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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借刀杀人

    第二十五节借刀杀人

    赵靖志回到山寨,从土匪中挑出口齿伶俐的两拨人,一拨土匪抬着棺材前往各家米铺的报丧,一拨人赶着十五万担的米粮大车,招摇过市地前往一枝花的匪巢白龙山。

    抬着棺材的小土匪们挨家挨户地将尸体送过去,绘声绘色地详细讲述白龙山土匪杀人劫货的经过,最后不无叹息地说道:“我们人单势薄,虽然黑虎当家的讲义气,但缺枪少炮也不敢去招惹一枝花,只好尽些薄力,备口棺材将东家的尸体收殓,也算不枉咱们乡里乡亲地交往一场。”

    米铺老板的家属有的已经从侥幸逃生的伙计口中得知一枝花匪众杀人劫货的详情,与小土匪们说得别无二致,更加确信地把血账记在白龙山的头上,又感动着福威黑虎的义气,纷纷掏出钱财以示感谢。

    顾家米铺的少东家出手最为大方,拿出五万两白银打赏,小土匪们心花怒放,路上摇摇晃晃竟然收得二十几万两的赏钱,暗叹当家的精明。

    各地米铺的家属在顾家米铺的牵头下前往宋辽府找到提督段芝贵,请求发兵剿灭白龙山的土匪,并且出资两百万两白银悬赏匪首人头。如此高额的赏金当前,段芝贵不免有些心动。

    另外一拨土匪赶着十五万担的运粮大车浩浩荡荡地向白龙山的方向驶去,路程并不算远,也不算近,快马半日便可抵达,但运粮车队沿着环山而建的官道而行,绕足大圈沿途穿过大小的十八个村屯。

    小土匪们每到村屯便挨家挨户地敲门送粮,不管男女老少皆是每人十担米粮,见者有份。小土匪们口齿伶俐地说道:“这些都是俺们白龙山大当家孝敬各位的。这些年俺们山头没少给乡亲父老添麻烦,这一呢是以前年纪轻,不懂事,二也是真穷,没啥法子。这次不一样,俺们半路劫了二十万担米粮,有钱有米,自然忘不了乡亲,都别客气,拿回去吃吧,吃完不够再去俺们山寨取,要多少有多少。”

    不知内情的百姓还真以为一枝花大发善心的救济,满口称赞起来,都说这闺女长得漂亮,懂得事理,将来定会嫁个好婆家。

    小土匪们一路招摇地边走边发配米粮,三日后才来到白龙山脚。初略清算沿途大概发送五万担米粮,刚好还剩十万担。几十个小土匪机灵得很,赶着大车到白龙山的寨门,也没跟一枝花打招呼,叫嚷几声便往回跑。

    一枝花见门口停着几十辆运粮大车,看样子好像是前几天打劫的那些米粮,仔细清算十万担米粮只多不少。一枝花也不客气,将十万担米粮尽皆搬入山寨。

    白龙山的地势七转八回,险要处颇多,易守难攻。山中奇峰怪石,景色秀丽,深秋的林间霜叶变黄变红,漫山遍野地煞是好看。一枝花的聚义大厅安置在山中的白云观前殿,厅中的桌椅已经破旧,但也被打扫地得干净,很是整洁。

    一枝花并非汉人,而是正宗的满人,平时虽然性情暴烈,杀人如麻,但为人豪爽,讲究义气,善使双枪,百发百中,在白龙山的匪众中威望甚高。山寨中的亡命徒对当家人心服口服,追随左右,唯其马首是瞻。

    说起一枝花的命运也是磨难颇多,本来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姐尊体,父亲官至宋辽巡抚,下有一弟唤名小德子,姐弟两个自小锦衣玉食,日子过得无忧无虑。一枝花虽是女孩,却性情刚烈,不喜女工刺绣和琴棋书画,反而喜好舞刀弄枪,骑马弓射的手段精通,洋枪洋炮更是使得如火纯情。其弟的性情刚好相反,痴迷诗书乐赋,整日里舞文弄墨,吟诗作画。

    其父依仗着位高权重作恶多端,辛亥革命的浪潮兴起后,革命军将眼中钉rou中刺的宋辽巡抚满门抄斩,家中五十多口只逃脱出姐弟两人。

    两人福大命大地侥幸逃脱,但却在山野中遭遇饥肠辘辘的野狼袭击而失散。一枝花恍惚间逃到曾经跟随母亲烧香拜佛的白龙山白云观,以求敬拜上天,保佑兄弟平安。

    清末的民间流寇四起,白龙山也不例外。山中白云观是座颇具规模的尼姑道庵,香火很旺,辛亥革命后几个强人借着革命的浪潮纠集几十个亡命徒将白云观强力占据,设为匪帮老巢,无恶不作。

    匪首见如花似玉的姑娘踉跄地来到白云观,起歹心欲强行非礼,未料到扑袭不成反被身手灵敏的提督小姐夺去腰间的尖刀被砍成两段,身首异处。一枝花的火气爆发,杀机骤升,拔出匪首腰间的手枪点射,大战群匪,打死打伤二十余人。土匪被打得屁滚尿流,尽皆佩服一枝花出色的枪法和武艺,甘愿拜为当家人。

