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首战（上）
凌乱的通讯声充盈在每个队员的无线电中，爆炸声，惨叫声糅杂一处，令在场的所有人联想到那很可能是一副人间地狱。一定是出了大事了，韩梅内心想道。 “嘟嘟”声急促响起，又一条紧急的讯息传来，韩梅切换频道，雷恩将军的语音清晰的传到她的耳里。 “韩少校，是你吗？请回答。” 韩梅回应道：“是我，将军，你欠我一个解释。” 雷恩将军出奇的没有对韩梅以下犯上的态度感到恼怒，而是叹了声悠长的气息，以一种近似无力的口吻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了上校。我希望博士还在你身边，因为那是唯一能令我们都能活下去希望了。” 韩梅大怒，反驳道：“将军，你太武断了，这城市里还有很多和我们一样活生生的人，他们会因为你的一个决定而全部死掉的！” 雷恩将军道：“少校！你现在做的要执行任务，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无论‘母巢’多么强大，我们军人一定要尽到自己的职责！你忘了我们ECCO是因何而存在的吗？我们要为全人类负责，与这些怪兽们抗争到底，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顿了顿，放平语气续道：“少校，你或许还不知道所面临的处境有多危险，我们的军队在‘母巢’前一败涂地，所有的怪兽都的向我们进攻着，各个部队都被击破了。现在城市里再没有可支援你的力量，一切都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记住，在同情与大局之间，你永远要做出选择，祝你好运少校！” 无线电归于平静，韩梅知道这是雷恩将军在用私密的加急通讯在和自己说话，其它的队员包括斯卡博士是听不见的，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在场的所有人已经都知道这任务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梅望着自己手下的队员们，他们坚定的眼神中仍透出强大的自信，即使是在这样孤立无援的环境下，他们每个人仍等待着自己的命令。斯卡博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默然不语。 韩梅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正如雷恩将军所说，她同情光辉市的人们，但是顾全大局之下却又不得不去毁灭他们，这种煎熬的心理斗争差点令她喘不过气来，她之所以志愿加入到ECCO中，正是要做一名守卫人类安全的战士，而不是血淋淋的杀手，这是多么的矛盾啊。她开始理解斯卡博士为何要接受这个任务了，这是没有办法的最终选择，科研部人数众多，仅有斯卡博士孤身一人来负责这次任务，可知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内心也在承受多大的煎熬。人们对‘母巢’一无所知，对于它的强大无可奈何，也只好采用这无可奈何的方法来一试深浅，引爆这个等离子聚能基站也许能消灭‘母巢’，也许不能，但作为一名ECCO的军人，她已经无暇顾及后果，只能去执行这个命令，正是我不入地狱谁入。 当韩梅将与雷恩将军通话的内容大概转述给在场所有人时，没有一个队员反对，所有人都坚定的认为必须要引爆等离子聚能基站。 斯卡博士望向韩梅时，眼中竟出现少许温和，他说道：“各位，很感谢你们将我送到这里，接下来就由我自己来完成吧。你们现在原路离开，一定还能赶上撤离队伍的。”斯卡博士下了决定，他要一个人完成这个不可能生还的任务。 “碰”的一声，整个地面摇晃起来。所有特战队员纷纷进入警戒状态，韩梅这时恢复军人姿态，作出指示：“立刻展开电子搜索，看看是哪里传来的震动。”一名通讯兵应声而出，打开微型电脑后熟练的cao作起来，以韩梅等人为中心的一副全息地图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蓝点毫无疑问是自己人，不远处有大量红点不断涌入。 由于没有接上等离子聚能基站的数据库，因此他们的系统只能大概模拟出现实的地图，但斯卡博士仍一眼就望出了究竟，确定的道：“是上层的护壁被突破了，这个大型的基站用的是盘蛇形的通道，若由上而下，必须要绕一个很大的圈子，他们要到我们这里或许还要废点功夫。” 情况紧急，韩梅知道这定是巨兽或异形已经发现并破坏了这个站点的外围，她当机立断的道：“博士，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引爆这里。” 