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两道气息的碰撞
一共死去了六十三名族人。 次日，站在祠堂旁的空地上，静静地看着面前凭空多出来的六十多座土坟，妖晗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其内心的波动变化。 只是这诡异的冰冷气氛却令人明白了，妖晗现在的情绪恐怕并不如何稳定。 微凉的风吹拂而过，显得有些冷清凄凉。 算算时间，娘和虎王也应该快要赶到妖族族地了吧，可妖晗的脸上却看不出有要出去迎接的打算。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 很快，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妖峰一直在妖晗的身后站着，同样也没有说话，情绪有些低沉，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六十三名族人，说起来可能不是很多，但如今亲眼所见，妖晗的心却微微发颤了。 这不是蝼蚁，不是草芥，而是整整六十三条性命！ 可如今，就这么永别于世了。 他以为他会不在乎，他以为自己对这所谓的妖族没有丝毫感情可言，但是当自己亲手为族人们下葬的时候，妖晗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 妖晗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撕心的痛。 这种痛，不是来源于身体，而是源自于血脉，比之身体上所受的创伤要更深刻百倍、千倍！ “呐，爹，我们妖族是不是真的很弱？”良久后，没有回头，妖晗轻声询问道，面无表情，声音听不出起伏。 妖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情绪依旧低沉。 神念将妖峰的举动收入眼底，见状妖晗苦笑了笑，沉默了，片刻后，再度开口问道。 “那您觉得，如果我现在找上太玄山报仇，活下来的希望能有几成？” 闻言妖峰心头一滞，神情微微一震，片刻后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世间有哪个做父亲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去送死而无动于衷？但他知道，此时的妖晗心意已决，已经不再是自己能劝得动的了。 “此事，因我而起，便全交由我一人承担。”深吸了一口气，妖晗目中杀意一闪，露出决然之色，随后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 此仇，他必报！ 不然，爹赐给自己的这个姓名，意义何在？自己得来的这份力量，意义又何在？！ 若是连屠族之仇都不敢报，那自己对得起妖晗这个名字么？！ 妖族明天的希望难道就是走向灭亡？！ 所以，此仇，他必报无疑！ 不管那所谓的太玄山势力何等强大，那所谓的玄灵族又是何等强族，这一切，都不能成为阻止他报仇的理由。 此行哪怕就是送死，他也要让所谓的强族明白，要把妖族踩在脚底肆意蹂躏践踏，那也得做好废掉一条腿的准备！ “准备召集族人明天全都过来，我有事要宣布。”妖晗头也不回的沉声开口道，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冰冷的气氛叫人无法相信这是父子间的对话。 妖峰点了点头，依旧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也知道自己就算是说了也没什么用。 再度深深地看了面前的六十多座土坟一眼，片刻后，妖晗收回目光，旋即转身离开，一旁的妖峰目光也是在这些坟墓上徘徊了片刻，神情露出悲伤，随即跟在妖晗身后离开了此地。 半路上，妖晗与妖峰分开，只身前往族地外的方向，他要去接娘回来，而妖峰则是要去照看重伤昏死的老族长和族老们。 昨日那灰袍老者并未伤他们的性命，或许是因为怕得不到线索而有所顾忌，倒是手下留了几分力。 在妖晗施展的手段下，老族长和族老们的伤势虽说不见得好转了多少，但却是稳定了许多，已没有性命之虞了。 很快，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正忙着照料一众伤残的妖峰突然神色一动，他敏锐的察觉到地面有些微微的震动了起来。 似乎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向此地逐渐靠近，地面上的灰尘清晰可见的上下跳动着，紧接着，一声低吼自不远处传了过来。 妖峰神色微滞了片刻，暂时停下了正在做的事，向屋外走了过去，屋门敞开着，刚到门口，妖峰就被入目所见吓了一跳。 他能看到，妖晗的身影正往这边赶来。 但这不是重点，令他吓一跳的是，妖晗的身后居然跟着一只庞大无比的黑色狰狞巨虎！ “峰哥……”紧接着，一声轻柔的呼唤传入耳边，有些熟悉，令妖峰神情微滞，而目光仔细扫去，却并未见到有其他的身影。 妖晗就站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虎王跟在其身后，同样停了下来，而后，一道温婉的白衣身影从虎王的背上飘然落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妖峰的眼睛瞪得滚圆，目光定格在那道白衣身影的面容之上，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能见到的事物一般。 “峰哥……”又是一声轻轻的呼唤，带着一分轻柔似水，带着几丝温婉如玉，令妖峰呆滞的心神微微一颤，不敢置信的话语紧接着从其口中喃喃道出。 “素……素素？” 