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黑虎吃黑
第二十四节黑虎吃黑 肥头张无比高兴，将卖米所得的钱款整齐地码在深红色的木箱里，数目颇巨。木箱是张家米铺祖传下来的装钱箱子，用的是上等红松坚木，做工精细，三面细雕福寿禄三星，四角用黄铜包裹，箱盖和箱体内置金锁。 肥头张轻轻合上箱盖，敲牢金锁，拎起铜镏的把手，对众人说道：“各位，兄弟先走一步，二柜留在这里给你们过数，忙过这阵，我来做东明月楼开席，倒时候还请各位赏光。” 米铺老板们道声客气，急着安排手下的伙计套车装货，场面异常忙碌杂乱。肥头张还没走远，不远处响起一阵清脆的排枪，紧接着前后两面冲过来两彪快马，呼喊着疾驰驶来。忙着装卸米粮的米铺老板和伙计们看架势就知道遇到拦路抢劫的土匪，纷纷躲在自家大车的后面举起洋炮猎枪还击。 顾老歪扯着喉咙大声喊道：“三老四少，借问大当家的如何称呼？” 前后夹击的两队人马似乎没有听到顾老歪的喊声，依旧催马狂奔，借着战马疾驰的惯性，跃过运粮大车冲入人群，毫不留情地马踩刀劈。手拿步枪的土匪则在外围勒住战马，从容地瞄准点射，局势对米铺老板极为不利。 肥头张眼见情况不妙，对身旁的马帮头领赵四爷招手，两只肥手拎着红木箱子猫腰转身，寻找空隙准备开溜。肥头张没走出几步便栽倒在地，背后赫然插着一柄两尺长的牛角尖刀，鲜血顺着刀槽直流，肥头张微蹬两下肥腿，气绝身亡。 肥头张身后的赵四爷跨步迈出，拔掉牛角尖刀，夺过红木箱子握在手中。四周都是土匪，赵四爷深陷其中，手中挥舞着尖刀寻觅逃跑的机会。 顾老歪见土匪们出手便是要命的架势，便不再多言，拎起砍刀奋力劈杀，试探着向外突围。走着走着，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结实地摔个前趴，疼得顾老歪大咧歪嘴。 狼狈不堪的顾老歪引得外围土匪中红衣女子的娇笑，那女子说道：“顾大老板，你的歪嘴可真够邪乎的，晚上是怎么和几个老婆亲热的啊？学一学让我们兄弟瞧瞧呗。” 顾老歪听到土匪的奚落气炸肺腑，指着红衣女子破口大骂，说道：“一枝花，你个臭娘们儿，竟敢来偷袭老子，有能耐和老子床上比试，看你歪爷不弄死你。” 红衣女子听了顾老歪的污言秽语也不生气，微笑着随手抬枪，啪的一声脆响，顾老歪应声倒地，眉宇间被一颗子弹横穿而过，当场爆头身亡。 米铺的伙计见顾老歪顷刻毙命，顿时炸开了锅，无心力战保护东家，纷纷四散奔逃。 凶悍的土匪们见大当家出手，嗷嗷怒叫又是一阵狼入羊群般地猛杀猛砍。米铺伙计死伤大半，仅有少数侥幸逃脱，滚带爬地跑回去报丧送信。 米铺伙计死的死，逃的逃，土匪们欢呼雀跃。一枝花端坐马背，吩咐手下尽快地打扫战场，返回山寨。 山路上发生的一切皆被山头上的四贝勒等人看得真切，许世飞转身对身旁赵靖志说道：“师弟，好戏看得差不多，该咱们兄弟出场了。” 赵靖志笑着领人顺沿山坡走到半山腰的平地，扯着嗓子对山下的土匪喊道：“哎……我说你们可是白龙山一枝花的兄弟？” 一枝花听到山头的声音抬头望去，见半山腰山坡上的赵靖志领着几人喊话，不由得眉头紧皱。 赵靖志见无人应答，接着喊道：“是不是一枝花的兄弟啊？要不是我可要下手喽。”说完，赵靖志张开手臂接连挥手，山路两侧的高山中涌出两百多名荷枪实弹的匪众，枪口齐地朝下，噼里啪啦拉动枪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枝花想不到对方竟有如此多的枪械，看起来不像虚假，脸色瞬间大变，急忙说道：“赵大哥，是我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哦？果真是妹子啊，来了咋不打声招呼呢？我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老子的眼皮底下杀人越货。那啥，你都整完了？”赵靖志明知故问，插科打诨地说道。 一枝花勉强笑着说道：“赵大哥，俺那疙瘩可比不上你富得流油，兄弟们都吃不上饭，饿了好几天。