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讨债
宏亮一声爆喝，有如雷霆之怒。 汪宏山惊问道：“师兄，怎么？可是师父伤势严重了？” 宏亮拉下脸来，说道：“师父伤重，未见好转。” 汪宏山道：“师父修为高深莫测，天泉寺中又有无数灵丹妙药，怎会这样？” “嘿嘿，你可真是师父的好弟子！这是师父的亲笔信函，你看看吧。”宏亮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只见信封上端正地写着“汪宏山亲启”五个字。 汪宏山只看一眼，便已忐忑不安，了尘方丈日常信函往来，信封上从未写过称谓，不知何故，此次竟与以往大异。他惊异之下，双手颤抖不已，接过信函，撕掉火漆，取出书信。 信中写道： 汪宏山，御灵峰一战得你相助，正道方能一战大胜，老僧心怀大慰，本欲召集天下英雄，举行屠魔大会，将你等义举昭告江湖，重新收你归山。但观你近日所作所为，让我好生失望，不得不另做安排。 你先是暗中偷袭，打伤路过的青竹帮七位帮主，又下狠手杀死他们三十余名帮众，混元观伯阳子也被你打成重伤，至今仍不知所踪。此后，你怕事情败露，居然又将柳林镇一把火烧个干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汪宏山，你久在魔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心性怕早已被浸染，多有疑虑之意，多怀杀戮之心，实难为天泉寺所容，不宜再为了尘弟子，此信即为贬书。 日后屠魔大会上，老僧仍会将你义举告知众派，只不再提你是我弟子一事。以后，盼你多行善事，切不可再如从前。否则，我不会饶你。 切记，切记。 了尘亲笔。 汪宏山看过信后，顿时如遭雷劈，冒出一身冷汗，不知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急问道：“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何时做过这些事？” 宏亮一声长叹，说道：“哎！贫僧怎会知你何时做过这些事？近日来，江湖盛传神龙堂卷土重来，我本不信。但早上路过柳林镇，看到村子已成废墟，叫我不得不信。汪宏山啊汪宏山，你怎么如此糊涂？如此妄为？” 汪宏山惶恐不安，心中又惊又怒，又急又怕，惊的是了尘心中恐怕早已误会大深，怒的是自己被人陷害却不知敌人是谁，急的是诸般事实摆在面前却无法辩解，怕的是江湖传闻，众口铄金，曾经有多少英雄好汉命丧于此，前车之鉴实在太多。 他心道：我几个弟子本可证明此事子虚乌有，但他们都是我亲近之人，说出去谁又能相信。柳林镇现在已成废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连伯阳子都不知所踪，当真叫我百口难辩。 汪宏山想到此处，只觉胸中一口气难以喘匀，急怒攻心之下，竟是一丝鲜血从嘴边流出。 汪骁见状，连忙扶住父亲，他不知发生何事，待要拿起信函观瞧，谁知被风一吹，已碎成了粉末。 宏亮见汪宏山气急吐血，眉头一皱，一时也是大惊，连忙过来伸手相扶，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汪宏山擦掉嘴角血迹，凄苦笑道：“师兄，你有所不知，我这是被人陷害了。”说着，便将神龙堂近日来发生之事，详细说来。 宏亮问道：“当真如此？你查明黑衣人身份了吗？” 汪宏山摇头叹道：“我曾仔细查证此人身份，但终究没有头绪。此人身上有一大疑点，他有何有道的魔灵环，会用魔教御灵魔功，又身具混元观的冲虚真力，听骁儿转述伯阳子的话，虽用的不算纯熟，但总归不是冒牌的假货。另外，此人也懂得七星耀龙阵法。” 宏亮惊道：“此阵乃我天泉不传之秘，他又是从何处得知？” 汪宏山道：“那日，黑衣人从落云峰后崖偷袭，对于阵法关窍知之甚详，这才轻易坏我布阵。” 宏亮皱眉道：“此人窥得正魔两道如此多秘密，定是大有来头之人。但贫僧想遍武林中成名人物，凭我的见闻，竟找不出一个相似之人。” 汪宏山道：“不错。如不出我所料，此人定是隐藏极深。想必是要挑起神龙堂，或者天泉寺与各大门派间的矛盾。但又不知，这于他有什么好处？” 宏亮听后，感觉不似作假，凝眉思索，沉吟半响，也始终不得其解，随即劝道：“师弟先不要着急，此事日后小心查证便是。前日你也受了伤，自该多保重身体。昨日收到来信时，师父也曾写给我一封信。” 汪宏山道：“师父怎么说？” 