这熟悉的面容，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不正是素素，又是何人？ 听着妖峰的呢喃，素心微微一笑，眼角泪珠滑落，急不可耐的小跑着向妖峰所在的位置迎了上去，一旁妖晗看着自己那还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爹，无奈的摇了摇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上却也是露出了一抹久违的开心笑容。 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这一天，妖晗等了整整九年！ 瑶瑶在一旁眨巴着眼睛看着，目中满是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见状妖晗微微一笑，拉起瑶瑶的小手，随即向着不远处那紧紧抱在一起的二人走去。 “晗儿……”看着妖晗向这边走来，妖峰轻声道，可话一出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是孩子曾向自己许诺过的，立下了誓言，如今，他真的做到了，真的让一家人团聚在了一起。 妖峰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低头看着自己怀里已哭成泪人儿的素心，心里有激动，有感动，也有欣慰，说不出的喜悦，让心性坚强的他也忍不住落泪。 妖晗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他的心情和妖峰是一样的，一家人团聚，这一天他也期待了很久了。 把瑶瑶拉到二人的面前，妖晗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便离开了，团聚的喜悦实在有说不完的话要讲，他也想一家人坐在一块儿好好把事情慢慢说完，但实际上，如今留给他的时间却并不多了。 从现在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能浪费，不然的话，所谓报仇，那就只能是可笑的空谈了。 而今首先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便是那纠缠他已久的心腹之患。 祖石！ 妖晗并没有立即去往灵池的所在地，而是先赶到了初代祖师留下的那片壁刻面前，仔细的观看了好片刻，在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后，方才失望的离开。 随后妖晗才来到了灵池这儿，灵池的水中灵气早已枯干，看着一池完全变得清亮透明的池水，妖晗目中杀意一闪，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祖石上面。 祖石依旧还停留在自己当初放着的位置，没有移动分毫，看来那太玄山的老狗倒是并未发现祖石的诡异玄妙，否则的话，当日恐怕又是另一番风波。 妖晗没有靠近祖石，目光远远的看着，露出忌惮，尽管现在自己的实力已经踏入第一层天，但越是变强，自己所看到的，就与以往越不在同一个层次，同时，也是越发能感受到这祖石的恐怖与诡异。 在经历过竹根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妖晗整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了，不管是在什么方面，他都会更加警惕的对待。 想到这里，妖晗从怀里掏出了装着那截竹根的木盒，困扰自己许久的祖石，解决的答案兴许就藏在这小小的竹根之上。 这也是自己现在唯一所拥有的线索了。 缓缓将木盒的盒盖打开，露出其中安静躺着的那截碧绿色竹根，目光在竹根上的那棵嫩芽稍稍停滞了一瞬，略微有些失神，旋即移开视线，妖晗随之将竹根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 手掌触碰到竹根的一瞬间，妖晗心中微微一颤，丹田的灵台中央，扎根于此的那丝氤氲气息有了一些反应，却是一些不大明显的动静，只在一瞬过后便彻底平静了下来，妖晗并没有太过在意。 看来那丝氤氲气息在自己体内已经待得习惯了，并不想出去…… 将竹根捧在手心，竹根依旧安静，没有任何异动，妖晗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只是，竹根的安静却并不代表着祖石会依旧没有任何异动！ 刚刚闭目定下神来，空气中的诡异波动便让妖晗瞬间又暴睁开了双眼，目中露出前所未见的惊颤之色！ 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让他瞬间发现，周遭的空气凝重了不止百倍！ 几欲凝成实质！叫人无法呼吸，目中九彩之色逐渐攀附而上，面前的场景缓缓变化，下一刻，妖晗惊骇的发现，祖石中的那股漆黑色森然魔气竟从祖石中缓缓脱离而出，如临大敌一般，带着狰狞之势盘旋在了祖石的上空！ 如同黑夜中的猎手露出了锋利的獠牙，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漆黑魔气蠢蠢欲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妖晗低头看向手中的竹根，旋即神情一震，竹根之上，那丝纯白色的极致气息，不知从何时起也是缓缓显露了出来，带着一股凌驾整个世间的威势，仿若君临天下，藐视一切！ 眼前发生的一切，令妖晗神情巨震，不知所措，他能清楚感应到，那漆黑的森然魔气狩猎的目标并非是他！ 而是直指向其手中的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