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肆毒透江水红
暮白眼睛又是一眯,严重却不是清冷淡然,反而是想要发怒前的镇静。“我问你话,你胆敢反问?” 暮尘央“啊?”了一声,像是没反应过来暮白早说什么。在他的印象中,公子虽淡漠,却绝不是这般爱发火这人。 暮尘央的反应让暮白的无名火又窜了起来,手掌竟是高高扬起! “暮白!”赵初月慌忙的叫了一句,紧紧抓住暮白举起的手。 暮白..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的..和暮若年仙逝前反常的怒火有关?那如此下去,难道暮白也会..不!她不要! “暮白,陪我去看看小樱好吗?” 就像是即将要燃起的枯木,被泼上了凉凉的碧露,暮白缓缓垂下了高扬起的手臂,目光有些许呆滞,似是不知他方才所做何事一般,半晌后才道:“好。” 小樱的情形与院中众人一般无二致,身上起满了血红的点子,昏迷不醒,只是身子还未发烫。 “尘央。”暮白道。 方才暮白震怒暮尘央有些胆怯,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声:“公子。” “灵堂撤去后,你们都做了什么?事无巨细的全部说与我听。” 暮尘央想了想,道:“守灵时是不允许进食的,哪怕是饮水都不行。所以灵堂撤去之后,大家都狼吞虎咽的吃了很多东西,光是白茶就喝下了好几桶!..恩,还有,其实只有我还小樱是真正的什么都没吃,其他人都是偷偷摸摸的在灵堂下塞东西吃。后来守灵结束,小樱才开始吃,顺带把我的那一份也抢过去了,我再去拿的时候,发现大家就成了现在所见的样子..再一回去,见小樱也如此,吓得我也没有再吃,赶紧报与公子了。”暮尘央大约是怕暮白再生气,说完又加上了一句,“毕竟公子心诚,可那些人都是只顾吃喝才来到暮府的..” 暮白只是皱了皱眉,与赵初月对望了一眼。 暮尘央说了一大堆,看似啰嗦,却不是全无用处。至少说明了之前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其一,他们的病症,是吃的食物或是饮用的茶水等入口的东西引起的。吃了的人全部出事,不吃的人反倒没事。吃的多的还要比吃的少更为严重,发作更早。其二,他们是先对暮府下手的。其三,整个凌都,现在都已陷入这场危机中,眼下知道问题出在食物上的人,恐怕还在少数。 “尘央,你速去寻暮之淮,让他尽快切断暮门兵的全部膳食供应!” “之淮校尉?公子..您这是,要..要让大家绝食啊!” 暮尘央才刚说完,就看到暮白的眼色一冷,便知道他又说错话了,连忙努了努嘴,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赵初月早已提心吊胆。虽不知是何人对陵都下手,可她已知,是先对暮门下手的。而单单暮府中来看,受害之人也有先有后。先是暮若年,而后才是暮府的侍婢们...那么,暮白呢?为何单单漏掉暮白?还是说,早在对暮若年下手之时,便也算是了暮白?否则,暮白此时与暮若年生前相同的症状是为何? 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说什么,而是慌慌张张的与暮白一同出了暮府。 三日未出暮府,倒真的是觉得恍若隔世。原来一个府门相隔,里外已是两个世界。 原本欣欣向荣的街道,如今景象与以之往大大不相同。长街上砸东西的声音和各种叫骂喧嚣此起彼伏,慌乱的人群犹如被沸腾的油锅浇过。更是有满身血红小点之人,纵横躺与街道各处。 虽早已在脑中设想过,却不料亲眼所言时这般震惊。 “到底是何物能使陵都全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成这样?”赵初月呢喃,像是问暮白,又更多像是自叹。 赵初月一直以来都希望赵子然没有远走,至少,还留在陵都就好,却是在这一刻,无比的希望,赵子然此刻不在陵都,越远越好。之柳与向菱儿如此怎样,赵初月是顾不得了,只是在心里担忧着,期望着她们能平安无事,因为眼下,有更多的人等着她和暮白去救,哪怕被人说是自不量力也好...因为眼下,除了他们,怕是再无人能救陵都。 一边心系陵都众生,一边又有一个自私的念头:只要暮白没事,她也心满意足。 就这么左思右想了很久,才听到暮白开口道:“水。” 赵初月抬头望了望暮白。 “能让陵都全城短时间内全然如此的,是水。” “水?”赵初月轻喃,随之眼光一亮。 对啊!是水!水乃万物之源,生活中不管如何,都离不开水。吃饭要用上,喝水要用水,洗漱要用水..什么都要用水。若是在水中动了手脚,那岂不是人人都避之不得?而陵都人用水来源... “陵江!” ...... 从前的陵江,白浪滔天,奔腾不息。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眼见陵江之景儿远道陵都。只是如今的陵江,竟是平静如镜面,像是被抽离了生气,无波无澜。
从前苍茫之色的陵江,竟是从江底开始像是被什么东西染红了一般,如人鲜血。 陵江,为何突然变了颜色? 暮白望着陵江突然双眼泛起猩红,就好像与江水颜色遥相呼应一般。赵初月惊出一身冷汗,手脚发凉,紧紧的抓住暮白的手,用力的握着,少顷,暮白才恢复如常,反手握住赵初月的手。 “暮白..” “不必忧心,无妨。” ...... “原先以为无人能对整个凌都下手,却不曾想,竟是从陵江下手,避无可避。”暮白道。 “不知陵江何时被人...” “时间不长。至少,是在父亲仙逝之后。” 见暮白提起暮若年,赵初月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确实,在暮若年仙逝后,暮府乃至整个凌都从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如此,也由此可见,幕后之人对于暮门和凌都众人,下手的方法并不相同。或是说,时间是不一致。 若是一致的话,恐怕凌都街头此时,也不会有那么多打斗之人了。 暮白所言,赵初月也想到了。又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来,仔细的望着江水。是什么让江水变成了红色? “毒。”身后暮白轻道,然后他拉起了赵初月。“什么毒我尚且不知,但你离得远些,眼下你无事,若是在此除了问题,我会自责。” “可是..暮白,若是不知道毒是何物,剩下的人怎么办?还有暮门兵..还尚且不知他们如何,若是也像..” “不会。”暮白道,“他们不会出事。” 这句话他说的坚定,但赵初月却是不甚理解。 暮白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从怀中掏出瓷瓶,蹲下身来取江水。 赵初月失声叫道:“暮白!你别碰!” “怕什么,反正,我早已是中毒之人了。” 赵初月猛然一颤,她一直担心却不敢提,却怎么也没想..暮白,他已经知道了他已经中毒?那他...怕不怕? “暮白...你乱说什么。” 暮白已经取好了水,收起瓷瓶,回眸一笑:“放心,眼下我还撑得住。” 眼眶红了。赵初月条件性的开口道:“撑到几时?” “撑到解药制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