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耶律北国
两百多年前,耶律舍里率领族人不断兼并各个游牧部落,迅速称霸漠北,而后其政治经济实力日益壮大,并于天历三百七十年,建立北国政权,自称蒙北大汗,以北连山脉以北逐渐形成统一之势;漠北各部族首领皆臣服于蒙北大汗,但由于游牧民族以散居、杂居为主,百姓不断的迁徙,逐水草而居,无屯粮、无固定住所,一旦遇上天灾,便陷入灾荒,很难再推动经济的发展;快速的兼并扩张,只能暂时缓解经济上的压力,却不是长久之计,只有效仿西楚与大商国的政治经济策略,才能国富兵强。 然后,蒙北大汗死后,北国陷入了长达数十年的内乱,而后更是叛乱不断,险些造成分裂局面。两百年过去了,游牧民族对土地的关系依然十分淡薄,经济状况并未得到解决,所以北国的野心家们极度迫切的想要攻占北关,一举拿下大商国的边防城池,以缓解它当下入不敷出的现状。 这些年来,耶律北国缕缕进犯,大商国皇三子宁王浴血奋战、铁血疆场,与北国天圣可汗的大皇子耶律台吉屡次交手。北国民风彪悍,士兵威猛强壮,但在冷兵器时代,武器尤为重要,北国士兵的盔甲、长矛、盾牌等不及大商国坚实,并于战场上多靠蛮力,而宁王知人善用,熟练兵法,耶律台吉数次败于其下,由此,宁王成了他心头一大祸患。 漠北以南 驻扎在呼特勒河畔的军营主帐内,而立之年的北国大皇子耶律台吉此时斜倚在虎皮楠椅上,阴沉着脸,半眯起狭长的眼睛,声音微挑:“你是想利用本王?” 卓冉淡淡的笑了笑,俊美的容颜波澜不惊,少顷后,才不疾不徐的从容回话:“王爷乃是天之骄子,我等岂敢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不过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大家各取所需,您除掉了心头的一大祸患,而我们也少了一个眼中钉。” 耶律台吉闻言,敛住阴冷的眸子沉思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来者是客,来者是客,卓先生远道而来,一定要尝尝我们草原上新鲜的羊奶。” 卓冉微笑着点头:“那么,那个小子就交给王爷您了。” 北风呼呼的吹过,在这苍茫的土地上,奏响了一支悲凉的曲子…… 北关的较场上,那些征战沙场的将领们以自己超乎常人的毅力不懈坚持着每一天的演兵cao练,无论是风霜雪雨、冰寒交迫,他们都毫不畏缩的拼搏在这一片随时都有可能燃烧的黄土地上。他们用自己的鲜血换来家国的安宁,却无法预料最后被朝局抛弃的悲哀。 葛瑄站在校场的茅棚下,凝望着这些赤膊相拼的热血男儿,眼中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水雾。想着许多年前,他何尝不是一样,铮铮铁汉,浴血疆场,而如今……他的眼睛微微发酸,泛起了一丝血红。 “葛千总,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秦尚笑嘻嘻的跑了过来,看见他眼睛泛红,就忍不住打趣问道。 葛瑄想得入神,都没留意到庆王殿下已至身前,惊了一跳,连忙俯首哈腰的回话:“方才沙子进了眼,庆王殿下怎么过来了?” “我来歇息一下,那些人都是生猛的老虎,可把我累坏了。”说着,他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土上。 葛瑄附和了几句,站在了茅棚的外面。虽然表面上,他是个极好相与的人,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是很排斥与这些皇亲王族打交道的。因为保不准哪天,这些人便不是这些人了。 场中黑色的幡旗猎猎翻飞,威严凌厉的狮子雄踞于幡旗之上,像是一种无声的宣言:胆敢入侵大商国的贼人,必定会死于北军刀剑的寒光之下! 此时,远远地,一人一骑快速的向校场方向奔来,矫健的马蹄踩踏在冰凉的泥地上,发出如鼓般铿锵的响声。坐在茅棚里的秦尚看清楚来人后,兴奋的跳了起来,咧开嘴大声的笑着:“你个小子,终于想起我来了!” 那俊挺的少年郎恢复了意气风发的样子,从马背上一跃跳下,径直奔过来就对着秦尚的膀子一拳,“我早就想过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那个jiejie的脾气,每天都灌我一大锅补汤,我都长出一圈rou来了。” 秦尚仔细的瞧了瞧他,挑眉笑道:“恢复得不错呢!”说着,伸手去拍他。 刘睿赶紧避开他,哼了一声,“我还没痊愈,别动不动就把你那爪子伸过来。” 秦尚一听,没好气的说道:“你个没良心的,亏你受伤的时候,我四处帮你找凶手,这会儿还跟我来劲了。” “是是是,你为我出了不少力,我都惦记着的!”刘睿故意拖长尾音,扬起下巴,瞪了他一眼,然后往其姐夫陈长贵的方向跑去。 陈长贵早就看到了他,板起一张脸,端起长辈的架子来。刘睿老老实实的驻足在他面前,垂下头,低声唤道:“姐夫。”
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陈长贵佯装严肃的问:“想明白了?” “恩,都想明白了。” 刘睿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姐夫是在问他是否想明白了梨凤班的案子,他心下冷然,面上却是极其恭顺;如今的他无权无势,只有顺势而为,才能让自己在北军中有立足之地。 “想明白了就好,从今天起,你就正式入伍北军,一切的规矩都按军法来,不要以为你和我的关系,就能有特别的关照。”陈长贵神情肃穆的说道,“宁王殿下治军严明,一旦军中有所疏漏,不管是谁,都会严惩不贷。” “是,睿儿知道了。” 刘睿恭顺的回话,与他之前的性子仿佛判若两人。陈长贵皱了皱眉头,盯着他看了半晌,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经一事长一智,或许睿儿的改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要是想蓉看到他现在懂事的样子,一定会跪拜祖宗烧高香了。 “我该说的都说了,以后都得靠你自己了,如果没别的事,你就去于副将那儿,他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刘睿应了一声,向陈长贵一揖,便去营帐了。 于谦正在整理军务,得了通传,刘睿掀开帐子,迈步走了进去。于谦看了他一眼,神情冷峻,面无表情的说道:“军中比不得外面,既然你选择从军,就必须绝对服从命令,否则一切将按军法处置。”说着,一旁的士卒交给刘睿一块手掌般大小的木板。 刘睿伸手接过,目光落在木板上面“杂役兵”三个字上,心下一阵冷然。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于谦平淡的声音忽然响起,刘睿死死的攥住掌心的木板,眸光沉静的扫过上面的字样,少顷后,默然转身走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