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争辩
宏亮带来的僧众，原本站在远处观望，一看两边都亮出了家伙，也向着殿门小心戒备的走过去。 过不多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叫道，“天泉寺已经和魔教穿了一条裤子了，他们都不是好东西，大伙快上，把他们都杀了。” 原本僵持态势，瞬间被这句话打破，群雄中立即跳出十余名年轻汉子，一半冲着神龙堂弟子而去，一半竟冲向了天泉寺众僧。 三方弟子接上手打在一处，呼喝之声四起，顿时乱作一团。不多时，便有三四人受伤，随着身形变幻，不断有血滴溅出。 宏亮一见势头不对，连忙出声阻止。 天泉寺僧众听到后，本欲退出战团，但见对方仍然追打不休，竟是不依不饶，心中更是气急，重又加入战团。 宏亮不说话还好，谁知话一说出，三方弟子竟比方才斗得更加狠了。这些人都是年纪轻轻的莽撞汉子，打斗时又见了血，怎能说停便停。 宏亮无法，只能招呼无忧子，说道：“师叔，大伙都是江湖上成名的英豪，有些事儿还是说清楚好，总不能稀里糊涂就打了起来。师叔再不喊停，贫僧可就要出手了！” 无忧子心想，这宏亮是天泉寺高僧，口口声声说有隐情，姑且先听他说，免得日后传到江湖上，说我不给天泉寺面子。想毕，他冲着本方打斗之人说道：“大家先不要打了！且听贫道一言。既然上得山来，定会叫神龙堂给大家一个交代。不如先到青木殿中，看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 谁知，众人杀红了眼，对无忧子的话竟是充耳不闻，全然不加理会。他心中不快，这些少年人，都是江湖正派弟子，不知他们师长平日里怎么教得规矩？再回头看，只见这些人的师长正伸长脖子观战，也不加劝阻。 无忧子见状，心中更为不快，他运起两成真力，脸上紫光一闪而过，大声清啸起来，清啸之声混以纯正道家真气，如同九天之上的鹤鸣，久久回荡在落云峰。 无忧子是混元观掌教周真人师弟，位在正道十大高手之列，真要论起高低，周真人怕也不遑多让。他的啸声发出，汪宏山、宏亮，以及正道群雄中观战的十余位修为高深之人，都在暗暗运功抵御。 至于其他年岁稍轻的，先时还能勉强支撑，过得半刻，竟有摇摇欲坠之势，只能不管不顾的捂住耳朵。 正在打斗的三方二十多人，状况最惨，啸声起后，有从半空中摔下的，有一头扎进对方怀里的，有跌坐在地绊倒他人的…… 不多时，青木殿前百余人，全都安静下来，无忧子这才停下。 “阿弥陀佛，师叔神功一现，震慑全场！”宏亮见无忧子亮出这一手，纯是以精深真力而为，心中也不禁佩服。说完后，又用眼睛余光偷眼观瞧汪宏山，只见他面红耳赤，心中不由得小有得意，在寺修行就是不同，自是要技高一筹。 “宏亮贼秃，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和我套近乎。”无优子脾气火爆，胸怀坦荡，生平最讨厌溜须拍马之人，又见宏亮与汪宏山为伍，言语中也没有留下情面。 “师叔，还是到殿中宽坐，大家一边品茶，一边叙话。”无忧子说的不客气，宏亮却只浅浅一笑，并不着恼，伸手请无忧子入殿。无忧子也不推辞，转身走入。 汪宏山冲着正道群雄一拱手，将仍在场中站着的十几人请入青木殿。 其他被无忧子啸声所震摔倒在地的轻轻人，仍未站起身，自是不好意思在说什么，只是在想：这个杂毛老道，难道是成精千年的妖怪不成，恁的厉害！ 众人进来，分宾主落座，片刻后，神龙堂弟子送上茶水。汪宏山一一让过，却并无人喝下，他知是众人怕在茶水中下毒，当下也不勉强，自顾自端起瓷碗，用盖子轻轻拨弄几下茶叶，慢慢饮下一杯，这才说道：“众位英雄上山，说是要来寻仇，不知寻得是什么仇？这和我神龙堂又有何干系？” 一句话说完，在座十几人都是面露戚容。 突然一人站起，剑指指向汪宏山，怒道：“四月二十夜里，我派三名弟子，都被你杀了！” 此人是郁磊山金刀门掌门张万刀，他身穿浅黄色长袍，身材中等，长相并无奇特之处，只一双眼眸射出利刃般的寒光，散发着摄人的气势，带着几分威严，几分沧桑。 