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尾天狐
涂山，夏禹娶妻之山也。有诗歌曰: 绥绥白狐，九尾厖厖。 我家嘉夷，来宾为王。 成家成室，我造彼昌。 天人之际，于兹则行。 明矣哉！ 山中流水潺潺，石岩苍苍，林木茂密，鸟语花香。 土人传山间有仙人居住，白狐走动。放眼望去，但见雾霭沉沉，灵气氤氲，不见仙。 是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草木已长，露水微凉。 涂山一处隐匿的幽兰空谷。一只银白色的九尾狐前倨后蹲草地之上，皮毛恰如此时的月华一般清濯明净，皎洁出尘。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风中摇曳生姿。天地静谧，树木低旷，道不出此间的唯美大爱。 久居山中无岁月，梦里何知身是客？ 一千五百年过去了，却也只是弹指挥手间，老了朱颜，埋了青丝，抛了痴缘。叹，人生代代无穷已；恨，年年朝朝花相似… 忘不了你美丽的身影，忘不了你在耳畔的轻语，把黄昏刺伤。忘不了你的笑、你的好、你的舞。还记得昔时邂逅的情景，一如昨日重现。你给我取名，唤我阿狸。你们乘风归去，在天上也做一对神仙眷侣。却教我滞留人间，化作世外仙姝寂寞林。 神明若你，可知，寂寞是你给的苦。 千年修行，千年寂寞； 千年寂寞，千年等待。 忽而，此处飘来一朵乌云，越聚越多。疾风骤起，树木哀号。乌云遮天蔽月，上有滋滋电鸣。 九尾狐昂首朝月，口中吐出一物，徐徐飞向空中，熠熠生辉，清亮如夜明珠，正是本命元丹——避月丹珠。飞至头顶七丈远，化作一道光晕将九尾狐周身笼罩其间，成了个半圆结界，上面流光溢彩。 几道小蛇般大的雷电朝九尾狐激射而来，丹珠结界发出几声嘀鸣，弹出几道光波，便消去了雷电的肆虐，纹丝不动。云团上的雷电因受挫变得更加狂暴。转眼间雷电已有树干那么粗壮，粗暴直下，丹珠结界依然无碍。如此反复，雷电进入暴走失控状态，有水桶般大，刚才还只是在结界周围击落，此时到处都是金蛇乱舞，电闪雷鸣，恨不将这方圆之地夷为平地。山腰间的千年古树闻得喀嚓一声，被劈成两半。 结界在越来越厉害的雷电狂轰滥炸下，光华开始变得暗淡透明，摇摇欲坠，似将支离破碎。 九尾狐却越来越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这意味着天雷劫已接近收尾，只要再多撑一会儿，自己就能渡劫成功，飞升仙界。 九尾狐催运全身真气，向那结界源源不断输送过去，增强结界的法力，暗淡的结界为之一亮。虽然结界看起来还是有些破破歪歪，像一只随时被狂风带走的坏雨伞，可还是倔强地留在那里。 俄而，天地安静，风止雨收，只有遍地的满目疮痍可以看出老天爷刚才的雷霆之威。自己这是渡劫完了吗？可是身体却并没有轻盈若飞离地面的感觉，哪里不对劲。 九尾狐阿狸抬头看天，乌云并未散去，上面刺目的金光异常耀眼，却没有一丝声响。 安静地可怕！九尾狐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不叫的狗才更能让人心中畏惧。 雷电还在酝酿，让人更加难以揣测其威。良久终于，一道冲天光柱迅捷劈斩下来，其巨大令凡人终究一生也无法想象。 丹珠结界在一片赤光中被吞没、粉碎，化为无有。 修仙本就是逆天行事，欲跳脱五行之外，逍遥自在，自然为天地法则所不容。 九尾狐口中飙出一道鲜血，雪白的毛发被烧焦，发出臭味。土石草屑纷飞，打落在阿狸身上，让她显得狼狈不堪。 呵，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九尾狐沮丧到了极点，心里反而冷笑起来。命也，可奈何？ 虽然不甘心，可大道无缘也是强求不来的。 又是一道光柱降落，等待她的是形神俱灭。一千五百年了，她只为成仙，在这山中苦修，此刻，一切都不过如此。不认命也得认命，或许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雷电已经降下，她感受到了其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和强烈的灼热感，可是她有心无力，扭转乾坤。生死一念，轮回远逝。 她缓缓闭上眼，最后一次温存她的笑。她的笑那么甜，那么美，那么有魅力。九尾狐扬起嘴角，轻笑，亦如她的笑。 这一瞬，恍如隔世，仿佛又回到了她的怀抱，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她给的吻、给的好，地老天荒。回忆让幸福的额度加长，是自己贪恋她的笑、她的吻、她的好，还是和她相处容易忘记时光沙漏的流失？ 可是这等待的一刻是否也太过漫长了吧？雷电迟迟没有降下。 阿狸感觉情况不对，她睁开眼，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世界一派风平浪静的样子，明月依旧多情，照着她。她没有死。 不远处站着一个冷漠刚毅的男子，他平静地看着自己，手里拿着一颗珠子，鸡蛋大小，里头雷电滋滋，转瞬乌有。 雷灵珠！ 一根杂草慢悠悠飞落到阿狸鼻前。 他是谁？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要救自己？ 即便他刚才替自己挡下了那致命一击，可是自己的rou体也是不能再用了。自己五脏六腑错位，经脉尽断，本命元珠已经大损，只怕也活不了多长时日。 他救了她，她却有点懊恼他多管闲事。 难道还要自己窝囊苟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