    自此提督府的千金小姐便在白龙山落草,报号一枝花,心中愤恨而行事毒辣,成为凶狠残暴的悍匪首领。

    一枝花被赵静志的算计惹得祸水上身,段芝贵经不住巨额赏银的诱惑派兵围剿,一顿拳打脚踢将白龙山寨拆得七零八落,可幸一枝花力战侥幸逃脱,经营多年的心血基业尽毁。

    逃脱后的一支花仔细回想恍然觉悟,此番虽是被段芝贵出兵剿灭,归根结底却还是落入赵靖志借刀杀人的圈套。一枝花心中怒火中烧,愤愤地潜踪秘迹,暗自寻找赵靖志报仇雪恨。

    赵靖志得知白龙山被段芝贵打得一塌糊涂,心里暗自得意。这日里,领着贴身随从小德子和大个子哼着小调儿巡查山寨,三人行至山脚处,突然传来一声娇喝,说道:“赵靖志,你个缺八辈德的玩意,快给老娘纳命来。”

    赵靖志眼前寒光闪动,一柄锋利的飞刀迎面射来。赵靖志眼疾身快,心中骂道:“好狠毒的娘们。”接着,腰身用力扭动,脚下步法轻盈地使出金刚陀螺转,巧妙地躲过杀招。

    凌厉的飞刀带着一枝花的满腔怨恨擦着赵靖志的脸颊飞过,岂料城门失火殃及鱼池,飞刀的劲力并无减退,依旧杀力十足,扑地射中赵靖志身旁的小德子,刀柄直入心脏。无辜的小德子栽晃两晃无力倒地,鲜血顺着飞刀的血槽流下,一点点地浸红了挂在腰间的荷花香包。

    满脸含恨的一枝花目光扫到小德子腰间的荷花香包,两眼瞬间奔泪,发疯般地冲过去,不等赵靖志说话,两臂紧紧地抱住奄奄一息的小德子,口中说道:“小德子,小德子,我让你在山洞里等我不要乱跑,你去哪里了?”

    小德子无力地躺在一枝花的怀里,微微睁开双眼,弱弱地说道:“阿姐……我好怕……”说完,脑袋旁栽,昏死过去。

    小德子便是一枝花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弟两人当年爬狗洞侥幸逃出,堪堪躲过屠刀,是府中几十口唯独的活命。

    姐弟两人慌乱中趁着黑夜夺路奔逃,却在荒郊野岭中遇到两只脱离狼群的恐狼。恐狼嗜血,见到姐弟二人自是不肯放过,一路苦苦纠缠。一枝花身手不凡,但凭手中一柄短刀应付两只恐狼尚且无十足把握,更要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年幼兄弟,只好拼死护着小德子且战且退。

    两人为躲避恐狼,一头专进荆棘丛生的灌木树林。恐狼虽不肯放过二人,但也顾忌带刺的荆棘树枝刺穿皮毛,一时放慢追杀,仅凭着敏锐的嗅觉小心尾随。

    一枝花在树林中发现处隐蔽的山洞,便将小德子藏在里面,千叮咛万嘱咐不可随便乱走。黑暗中的小德子感到惧怕,哭闹不停,一枝花解下随身携带的荷花香包放在小德子的手中。香包中有种特殊的西域香料可凝神,小德子闻到香气露出笑脸,也许是连夜奔路的辛苦,不知不觉抱着阿姐的香包沉睡过去,也是香包里的香气迷惑两只恐狼的嗅觉,小德子算是在山洞中躲过劫难。

    出了山洞的一枝花很快在河边遇到两只追踪而来的恐狼,一番恶战后一枝花凭着手中的短刀暴毙恐狼,但也耗尽体力,浑身上下被咬得遍体鳞伤,血流不止,无力地躺地昏睡过去。等到一枝花醒来时再去找那山洞,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小德子的踪迹皆无,自此姐弟二人失散。

    今日里一枝花见到小德子腰间的荷花香包便认出阿弟,苦苦思念多年的亲兄弟今日得见却重伤在刀下生命垂危。望着昏死过去的小德子,一枝花放声大哭,心中百感交集,悔恨不已,气血急攻心脉,也昏死过去。

    赵静志眼见小德子的刀口深重,双眉不禁紧皱,手指飞快划动封住要xue,又从怀中掏出青色的瓷瓶倒出两颗白色药丸,一粒塞入小德子的口中,一粒顺势用力捏碎,将粉末撒在伤口的附近,算是止住汩汩冒出的鲜血。

    脉象微弱的小德子服下药丸体内开始恢复生机,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不一刻功夫便醒过来,看到身边的阿姐,姐弟两个抱头痛哭。赵靖志救了小德子的性命,一枝花心里感激,两人的过节也算是一笔勾销。

    一枝花私下里忽而发觉赵靖志也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莫名地产生一阵好感,两颊不禁浅淡出抹羞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