙的去路，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的开口了，“舒少。”

    舒乙看着眼前拦着自己的大兵，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黄白色军装，时下最常见的平头，脸上带着一抹尴尬和一抹羞涩，“我是，你有什么事儿吗？”

    “俺们刚才都看见了，你打了三十个十环，忒厉害了。你明天还要来练枪吗？能跟我们一起吗？”听舒乙回答了他，大兵也不害臊了，他本就是豪爽的性子。开口的第一句害臊，第一是第一次跟这个白面大少爷说话，多少有点儿不自在，第二是他们之前也看不惯娇生惯养，打一枪就叫得跟窑子里的姑娘一样的舒少爷。但现在不一样，他们向来是佩服厉害的人的，刚才有人告诉他舒少爷发发十环的时候，他是不信的，直到后来来看到，才相信了。大帅院子里文绉绉的说书先生说得没错，有些人就是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你们要跟我一起练？”舒乙讶异的看着这个大兵哥，如果前身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她第一次来这个练习场练习的时候，就因为肩膀痛叫了一声，被几个大兵嘲笑小娘们儿，再后来来练枪，前身都是一个人，有时候舒博财会站在前身的身后指导和她一起练练枪，有时候就直接把他丢给一个小帽儿官。

    而且因为舒乙的身份不同，在军资短缺的情况下，她都可以无限的浪费子弹以求练好技术。而这些大兵们，一天只有两发子弹，还是轮流来练枪，自然是珍之又重。所以葛大帅会将舒乙和其他大兵的练习场分开，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长久下去，大兵们心里肯定会不平衡。

    大兵笑着，点头，“是啊，你跟我们一起练，你也跟我们讲讲，怎么才能发发都中。”

    舒乙觉得有些好笑，认真说起来，自己算得上是第一次碰到枪这个东西，打中十环，不过是意外罢了。要她说，这不过是运气？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大兵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也没必要去拒绝一个大兵的示好，毕竟是大帅府的人，“好啊，我明天有空就来找你，我叫舒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邓涛。”

    舒乙笑着道：“那我明天就来找你。”就算是和大兵们一起练，也需要一个人带着她融入他们的集体。

    邓涛笑着点头，舒乙指了指舒起，跟邓涛告了别，往舒起的方向走去。

    葛大帅和舒博财见舒乙放下了枪，知道他不会再练了，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往楼下走去，一路上巡逻的大兵不断的向葛大帅敬礼，两人还没走到一楼，葛大帅正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就听见外头有叫叫嚷嚷的声响，“南院走水了！南院走水了！快去打水来！”

    葛大帅脸色一变，加快了步伐，下了楼就往南院走去，走没两步，就跑了起来。。

    舒博财脸色也不太好看，跟在了葛大帅身后。

    “南院走水了，快来救火啊！”一声又一声的高喊响了起来，很快便纷杂一片噪音，脚步声，哭叫声，拖重物的声音……全混做了一团。估计是喊来了不少人帮忙。

    这边练习场很快有小帽儿官组织了大兵往南院去了。

    舒乙和舒起对视了一眼，也跟在了大兵后头，往南院去了。

    到了南院，舒起和舒乙都不敢离得太近，火太大了，南院位于大帅府的大后方，已经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橘红色火浪，吞噬了一大片院墙，几个小帽儿官指挥着大兵打着水往着火的地方泼水，纷纷杂杂一片忙乱。

    大兵很多，却井然有序，舒乙和舒起没敢上前给人添麻烦，只站在离得不远的地方又不会阻碍到大兵们的地方焦急的看着越燃越大的火舌，满是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