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壹暗室疑无路
禁军队伍走远了。 赵子然颓唐至极,竟是跌跌撞撞跌倒在地,又几近狼狈的跑至暮白身侧,发疯一般摇晃着暮白的手臂。 “暮白,暮白…初月她刚才说什么?她是不是好恨我?” 暮白眼眸些许猩红,扶起了赵子然,轻声道:“初月说,她谁都不恨。” “不恨?…怎么会…怎么会!她为什么不恨我,她越是不恨,我心里越是难过…暮白,你说我父亲母亲为何不露面!为何就这般放弃初月!”赵子然又悲又气,竟是拉着暮白向府中去,要亲自问问赵萧与曲华裳! 方到前厅,便看到小樱被捆绑在角落,口中塞着布团,身上被五花大绑在檀木八仙桌桌角。 暮白宝剑出鞘,一剑而下,绳索皆断。又取出她口中布团,问道:“是谁将你绑与此?” 小樱哭的都快要断了气,口中断断续续的连不成话语。 赵子然在一旁气急,夺过暮白手中剑,指向小樱,恶狠狠的道:“你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小樱被吓得一愣,随即哭的更厉害了。“子…然公…子…你…你…杀了我…吧…小…小姐…出…出事,我…我也…不…不想…不想活了!” 暮白反手将剑从赵子然手中夺回归于剑鞘之中,蹲下身子扶起小樱,走至一旁檀木八仙桌旁,斟满茶水喂她喝下,又是伸手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小樱虽然还是在哭,可她的情绪总算平稳下来。暮白这才开口问道:“小樱,你不必激动,初月的事未成定局,我定会救她,眼下你应将刚才所发生之事尽数知会与我。” 小樱惊魂未定的点点头,开口道:“暮白公子,今日我与小姐在房中,忽闻府外兵马嘈杂,遂想询问王爷王妃为何事,却见王爷王妃已不见踪影!接着便有人闯入说要捉拿尧王府余孽归案!小姐…小姐她,竟是将我捆绑在这里,独自走了出去…小姐她不想牵连我,他总想一个人承担所有!可是小姐死了,我还有什么活头儿啊!啊…!”说着说着,这泪是越发的止不住了… 暮白眼眸暗了下去,却是未置一词,对赵子然道了句“等我”,便是出了前厅朝中堂走去。若是整个萧王府都不见赵萧与曲华裳身影,那他们有可能是躲藏在了暗室之中。眼下这虽只是猜测,可不去看看,又怎知不会是实情? 熟练的抽出暗格,进入暗室。尽头有光亮。暮白大步向前,走近光亮处,得见一门,伸手推开,房间不大,且空无一人。 莫非…是猜错了?那赵萧与曲华裳究竟去了哪里? 暮白又打量起四周,发现这里除一切时常生活可用的正常家具外,什么都没有。 越正常,就越可疑。 暮白扫视一圈,见墙角处摆放一只精美瓷瓶。瓷瓶下圆,可瓶口处却是三角形,三角皆为羊头。 “三阳开泰?” 这羊,应当是取了谐音罢了。暮白也没多想,手指轻轻拂过羊头,欲再看其他,却惊讶的发现,这羊头,竟是可以转动的! 修长的手指拨动羊头,轻轻转着,又一边注意着四周。可不料突然脚下一空,暮白跌落下去! 地面很快合上了。 珠帘后有人走出,正是赵萧与曲华裳。 赵萧坐了下来为自己斟了一盏茶,慢悠悠的喝着,颇有享受之意。而曲华裳看起来,则是有些心急,她左右踱步,然后开头:“爷,怎么办啊!那暮白竟是找到了这里!” “那又如何?暮若年不是一样来过这里?” “我知道…可是…暮若年没有进去过地下暗室啊!这方才,暮白可是动了机关掉了下去!那暗室底下…”曲华裳满眼担忧之色。 “无妨。就算他什么都知道了,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从地底出来了!我便不信,他还能活着出来!”赵萧的眼神阴狠狠的。 曲华裳这才稍稍放心,不再踱步,可才刚坐下,复又担忧站起。 赵萧有些不耐烦了,看了她一眼,道:“又怎么了?” “爷,咱们要在这暗室待上多久?” “等赵初月的风波过去,咱们便出去。” “那王上若是治我们私藏余孽之罪该当如何?” “私藏余孽?谁知道我们私藏余孽?