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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日本步枪

    第二十节日本步枪

    富老二见三个蒙古人的腰间都是鼓囊地装得满满,出手便是十块银元的打点,心中不免动起活计,又见四贝勒等人转身离开,紧忙收起黄米布袋快跑走几步,赶到四贝勒的身边低声说道:“几位爷留步,俺有几样东西想卖,却找不到买主。”

    四贝勒笑道:“你这松林黄米再好也不过几块大洋,怎么还找不到买主?我都买下来就是。”

    富老二满脸堆笑,探身贴近半步,又压低声音说道:“俺说的不是黄米,是这个。”说着,富老二将攥着的一枚步枪子弹送到四贝勒的眼前。

    四贝勒伸手接过黄澄澄的子弹,问道:“你这东西可有杆子?”

    富老二心中窃喜,暗道肥猪拱门,眼前腰缠万贯的蒙古人果不其然对步枪很有兴趣,连忙说道:“有,挺多的。”

    “有多少?现在哪里?”

    “东西不在这儿,但离这儿不远。连杆子带瓤子有好几大箱子,你们想要得多套几辆大车。”

    四贝勒让别勒古台去药铺的后面仓库调来马车和三五部众,吩咐其余的随从装好货物在城外的土地庙会和,接着便带上富老二赶着马车来到城外的泥泞河道。

    富老二找到隐藏步枪的地方,四贝勒让别勒古台和合撒尔将木箱全部搬出,算来共有五六十箱。箱子的外面沾满泥污,隐约可见标印箱体的白色日文和“春田洋行”字样。

    四贝勒用手中的铁棍撬开木箱盖子,里面整齐码着崭新的步枪,撕开外面紧包的油纸,坚硬的木质枪托,笔直的钢铁枪身,崭新的枪漆泛着蓝光,端得是做工精良的好枪。

    步枪的机匣上刻有“四四式”字样,锋利的三菱形刺刀折收在枪管下的护木凹槽,从后向前即可转推出来,如此利器可步战御敌,也可骑马冲锋,看得四贝勒爱不释手。

    别勒古台和合撒尔也是尤甚喜爱,三人将箱子里的步枪和子弹数量统计,整整一千支步枪和两万多发子弹。

    四贝勒转身对富老二说道:“这些杆子和瓤子都是日本货,你是怎么得到的?这买卖可是要杀头的哦。”

    富老二实话实说,答道:“俺哪里有什么路子能搞到这些玩意儿,是今早从这里路过无意间发现,估摸着是山上的洪水冲来的。”

    四贝勒看富老二的样子也不似洗劫洋行的强人,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卖?”

    富老二说道:“俺也不知道价钱,你看着给吧。”

    四贝勒摸着褡裢里咣啷作响的银元袋子,说道:“我兜里也没有多少,给你五千现大洋如何?”

    富老二喜不自胜,说道:“好咧,就这么着。”

    四贝勒无意间收获大批的步枪和子弹,命部众将箱子妥善装车,此时药铺的车马也已经装备完毕,两拨人马在城外的土地庙会和后快马加鞭离开巴库古城,马不停蹄地返回草原的部落营地。

    小红狼横尸巴库的街头,消息传到辽西三道沟青麻坎,大当家杜立三颇为震惊,等到辽东七虎回来详细诉说,心中不免焦虑起来。

    三道沟青马坎的老当家杜老判报号老佛爷,是远近闻名的辽西巨匪,其子杜立三报号小三爷,心肠狠毒,杀人如麻,二当家李老拐心思慎密,手段高超。三人联手统领着山寨中的黑坎儿部众掘坟盗墓,打家劫舍,称霸辽东的江湖。

    清末的奉天将军义合堂那增奇曾派兵出剿数次,尽皆被彪悍的青马坎恶匪杀得铩羽而归,也曾悬赏五千两白银通缉杜氏父子的人头,但悬赏的公告刚刚发出,青麻坎的亡命徒便在堂堂将军府的院中扔下两条血淋淋的死狗,吓得奉天将军义合堂那增奇绝口不再提及剿灭。

    杜老判原名姓杜名宝增,祖籍山西的太原府,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百姓,家里靠着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度日,生活过得清贫困苦。

    杜宝增自幼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成年后父母相继过世,便领着弟弟杜宝兴整日游走乡里,靠卖房卖地维持着兄弟俩的吃喝嫖赌。

    杜宝增好赌成性,曾在赌局中抽千出鬼,争执中兄弟两人失手捅死赌局的庄家。两人为躲避人命官司,兄弟杜宝兴跑到江南加入太平军做起长毛匪,杜宝增则花钱买了个在籍的度牒,踏入五台山清凉寺做起修行的和尚。

