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怀鬼胎
“听闻陛下派人到了洛阳城？”宇文泰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问道。 “看来，陛下这件事做的一点都不够机密www.shukeba.com。”寇洛说道。 “哈，寇老兄恐怕还不知道，如果没有破尘老弟一路之上保驾护航，陛下的使者恐怕都到不了长安的地界。”于谨说道。 “哦？”寇洛疑惑。 于谨三言两语把公子宸等人一路的惊险历程叙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难怪那人一脸悲戚，而旁边那个黑脸大汉更是悲痛不已。”寇洛见到去书房的路上见到公子宸和钟离楼的，两人对于贺拔岳的态度，并不十分的满意，对于自己死伤的兄弟，竟然连问都没有问。 “实话跟寇将军说吧，”马浪尘接口道，“公子宸和钟离楼来找大都督，其实是陛下来拉拢大都督的。此事高欢已经知晓，你觉得高欢会如何？” “高欢再如何，他还能率军攻打大都督？那岂不是不自量力。”寇洛说道。 “不论高欢会做什么，其实，老哥哥，我只有一个想法。“宇文泰说道，”此时柔然人有南下的企图，高欢已经驻守在晋阳，我欲到夏州，抵御柔然南下。” “怎么？宇文老弟想去个高欢联手？”寇洛问道。 “自然不会，夏州距离晋阳少说也有八百里，怎么可能跟高欢联手。”宇文泰说道，“尔朱荣当年虽然霸权，但是，国有叛乱或者外敌入侵，他还总是第一时间去平乱，去御敌。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守护国门，不被蛮夷入侵。” “此事，宇文老弟考虑的甚是，可有何想法？”寇洛明白了宇文泰的心思，这是想要另立门户了，其实，寇洛早就明白宇文泰的心思，他一直跟他走的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源自一个并不知真假的传说，这个传说只有他寇洛一人知晓。 记得当年贺拔岳驻军河曲，寇洛那一日到河边散步，想好好欣赏一下这传说中的黄河九曲是怎样的雄伟壮阔。当他站在黄河岸边，看着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胸中也跟着意气风发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头。 那老头背对着寇洛，带着一个圆形的斗笠，坐在高高的河滩上钓鱼。寇洛发现，那垂钓的钓钩竟然距离水面三尺之高，这又怎么可能钓到鱼呢？ 可曾经在渭水垂钓的姜太公，不正是钓钩离水三尺，且是个直愣愣的“鱼钩”？ 寇洛知晓，此人必是高士，他站在他背后一声不吭，就那般恭恭敬敬的站着。 “贺拔公虽拥兵势大，然，终将一事无成。黑獭暂落下风，终将大盛。”一直过了半个时辰，那个老头才吐出这一句话来。 寇洛愣神思索，等他想明白其中关节，抬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此后，寇洛并没有把这次的经历告诉任何人，但是，从内心深处，他已经相信这是真的，并且有意识的跟宇文泰走的很近。而宇文泰也对寇洛非常尊敬，非常要好。 “这一次，一定要帮他。”这是寇洛的心里话。 就在韩轨追杀公子宸失败之后，飞鸽传书告诉了高欢，高欢在慕容绍宗的建议下，派人到西北边疆，挑起部族争端。铁勒斛律沙门、解拔弥俄突、纥豆陵伊利等部族纷纷扰扰。 此时，高欢的使者左丞翟嵩，也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贺拔岳的书房。 “大都督近来可好啊？”翟嵩曾经代表朝廷，做过贺拔岳的军都督，两人还算相熟。 “有什么好不好，虽然万俟丑奴、王庆云等叛乱被平，可边疆大大小小的部族，铁勒斛律沙门、解拔弥俄突、纥豆陵伊利等叛乱不停不休，你派人去攻，他便逃到大草原、大沙漠，让你无迹可寻。等你一退回来，他们便再次攻来，扰乱边民，令边疆地区民不聊生，真是令人头疼不已。”贺拔岳说道。 “哈哈，看来大都督跟大将军想到一块去了。”翟嵩笑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边疆不安定，急需要一位战功卓著，又深孚众望的大将军去镇守。我朝诸将，思来想去，也之后贺拔大都督兄弟二人能够担当此任。然而，贺拔公镇守荆州，阻挡南朝入侵，不便动用。就只好委屈大都督到边关镇守了。” “大将军忧国忧民，真是劳心啊！”贺拔岳说道。 “大家还不都是为陛下效命，为百姓效力。”翟嵩说道。 “也罢，此事我已经知晓。”贺拔岳并没有给出具体的答复。 贺拔岳一直没有告诉公子宸自己的答复，也没有再打理过翟嵩。公子宸也很郁闷，他跟钟离楼和仅剩的两员家将住在有斗酒楼，一直在等贺拔岳的消息。贺拔岳也没有召集自己的大将，告知魏帝还有高欢使者的消息。 十余日过去。 从平凉传来八百里急报，说边关告急，铁勒斛律沙门、解拔弥俄突、纥豆陵伊利起兵叛乱。 这一日，贺拔岳的大都督府。 贺拔岳邀请了自己的心腹，寇洛、李虎、宇文泰、赵贵、达奚武、赫连达等人，在书房秘议要事。 “诸位，这是陛下派人送来了秘信。”贺拔岳把魏帝元修的血书拿了出来，“这是边关告急的文书。” 贺拔岳把魏帝元修的血书和边关告急的文书，一并放在案上，问道：“诸位以为，我们该何去何从？” “大都督，此时正是好机会。”宇文泰见无人说话，便率先发言。 “黑獭，什么好机会？”贺拔岳问道。 “大都督，我等深受皇恩，自然是要为朝廷效力的，但是，高欢在高平陵一战大败尔朱家族，尽收尔朱家族的势力，现如今拥兵二三十万，而大都督虽然接管了尔朱天光的部分人马，也不过五万人马，势力相差太大，又如何替陛下解忧？”宇文泰说完，看了看其他人，目光定在贺拔岳那里。 “黑獭，继续。”贺拔岳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但是到了边关，就不同了，天高皇帝远，正好平定叛乱，壮大自己的实力，等有了实力，高欢又能如何？”宇文泰说道。 “嗯，言之有理。”贺拔岳仔细想了想，觉得宇文泰说的很对。 “诸位，还有别的想法吗？”贺拔岳问道。 “大都督，末将有个提议。”寇洛说道。 “说。” “末将以为，可以委派宇文将军到坐镇夏州，夏州位于晋阳和平凉之间，又距离洛阳较近。一来，可以抵御北疆柔然，二来，可以监督晋阳高欢，三来，随时关注洛阳城的情况。一箭三雕，何乐不为？”寇洛在恰当的时候，提出了这个恰当的建议。 “宇文将军以为如何？”贺拔岳问道。 “末将听从大都督调遣。”宇文泰说道。 “好，就委屈将军了。”贺拔岳同意了寇洛的建议。 宇文泰和寇洛两人相视，心照不宣。 贺拔岳其实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如果他真的想自己在公子宸面前那样，遥遥拜帝，忠心耿耿，他也不会一直过了十多天，还不肯让公子宸带一个准确的消息给魏帝元修。 贺拔岳其实也是不甘人下的。只是，尔朱荣权盛之时，他不得不屈尊其下，辅助了尔朱天光来平乱。尔朱家族被剿灭，高欢的势力甚至比分散各处的尔朱家族实力还大，他又不得不蛰伏其身，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割下尔朱天光的头颅，送到洛阳城去示好，示好，其实就是示弱。 贺拔岳让公子宸带回去的消息是，让陛下放心，他随时关注洛阳城的消息，守卫边关，积蓄力量。 贺拔岳让翟嵩带回去的消息是，让高欢放心，他一定镇守平凉，不教胡马渡阴山。 宇文泰也得到了他想要的，被封为夏州都督，全权处理夏州一切军政大小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