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四章
邵洵美蹙眉,还没完:“所以,我要惩罚你!” 李容煦,这会儿心情倒是出奇的,通畅无阻。从心口疏散出一股气流:“你要如何惩罚朕?” 那语气竟然带着绵绵的包容宠溺。 邵洵美倏忽起身,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白皙胸口的那抹点红。 那力度,可真是又狠又厉! 让李容煦猝不及防下,也是一时之间,疼痛的感觉大过了爽。 “...嘶...” 李容煦不禁发出疼痛的呼声。 入鬓的长眉蹙成两条可爱的虫子:“你,还真舍得下嘴啊。” 但是,佳人却是撅嘴,转过了身子,直把背对着他:“还是不爽!睡觉!” 说罢,径自闭上了眼睛。 李容煦看着她如此焦毛又醋意的样子,稍稍抬起身子,趴在她的耳边道:“容华,相信朕,朕会好好给你一个交代,会好好对你的。” 邵洵美没有睁眼,只是漫不经心的敷衍着,嗯了一声当作回答。 所谓的交代,好好对她,让她成为众人之一,她真的不需要啊。 李容煦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讳莫如深。 最后,搂着她柔软的身子,外面灯火恰灭,睡去。 紫宸殿的起居殿中,凡是伺候容华夫人的宫女太监都知道,这位贵人,这两天,有些心情沉闷。 应该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而她一向沉稳淡然的面色也有些落寞的寂谬。 而众人自然也猜出了原因,肯定是陛下要大婚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位贵人的耳中。 任何女人,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 不过,宫中见惯如此的人,倒是觉得,等到陛下以后的年月中多了数不清的女人,这位贵人,回头看看此时的心,恐怕只会觉得麻木的幼稚。 亦或者,既有可能的是,这位贵人,早已经被陛下,抛到了脑后。 两日后,礼部就拟好了陛下和霍家嫡孙女大婚的旨意,在朝堂之上当场颁布。 更有圣旨,已经到了霍宰相的宰相府中,颁布了陛下亲拟的圣旨。 至此为止,陛下和霍家霍惜君大婚,板上钉钉,应该,不会有变。 而霍宰相那耋耄的老头子,最近脸色红润,气质特好。 宰相府的门槛差一点被恭喜拜访之人给踩平。 而宫中,这两天,遍布也都是陛下大婚这一话题。 所以,倒是紫宸殿的邵洵美,显得有些冷清的,格格不入。 她依然没有对李容煦质问,发脾气。 可是,她的情绪,却是越发的闷了。 嗯,即使再淡然,任谁,也有些情绪的。 如同,此时,她正在望着窗外的雪花。 觉得,今年冬天的雪,怎么这么多呢? 多的都有些让她厌烦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袄子,下雪不冷化雪冷啊。 指不定入九的时候,多么的冷呢! 一只胳膊从后面缠绕过来,那人的气息带着点点温热,吹在她的脖子中:“想什么呢!” 邵洵美用手指了指琉璃窗外的一片雪白。 不用说,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失落,与这雪花般落寞寂谬。 他的心忍不住的疼了疼,正要说什么。 就听到邵洵美忽然开口道:“如今啊,我回京都快两个月了,时间过的真快呢!” 随即幽幽叹息:“也不知道,我不在的这大半年中,铺子怎么样了?” “陛下,明明我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可是为何我现在越来越找不到自己的定位,越来越迷茫了呢?” “陛下,这不是,真正的我!” “所以,我要找回以前的我!” “所以,陛下,我想回谢家药堂继续坐堂。” 这一提议,自然被李容煦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你身子不好,而且天太冷。朕拒绝。” 语气霸道的让人毋庸置疑。 邵洵美却是直接忽视他的语气,声音轻软如外面的飘雪,带着些凉:“天冷不是懈工的理由。你拒绝,没有意义。” 