    杜宝增生性暴躁,好勇斗狠,入佛门却无佛缘,喝酒吃rou,赌瘾成性,屡受寺规惩戒而不改,寺中僧人颇有微词,对宝僧和尚很不待见。

    清凉寺的主持心地善良,宅心仁厚,觉得宝僧和尚虽恶根顽劣,但毕竟也是江湖落难人,不忍将其驱逐出寺门,安排宝僧和尚在清凉寺中的伙房干些杂事,做起火工和尚。

    宝僧和尚在寺中的伙房劈材烧水,生火做饭,不用参禅打坐,不用吃斋念佛,干完杂事便是睡觉闲逛,喝酒吃rou,闲暇里还攒些碎银去山下的赌局试试手气,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宝僧和尚在赌局中听说朝廷的曾大帅半月前领着湘军主力连克以长江天险固守的太平军防御。胞弟曾国荃领兵长驱直入,直破贼都天京,作乱多年的长毛匪患就此灰飞烟灭。贼天王洪秀全一命呜呼,湘军在天京城里屠杀三日,城中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宝僧和尚想起早年加入太平军的亲弟杜宝兴,草草玩耍几把便抽身离开,回到寺中的伙房独自潸然泪下。哭罢多时,原本静寂的夜空不知何时下起瓢泼大雨,雨点打在伙房的窗棂作响。宝僧和尚冷得打机灵,起身取下挂在灶台角落里的酒葫芦,接连灌下几口驱寒的烈酒,就着伙房里僧人吃剩的青菜萝卜独自喝起来。

    悲中冷酒,愁上加愁,宝僧和尚喝着喝着渐有醉意,索性和衣而睡,也不知多久,鼻间突然闻到股呛人的烟雾气味,耳边听闻阵阵的嘶叫嘈杂,起身打开伙房的窗户顿时大惊失色。

    清凉寺中的大小院落此时火光冲天,院里院外都是手持利刃的黑衣蒙面人。黑衣蒙面的杀手恶魔与寺中的护卫武僧厮杀,寡不敌众的僧人在黑衣杀手们一波又一波的强势围攻下节节败退,有的身首异处当场毙命,有的被断手足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厮杀声,哀嚎声在幽静的清凉寺中响成一片,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和焦土的味道。

    寺中四处火起,蓝色的火球灼烧蔓延,吞噬着千年的古刹。宝僧和尚急忙闪出伙房,扭身向后山跑去。寺中的黑衣蒙面人很快发现一路疾奔的宝僧和尚,几声呼哨响过,十几个黑衣人提刀在后追赶。宝僧和尚暗自叫苦,使出吃奶的劲儿继续沿路向前狂奔。

    五台山清凉寺的后山有座石塔,其形如瓶肚,圆浑敦厚,塔上有十三层环圈,如承露之盘,用以承载佛祖的精魂,塔中供奉的佛祖舍利是神圣无二的绝世佛宝。

    石塔是清凉寺的禁地,相传塔中不仅藏有佛祖舍利,更有降魔杵封印着恶贯满盈的七七四十九尊煞星恶魔,外人被禁入内,在通往石塔的碎石山路上散布着寺中武艺高强的十八罗汉层层镇守,不得主持大师的领引绝难进入。

    宝僧和尚知晓戒律,不顾一切地在漆黑的雨夜向后山的石塔奔去,心里巴不得沿途快些跳降妖伏魔的罗汉金刚阻挡追兵,可宝僧和尚跑得快要吐血,却也没见到半个罗汉金刚跳出来吆喝半声,气得心里连连咒骂贼秃驴的亲娘。

    后面的追兵快至,石塔的大门已经依稀可见,宝僧和尚气喘吁吁,俯身蹲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濒临生死绝境。天空中猛的一道闪电照亮瞬间的夜空,欲哭无泪的宝僧和尚眼前随之一亮,接着浑身紧紧地打起冷颤。

    眼前的六层舍利石塔周围苍松竖立,杂草丛生,在石塔的前面则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具罗汉金刚模样的尸体,各个鲜血迸流,死相恐怖。

    舍利石塔的冰铁大门虚掩着向外打开,胳膊粗细的绞铁锁链低垂着摇摆,套在锁链上的铜铸大锁也已破碎成片散落在地。

    宝僧和尚借着闪电的余光赫然发现在石塔的门前蹲着一条通体淡白的银狐,银狐的身后竖起九条尾巴,眯着血红色的双眼注视着宝僧和尚。宝僧和尚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脑袋如捣蒜般对着神灵般的九尾银狐不住磕头。

    身后紧紧跟随的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片刻追至近前,看见宝僧和尚跪在石塔前面虔诚地磕头叩拜,冷笑着挥刀痛下杀手。

    锋利的钢刀在半空中仅划出半弧便突然停顿,举刀的黑衣人仿佛瞬间失去魂魄,高抬的右手僵挺着不动。随着白光的闪动,黑衣人爆出凄惨的叫声,转眼的瞬间,血柱暴喷的人rou心脏便被赫然地攥在九尾灵狐的手掌中。

    遭受重创的蒙面黑衣人胸前血流如注栽倒在地,九尾灵狐将带血的心脏囫囵送入口中,咀嚼几下便被狼吞入肚,吃完扭身对着众人媚然微笑,笑容里透着渗人的恐怖。

    十几个黑衣人被吓得半死,甚至忘记尖叫和逃跑,而宝僧和尚则感觉七魂六魄已经游离出rou体,渐渐向舍利石塔的方向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