妹子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大老远地跑过来做买卖，您不要见怪啊。” 赵靖志倒是很通情理，说道：“怪不得妹子，兄弟们要吃饭喝酒，做笔买卖再正常不过，哥哥我理解。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哦，能帮的尽量帮，大家乡里乡亲地相互扶持。” 一枝花赶紧接过话茬，说道：“那多谢了，小妹就此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等等，妹子，哥哥话还没说完呢，别着急走啊。你要是在别的地方做买卖我管不着，为兄遇到肯定还要帮你一把，今天你在这儿杀人劫货，你让哥哥怎么办？眼皮底下发生这么档子事儿，你让我怎么和过往的朋友交待？以后我手下的兄弟们也吃喝不上，你让我咋整？妹子，你觉得我说得在不在理？”赵靖志滔滔不绝地说道。 一枝花就知道赵靖志绝不会轻易放过，语气一转，厉声说道：“那你想如何？” 黑虎嘴角一撇，说道：“很简单，见者有份。你拿一半，我拿一半，你先领人回去，哥哥我绝不阻拦，三日内必将十万担米粮送到你的山寨大门。” 一枝花气气恼至极，怒目圆睁，大声说道：“姑奶奶要是不同意呢？” 赵靖志没有马上回答，口中吹响亮哨，两侧的山上排枪四起，一枝花的手下瞬间死伤数十人。 赵静志看着惊魂失措的一枝花，说道：“妹子，有句话叫做敬酒好喝，罚酒难咽。哥哥的脾气也不是特别好，上来牛脾气别说二十万担米粮，你们这些人的脑袋也都得留下。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我不想把事情做绝，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情愿，就莫怪哥哥手黑。” 一枝花涨红脸咬着嘴唇，狠狠说道：“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说罢，领着人沿着山路催马狂奔而去。 赵靖志见一枝花气鼓鼓地领着人走远，心里很是幸灾乐祸，手下的匪众蜂拥而下，欢快地打扫战场。 赵靖志命人抬来了几口棺材，从死人堆里挑出穿着绫罗绸缎的十几个米铺老板尸体装棺入殓，逐一识别做好标记。 顾老歪被一枝花打爆脑袋，满脸的鲜血和**，但奇怪的是临死前居然没有歪嘴。小土匪们特意拿清水给他擦了擦脸，虽然顾老歪平时为人不咋地，但刚才面对一枝花时的硬气，多少地搏得了土匪们的一些好感。肥头张则僵挺地趴伏在地，后心被尖刀捅得通透，早已气绝身亡。离肥头张的不远处，赵四爷身中数十刀背靠着大树奄奄一息，手里兀自握紧紧握着红木箱子不肯撒手。 赵靖志冷笑着走到树下，抽出腰刀将赵四的脑袋砍翻，打开红木箱子，心里不禁骂道：“这些黑心商人当真该杀。 赵靖志拿着四贝勒给的两百条日造步枪好好炫耀一番，心里得意洋洋，领着手下回到山寨杀猪吃rou。山寨里吃rou没有讲究，猪rou斩成大块放进大锅里烧煮，边煮边切酸菜，等到rou烂菜熟再把灌好的血肠倒进锅内煮熟。 尽管做法粗糙，席面上的杀猪菜也是做得滋味十足。许世飞酒酣耳热，对四贝勒说道：“兄弟，饭菜的味道如何？” 四贝勒吃得满嘴留香，说道：“甚好，rou薄如纸，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香气留人啊，丝毫不逊宋辽府的明月楼。” 许世飞笑道：“你知道我山寨的伙房大厨是谁？” 四贝勒说道：“哦？莫不是许大哥请来的明月楼的大厨？” 许世飞说道：“正是是宋辽府明月酒楼的老板谭老四，也是苦命的人啊。酒楼产业被段芝贵强行霸占，家也破了，人也亡了，老四走投无路来到我这里过活。” 身负血海深仇的谭老四依旧如同弥勒笑佛，穿梭在席间招呼着喝酒吃rou。土匪们就着大盆的rou菜划拳行令，无不撑着脸色涨红大呼过瘾。 次日清晨，许世飞将五万担米粮装满大车送给四贝勒，亲自护送直到草原的边境。四贝勒与辞别许世飞等人，领着别勒古台和合撒尔疾奔回到部落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