这话,李容煦听了呲牙咧嘴瞪她:“你这身板,再吹上几次冷风,还爬得起来么?赶快歇着吧!” 邵洵美却是睨他一眼,“我觉得全程之中几乎吹不到冷风的。而且,为了近一些,我可以搬回我以前的院子。” 对,那里才是她自己置办的,真正的她的家。 说起来,从那一次晚上被李容熙带走,她还没有去一次。 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了。 李容煦怎么可能答应,直接吐出两个字:“荒谬!” 得来的却是邵洵美无所谓,在他看来却是挑衅的笑容。 “你不想想你现在的身份!会引来多少的危险!” 李容熙的势力,隐在暗处,想要随时的把她带走。 还有邵洵美没有忘记的,那高悬在她头顶,名为太上皇之刀的杀意。 可是,那又如何? 不能因为怕这怕那,就不出门了!一辈子缩在皇宫,在李容煦怀中寻求保护! 那不是她! 想到这里,她忽然凑近了李容煦,红唇靠近他的鼻息,点点诱惑,声音妩媚:“陛下,我不是有您的保护么?怕什么啊!” “还是,陛下,您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不放心我的外出? 这是恭维加质疑! 即使皇帝陛下知道这是个陷阱,可是也不得不跳!“怎么可能!” 李容煦的眼睛深处,极快的闪过一抹什么。转瞬即逝。 邵洵美贴着他线条优美的下巴,继续道:“尽管有你的保证,有我自己的安抚,可是最近几天,我的心里还是憋屈的厉害,想要离开这个皇宫,出去透透气。” 说到这里,她黑白分明的目光看向李容煦,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希冀:“陛下,您会答应我的,是么?” 果然,此话一落,皇帝陛下的眼中,有内疚之意透出。 似乎,再也没有了理由阻止她出去。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叹息:“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朕会派人保护你。” 此话落,邵洵美盈盈如许的目光看着她,透着星辰般的摇曳:“如果遇到了危险,千钧一发之际,你一定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不是?” 她问的这句话,很认真,很真挚,带着一股子虔诚和对他绝对的信赖! 李容煦点头,给她保证:“自然如此。朕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落入险境?” 他回答的也很认真。 邵洵美在他的怀中闭眼:那就好。 皇帝陛下说话算话,果然允许她出了宫。 而且,第一次还是他陪着她一块去的。 当她出现在谢家药堂的时候,顿时引起了不小的注意力。 文管事,算账的,她的表寡嫂容氏,对外的掌柜的东家,最初坐堂的,年纪最大的大夫关大夫,以及忙碌不停抓药的小朱,都是老熟人,也是真正知道邵洵美身份的人。 那些人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活,叫道:“谢...大夫?” 然而内心却是定王妃?掌柜的? 是正值伤寒多发之际,铺子里看病的人很多。 尽管邵洵美已经有大半年不再坐堂。 可是,却不妨碍那些人听到这位谢家药堂,唯一一位女大夫,还是寡妇的谢大夫。 也许她名声不怎么样,但是她的一手医术,却是让人佩服的。 而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谢家药铺的老顾客了。 都是邵洵美在的时候留下来的。 尽管这大半年邵洵美不在,但是这些人还是坚持来谢家药铺拿药看病。 因此,在蓦然看到这位谢大夫的影子的时候。 那些人都几乎激动了,也齐声叫道:“谢大夫,您终于回来了啊!” 或者是:“谢大夫,您的病好了么?这么大半年了都。” 可不是么?定王妃现在低调的生病在府中。 谢家药堂的人,自然认为她生病了。所以这大半年才没有出府。 甚至连带着,她的两个丫头,也没有出现过。 邵洵美看到这种情况,内心是自豪骄傲的。 尽管她以女子甚至是寡妇之身立于药堂之上。 周旋于各个患者之间。 可是,最终她的医术还是盖过了她的医术。 她,终究是以女子寡居的身份,被人认可了。 这种满足骄傲,甚至比起李容煦的爱来,毫不逊色。 如果,皇帝陛下知道邵洵美竟然以这些凡人对邵洵美的认可,媲美他高高在上皇帝陛下的感情。 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