到时我们咬死了她赵初月就是你远房表侄女即可,王上也只是半信半疑,尧王府早已夷为平地,又有人能指认赵初月是当年尧王府郡主?若王上当真认定赵初月就是余孽,那我们顺水推舟,说她真是坐轿子从你娘家抬来的远房表侄女,其他一概不知。也许真是赵初月想谋逆杀了你的远房表侄女又顶替而来呢?到时给了王上台阶下,又将咱俩摘了出去。咱们只用对你那不存在的远房表侄女做做悲痛欲绝之态,再愤恨至极让他杀了赵初月不就可以了?” 曲华裳终于松了口气,坐了下来,道:“爷,您真是聪明!…只是” “怎么?” “早知如此繁琐,为何当初还要找寻赵初月接回萧王府呢?” 从刚才到现在,总算是有一个还算是悲伤的表情出现在赵萧脸上。 “哎…其实我是挺喜欢初月这孩子的,当年的事儿我也多少有些愧疚,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是夜夜噩梦,梦见赵尧朝我索命!并怪我留赵初月在民间受苦!我这才派人寻回她,她入府以来,我睡觉都安稳多了…所以我平日里宠她。”赵萧脸色又一变,实在阴狠至极,“可自暮若年再登府门那一刻,我便知道,当年旧事终有一日会风云再起,那赵初月,我们也不能再留她!谁知眼下竟是传出了她的身份,王上要杀她,再好不过,我们自然是做壁上观即可。” 曲华裳总算是不再担心,抬手替赵萧斟了茶水,道:“爷说的有理。”
赵萧又饮下一盏茶,起身走至瓷瓶处,手指轻轻拨弄,将第三个羊头转至第一个羊头的位置,邪恶的勾了勾唇角。 话说暮白掉进机关后,倒是也没有受伤,而是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打仗之时将军所用作战室。墙上是一张大大的地图,地图上正是赵国全景,此外,屋中摆放一具巨大的陶瓷女佣模型。 而地上,竟是陵都至缃都的立体模型,模型上标有数条进攻缃都的路线!一旁,则有一个木刻将军模型,暮白拿在手中观摩,却发现,底座之上刻有“尧”字! 暮白只觉得头疼欲裂,就好像一大团毛线缠在一起,找不到线头。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萧王府内…有惊天秘密,并且这秘密,十有八九与尧王府旧案有关! 闭眸抬手揉了揉眉心,却没意识到,陶瓷女佣的脸,转了方向。 房间里开始有轻微的响声,复而愈来愈大。暮白骤然睁眼,却见屋中墙壁正在合拢!若是此时不逃,他定会被这墙壁夹成rou饼! 可是…该往哪逃? 暮白抬眼扫视,复而眼前一亮。方才他只顾查看屋中陈设,却是未向上方看。在屋顶处,有一个仅能一人栖身的圆形洞口! 转眼墙壁已缩至身旁,暮白眸中一冷,向上空一跃,双脚外蹬,撑住墙壁,摩擦着墙壁,借势一蹬,翻身进入墙中圆洞。进入圆洞的那一刹那,伴着沉闷的声响,墙壁,合上了。 眼下身后已被墙壁堵住,后退无路,除了前进,别无他法。 暮白抬眼看向前方,发现圆洞之中四周镶满了锋利的金片。可当他想要仔细的看某一片时,却是被金光一闪,刺痛眼睛,急忙捂住眼睛,待镇定下来再睁眼看,却依旧是被金光闪的眸底刺痛。 这般反复几次,暮白的心都被扰乱了。甩了甩头,低吼一声,猛然向前钻去。然而此时伴着他的动作,墙两侧锋利的金片飞旋而出! 暮白急忙闪身向后倒去,背部重重地撞向墙壁而停,而墙两侧金片,也不再飞旋。 前进不行,后退无路!空间又太小,无法躲避,甚至连剑都抽不出!墙上金片又能轻易扰乱人的心神,这个机关是想将人逼到死路! 暮白却是勾了勾唇角,清冷的话语唇边溢出:“金片的速度这般快,那若是,我的速度,比这金片更快呢?” 霎那间几个闪身,暮白已穿过布满金片的圆洞。 修长的手指在唇边抹去溢出的鲜血,自嘲一笑。果真…如此小的环境中他竟无法施展轻功,速度比平时慢上太多,穿过了这圆通,双臂之上却是布满伤口,只因黑衣,看不出这鲜血淋漓。 “啧…这金片,刺入体内竟是这帮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