宏亮道：“师父说，江湖上，关于神龙堂的传言沸沸扬扬。不许你重归门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师父又说，关于传闻之事，多半是有人栽赃陷害。但苦于没有证据，眼下无法还你清白，只能出此下策。” 听宏亮这么说，汪宏山稍觉心安，再仔细回想信中所写，师父虽有责怪之意，但关切之情却溢于言表，显然也是不信传言之事。看来，只能从长计议，等查出黑衣人的真实身份，也就水落石出了。当下，他也不再计较，和宏亮商量起如何查证之事。 正商议间，门外弟子突然来报，落云峰下来了近百人，分属正道不同门派，都说要上山报仇。 汪宏山和宏亮相顾而望，均是一惊，待要详细询问，又有弟子来报，山下众人到了仙人斩，已和大师兄动起手来，大师兄等人不敌，眼看就要攻上山了。 汪宏山剑眉倒竖，拿起苍龙剑，就要下山。 宏亮连忙拦住，问道：“师弟此去，莫不是要与这些人起了争执？” 汪宏山怒道：“欺人太甚！我神龙堂与他们有何仇恨可言？现下魔教覆灭，可全都找上我来了。落云峰岂是说来就来的。不给他们点苦头吃，还道神龙堂无人了！” 宏亮劝道：“师弟，你不可意气用事！此时尚不知到底发生何事，怎能轻易发生口角？” 汪宏山愁眉不展，问道：“师兄有何高见，难道要我赔礼道歉不成？” 宏亮道：“这倒不必！我看，先将这些人请上山来，问明情由再说。” 汪宏山说声“也好”，吩咐汪骁将山下众人请上山。随后，两人转身出屋，来到青木殿。 殿中早就有人收拾妥当，将一干杯碗盏碟撤下，重新摆好了桌椅。 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足有七八十人到了落云峰上。 为首之人身穿杏黄道袍，长着密密的花白连鬓胡须，脸上几道刀疤异常明显，显得凶悍异常。 众人未进到殿中，刀疤脸道人已是大声叫嚷起来：“汪宏山，你个缩头乌龟，赶紧出来受死！” 汪宏山坐在殿中，不由得气往上涌，刚要起身，宏亮已挡在他身前，朗声说道：“阿弥陀佛！可是混元观不争道人无忧子师叔到了？”无忧子与了尘同辈，宏亮自是称呼他为师叔。 无忧子听声音耳熟，定睛一看却是宏亮，他换了一副笑脸，就欲走上前叙旧：“我当是谁，原来是欢喜佛宏亮大和尚，你即在此，当真太好……” 谁知，刚走到半路，竟看到汪宏山紧随其后而来，无忧子当下停住脚步，骂道：“好你个贼秃，竟然也投靠了魔教！待会我先将你杀了，替了尘清理门户！”说完，转身退回，心中兀自气愤不平，呼呼直喘。 两人甫一露面，殿外众人只觉匪夷所思。 有人惊疑：这天泉寺乃正道领袖，如今怎么和魔教中人勾结在一处？还如此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 有人叹息：这宏亮大师是天泉寺得道高僧，如此一来，岂不是自甘堕落，叫天下正道寒了心。 有人痛心：今日，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誓杀正道叛徒，替天泉寺清理门户！ 众人都是一般心思，天泉寺出了一个好大的叛徒。 宏亮不嗔不怒，脸上波澜不惊，仍旧挂着笑意，缓缓说道：“阿弥陀佛，师叔恐怕有所误会。” 话音未落，人群里便又开始议论纷纷。 一人道：“这贼秃好不光明磊落，投了魔教，便是投了魔教。明明和汪宏山这个魔头站在一起，大伙亲眼所见，这又有什么误会了？” 人群中一阵附和之声。 此人又道：“魔教众人，向来诡计多端，此次大伙到落云峰，虽然拉来众多好手，但看他们好整似暇，怕是早就有了准备，咱们大家务要万分小心。”人群中又是一阵附和。 宏亮看着乌压压一片，默不作声，只等众人安静下来，这才说道：“贫僧比大家先到一步，其中有些隐情，自是提前知晓，待会定会说明。还是先请到青木殿中就坐，喝一杯清茶，先压压火气。汪堂主、无忧子师叔，意下如何。” 在群雄面前，宏亮也有所顾忌，不敢以师兄弟相称。 “听凭宏亮大师安排。”汪宏山转身吩咐弟子准备。 此时，赵剑书从旁走来，附耳说起在仙人斩动手之事。 众人见他们悄声低语，唯恐中了魔教jian计，喝道：“大小魔头，在说什么？” 紧接着，“刷刷刷”一片声响，人群中几名年轻人，竟已抽出腰间悬挂的刀剑，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随时准备冲上前去。 汪骁等神龙堂弟子不甘落后，从四处迅速聚到汪宏山身边，抽出兵刃、怒视群雄。 两边立时剑拔弩张，势成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