所以,她绽开一抹最动人的,宛若冬日阳光般的笑容:“好了,多谢大家伙记挂了。” “大家请按秩序排好队,谢谢。” 属于邵洵美的诊室还留着。 大厅之中,两个火盆的火炭燃烧正旺。 邵洵美换了衣服,进了诊室,开始了坐诊。 如鱼入水般惬意自由,邵洵美灵动的手指在患者的腕间跳动,同时嘴不停的问着患者最近的状况,手下更是不停地写着方子。 几乎,病者说完不到几分钟,方子就新鲜出炉。 她的工作效率大大的增长。 而诊了不到几个人,就有人忽而送进来一个火盆。 而且火盆中的炭不是大厅中带烟的黑炭,反而是上好的无烟的银炭。 是专供冬天上流富户人家才能使用的。 而这银霜炭,更是专供皇室使用的。 邵洵美自然知道,这火盆是男人贴心的,给她送来开小灶的。 而李容煦,此时则是在谢家药堂斜对面的三味轩茶楼,那茶楼背后的老板自然是他。 此时,却见皇帝陛下竟然有闲心查看一小小茶楼的账本,放下手中那万千繁杂,家国大事的奏章! 这三味轩的账本,该是多么的荣幸让皇帝陛下垂幸啊! 苏广利,照样在一边候着。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晌午的时候。 李容煦漫不经心的合上手中的账本:“去对面叫夫人来吃饭。” 瞧瞧,多么接地气的话儿! 仿佛他是在家的主妇,而邵洵美是在外干活挣钱的劳动力! 没过多久,邵洵美披着厚厚的大红色斗篷,裹得密不透风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容煦不满的走过去,为她卸去厚厚的衣服:“你不是吹不到冷风的么?为什么手这么凉?” 邵洵美笑眯眯的把手大逆不道的摸在他的脸上:“哦,一块凉凉。” 果然,皇帝陛下挑起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嗔怒:“放肆!” 很快,各种膳食摆了上来。 蒸煮炒炸溜闷煲,各种技艺都存在着影子。 每一道都是精品。 道道冒着热气。 冬季,御寒滋补的季节,适合进补各种汤类。 羊rou萝卜煲白嫩粉红,香菜点绿,比起蔡氏的秘方,毫不逊色。 李容煦给她盛上一勺:“多吃点,把你的热乎气补回来。” 邵洵美看了他一眼,自觉的吃rou喝汤。 刚刚喝下,正要吃些别的主食菜类,那厮又给她的碗中添上一碗:“竹荪灵芝煲羊肚菌,可以增强你的抵抗力,多喝点。” 邵洵美喝了一些。 那厮笑眯眯的又要往她的碗中盛鸽子汤。 却是被邵洵美给他添了一碗:“陛下,不要光照顾我啊,你也吃啊,这山药鸽子汤可以让您壮体补肾、健脑补神,还能养颜美容。” 说到这里,诡异一笑:“即使在这个冬季,多喝鸽子汤,也可以增加您的皮肤弹性,改善血液循坏,让你这个冬天保证美美哒!” 最后三个字,俨然用上了严卿卿嗲嗲的口气。 李容煦危险的眯起那双美丽的丹凤眼,皮肤洁白细腻比女人更胜几分:“容华,你这话,不光把朕比作了女人,更是在质疑朕身为男人的能力?嗯?” 看看她这混帐话! 什么美容养颜,增加皮肤弹性,美美哒? 这是什么鬼? 还什么壮体补肾? “哦,对了,你还质疑朕的记忆力,是在暗示朕已经老了?”所以需要补脑了? 皇帝陛下威胁性的话一开口,邵洵美立刻认怂:“木有,木有,皇帝陛下正当年轻有为。健脑补神是我体恤陛下整日政事繁忙,未免有脑力休息不够之处。” “至于皮肤么,陛下,您不是一向自诩美颜的么?我的确是在为您着想。” 是谁在去年生辰宴会上,大言不惭说自己容颜无双的? “至于,什么壮体补肾,陛下,我随口这么一说,您就那么顺带,忽略过去就好。” 谁让你有病似的,给她喝这么些汤? 李容煦却是如一头大尾巴狼盯着自己的猎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这会儿,他不喂她汤了,开始给她投喂别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