一人又道：“汪宏山，你好狠毒！半月前趁我离家，竟杀了我一家老少二十几口，灭了我满门！” 此人是碧粼江畔武林世家不死水鬼江断流。他一身渔夫打扮，头戴斗笠，身着蓑衣，腰上缠着一蓬渔网，渔网上倒悬着十余把二寸长的尖刃，刃尖寒光闪闪，将他周身三尺照的雪亮。 一人又道：“我是替我朋友飞天蜈蚣秦符来报仇的，他在四月二十七日被杀!” 此人正是素有侠名的绿林大盗万人敌高天左。他身材矮小，身着绿衣，须发尽白，脸上皱纹交错，有若斧凿刀刻一般，竟隐隐泛出绿光，说不出的诡异。更奇的是，他枯瘦如柴的双臂，密密麻麻长满长毛，仿佛嫁接上去一般，也莹莹放出绿芒。 紧接着，又有几人说要为某某报仇。 无忧子坐在众人之首，最后说道：“贫道师兄伯阳子，一月前下山，因救青竹帮七位帮主被你重伤，至今仍不知所踪。我曾到青竹岛查证，果不其然，就是你下的毒手。说不得，贫道要到你神龙堂来讨债。谁知，一路向南，到了柳林镇，恰巧遇到诸多正道英豪，一问才知，均是有亲朋好友被你所害，这才一同上山。汪宏山！今日，就算有天泉寺撑腰，贫道也要杀你，为这些惨死的江湖英豪，为柳林镇上的无辜百姓，报仇雪恨！” 无忧子一番话，即是表态，也是承诺，已然向汪宏山下了战书，众人听后，无不备受欢欣鼓舞。他们均知，汪宏山位列魔教天地十堂堂主之首，修为高深无比，凭着他们的实力，实难有取胜把握。如今，无忧子既许下承诺，那必是有胜无败、胜券在握了。 在座诸位，或是某一门派的掌门师长，或是流传几世的武林世家，或是独来独往的独行侠客，但无一不是成名已久的英雄豪杰。他们此次上山，提前并未通气，都是在路上凑巧相遇。 先是弟子被杀的张万刀，正巧遇到被灭门的江断流，又行了几日，又遇到高天左。此后，人越聚越多，到戴月山时，竟足有七八十人。也就是在柳林镇，众人遇到了无忧子。 当时，无忧子正在柳林镇废墟查探，想要找到伯阳子失踪线索。等众人和无忧子一说，他立时气的须眉倒立，也不再找了，只道伯阳子杳无音讯，多半是被汪宏山下毒手杀了，当下就承诺和众人一起上山，向神龙堂讨还血债。 无忧子是混元观高手宿老，和伯阳子一样，同是掌门周真人师兄弟，在江湖上辈分极高。他古道热肠，修为深厚，为人又极仗义，够朋友，群雄皆推他为首，同往落云峰报仇。 汪宏山精明如斯，早已想通此节，他心道：黑衣人心狠手辣，大有心机。他那夜从落云峰上逃走，竟在半个月内，做下了这些恶事。为对付我，真可谓大费周章，挑选的至少是元婴前期修为，各个祭炼出随身法宝。只是不知道，他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当下也不及细想，他道：“各位英雄，近日来，在下和众位弟子，始终在落云峰上，从未离开过神龙堂一步，怎能分身下山杀人放火？如若不信，我诸位弟子可以作证。况且，众位口口声声说我杀人，可有什么证据吗？” 张万刀叫道：“好你个汪宏山，还敢要证据！这是我弟子拼死留下的！”说着，他掏出一柄血迹斑斑的龙形短木，随手扔在地上。 汪宏山一使眼色，赵剑书拾起递上前，正是神龙堂令箭——神龙木。 张万刀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汪宏山看过神龙木，说道：“张掌门修为甚高。但我自问，咱们两人对上，胜你自不敢说，倘若我要安然逃走，总还有些把握。至于你的弟子，即便青出于蓝，但功力修为，怕是万万及不上你，我倘若要走，岂能被他留下随身令箭？” “狡辩！你杀我全家后，在墙壁上写下血字：圣教十邪宫汪宏山。圣教，圣教，圣你妈个咸鸭蛋！我呸!”江断流气不过，竟是吐出一口浓痰，带着“嗖”的破空声，向前飞去。 汪宏山侧头躲过，浓痰“啪”的打在他身后墙壁，立时在墙面砸出一个深坑，他道：“尊驾水里功夫一流，一身真力也是强横至极，果然大有碧粼江游氏门风，佩服！敢问江先生，你杀人越货时，可也曾留下了姓名？哈哈！我留有血书，真是奇闻！” 江断流被抢白几句，脸色竟变得刷白。他眼睛滴溜溜一转，重重“哼”了一声，重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