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叁死不能复生
天边破云而出的霞光逐渐破云而出,代替了那微白的苍茫暮色。 赵初月和暮白,坐在岳翎阁旁的赤雨亭中,明明还是炎炎夏日,眼下却觉得好像一夜过后,有些寒凉。 “其实父亲从几日前,就开始与常人有异。” 赵初月什么也没说,却是覆上了他的手,她的小小柔荑盖不住他的大手,却是紧紧的抓着他不放。好像在说,她一直都在。 “家中老者曾告诉我,父亲以前的脾性甚为温婉,一如风流倜傥的佳公子,初次见他之人,都不信他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可是后来,母亲难产过世,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就是我从小到大印象中父亲的样子。” “父亲脾性虽是变得不好,可到底有本性在,他严肃,不苟言笑,不轻易流露感情,却也算不上暴躁。” 暮白像是自顾自的诉说:“就从前几日开始,父亲突然暴躁起来,有时婢女一句就能惹恼了他,他甚至对婢女大打出手。” 赵初月讶异:“怎么会?” “甚至连家中的物件,他能摔的都摔了。” 暮白突然目露痛苦之色,“我明明察觉出他有所异常,不同往日,可我…我却什么都没做!一直到昨日,父亲突然倒下,浑身guntang,布满血色红点,我才慌乱请来郎中…” “郎中怎么说?” “郎中说,许是天太热了,父亲中暑了。喝着消暑药便好…” 可是不用暮白再说,后来结果赵初?已经知晓。暮白定是想了无数法子,请来多位郎中,为暮若年灌下许多汤药,都无济于事。 “父亲多年征战,怎可能因为天气燥热…何况…” 何况陵都不是只有这一个夏天燥热,哪一年的夏天陵都不都是一样的燥热?为何往年无事,偏偏今年… 赵初月脑中似是有一个模糊的线索,却一直抓不住那个线头。眼下被暮白一说,反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清晰起来。 “…暮白,昨日小樱与我说,在媚楼附近发现一人尸体…据说是热死的。” 暮白没有说话,却是眼角微挑,赵初月知道,他听进去了。 “当初我并没有看见那尸体,也不知是真假,许是真又许是谣传。但流传的尸体样子…我昨夜看到伯父,便觉得与描述一般无二。” “…是吗?” “可是,我是真心觉得,这个死因有些蹊跷,特别是伯父…怎么会是因此…” 暮若年的仙逝,对于陵都,甚至整个赵国,都是一件大事。 而暮若年逝世,王室之人却是无人到此。最后只是赵允拨了为数甚多的财物以表慰问,除此之外,只字不提要暮白接赵绯蔷回暮府之事,但也未提暮白所要求与赵初月的婚事。 暮府上下可谓黑白色交错。与不久前迎娶赵绯蔷时,截然相反。大喜,大悲。暮白依旧黑衣,却是纯色净面,腰间系白色布带,悲伤,却又极为庄重,像极了暮若年坦荡的一生。 暮白直直的跪在灵堂之上,每日所进无几。赵初月在灵堂下,远远的看着暮白,同样不吃不喝。她帮不上什么忙,却只想陪在他左右。 守孝的时间可短可长,可暮白没有想要停下来的痕迹。就在赵初月觉得她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暮白的守孝结束了。 因为陵都,出了一件更大的事。 短短两天,陵都人接连死去,而死状,竟与暮若年一般无二! 如此,便不会是什么天气而引起的暑热了,只怕…这一切是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所一手导致。 一切都是未知,而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是谁,他的黑手都是第一个伸向暮门的。 那又会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在陵都动手又首先针对暮门?又意欲何为? 自暮白停止守孝,到眼下,已过半日。这几个问题一直充盈着大脑,使他好生心烦。 “暮白?你要不要先用些膳食?”赵初月缓缓入内。自清晨暮白从灵堂却不料暮白抬头,眼中皆是不耐烦之色。 “我不用!”暮白怒喝,竟是掀翻了桌子上的茶盏。 茶盏磕在地上,是清脆的响声。
暮白怔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天啊…他干了什么?他方才为什么吼了赵初月?又为何推翻茶盏? 他分明…是不想如此的。 “初月…我…” “无妨。你只是守灵没有休息好罢了,我不怪你。”赵初月嘴上这样说,却是面色一白。她虽是心中不在意暮白喝她,只是担心他此时状况。 暮白此刻这般,究竟只是守灵之后状态欠佳,还是…如同暮若年生前最后几日那样,脾气无常暴躁?难道…暮白也…不,她不敢想了。 暮白自然也能想到她心中所想。握了握她的手,道:“暮府情况已然这样,却不知何故。而城中何种样子,你我只是听说尚且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起因相同,或可说是一人所为。从此刻起,但事情结束,在陵都莫要再入口任何东西。” 赵初月心乱如麻,却只得点点头。 “既是不吃不喝,谁人也坚持不了太久,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 敌暗我明,暮若年已死,陵都人也已不断有人如暮若年一般,那么下一个,死的又会是谁?这一切,又会是谁做的? 就在暮白和赵初月准备出发之时,暮尘央出现了。 “公子!” “何事?” 暮尘央慌张又恐惧的望了望暮白和赵初月,才道:“赵小樱昏过去了。还有…” “什么?!”赵初月来不及听他说话就向外冲去,她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刚冲出内堂,却生生止住了脚步。 院子里,竟是躺满了浑身是血点的侍婢! 整个暮府,竟是全然如此!那陵都城中,岂非也如此了? 暮白的眼睛眯了眯,又看了看暮尘央,道:“尘央,你为何没事?” 整个暮府都如此,为何单单他无事? 暮尘央被问的愣,咬了咬下唇,半天才开口道:“公子和郡主,不是也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