斯卡博士道：“到主控制室后，我将基站的供能提升到负载的状态，再以炸药摧毁其中的供能管道就能引爆这里。你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韩梅快步走到斯卡博士身边，拉起他的手臂道：“现在我必须要做我该做的，你也要做你该做的，我们各司其职。博士，现在告诉我们往主控制室的路怎么走。” 斯卡博士一咬牙，当先走去。 ------------------------------------------------------------------------------------------------------------------------ 基站的主控制室是个仅有一百平米面积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科学设备几乎占了近半的空间，实在是无法将韩梅的队伍完全装下。 韩梅当机立断，立刻让各突击队员分散开来，把守通往主控制室的重要通道，他们的装备精良，训练也十分完善，人人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战士，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未来战士计划的参与者，是新型战术，新型武器的实践者，对于这些新技术在不同环境的运用有着杰出的适应力。包括达蒙在内，这些队员都是韩梅的直系下属，自从加入未来战士计划以来，一直由韩梅亲身指挥，她对队员们的个性了如指掌，因此在主控制室的防御上，韩梅能因地制宜。她将包括自己在内的九人分为三个小队，其中A小队三人固守由外及内的的主要通道，这组人即在有限的时间内，在这条通道上布置好防御工具，包括电磁地雷，微型自动机枪，迷你护卫机器人；B小队由韩梅带领两名队员，在主控制室的入口处负责守卫，保护博士安全的同时，接应第一组的队员们撤退；C小队由达蒙带领最后的两名队员，他们的任务是保住主控制室通往逃生电梯的通路安全，仅管众人已经不抱任何能生还的希望，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之下，这仍然是他们要做的事情。计划很简单，博士将基站的供能转为负载状态，突击队员布置炸弹，然后迅速逃离后引爆，在此期间，韩梅会尽最后的努力请求基地的支援，那将是他们离开光辉市的最后希望。 斯卡博士一踏足主控制室，立刻像变了个人似的，各个cao作面板上的指示灯在他的摆弄下不停的闪烁，仪表上的指针则有序的朝一个方向摆动着，表示他的工作正在稳步进行。 经过斯卡博士的指导后，突击队的微型电脑终于接上了基站的数据库，全息地图完整的显示出了基站的各个地点的信息。韩梅内心紧张起来，她看见他们先前经过的道路处，已经有数不清的红点不断的在朝主控制室的方向行进着，如此数量众多的敌人，恐怕不是他们能抵挡的住的。 负责守卫主要通道中的一名突击队员的声音在韩梅的无线电响起，向韩梅报告情况：“少校，我们听到了有物体在不断接近的声音。光感测量显示已经不足三百米的距离。” 韩梅迅速指示道：“A小队，马上做好战斗准备，检查你们的装备，发现任何目标立即开火。现在让电磁地雷先打第一阵。” “A小队明白！” 韩梅忍不住向正在忙碌的斯卡博士询问道：“博士，你还有多长时间。” 斯卡博士也知道情况的紧迫性，他的工作将与这里的十条生命以及整个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他明白必须配合好韩梅，回答道：“十五分钟，将功能转为负载需要时间，我现在就开始启动。”斯卡博士说着，用力扳下一个开关，紧接着整个基站“嗡”的一声震动起来，这个蕴藏着巨大能量的基站正在开始自我毁灭的倒计时。 夹杂着“滋滋”闷响的电磁地雷爆炸声不断响起。 “A小队，报告你们的情况！”韩梅发令的同时，示意身边的两名队友作好战斗准备。主控制室的韩梅依靠微型电脑上的全息地图判断着战场全局，此时红点群已经不断朝A小队的方向迅速前进。 “我的天啊，这些是什么，地上的爬虫么？” “他们太多了，地雷只炸掉了他们少部分，就像田鼠那么大的东西，这些异形数量简直太多了。” “注意你的上方士兵，他们从墙壁顶上过来了！” 微型机器人的多管机枪也疯狂扫射起来，紧接着是士兵们此起彼伏的激光射击声，只听他们火力的零散射击声，便知道他们战况不利。韩梅立刻下令：“A小队，立刻退回主控制室，立刻退回主控制室，我要将三道防护门降下了。”降下防护门是主控制室最后的屏障，这三道防护门均以精钢铸成，能暂时将外边的异形与主控制室隔离开来，但能隔离多久便无人可知了。 韩梅大喊道“A小队！执行命令！立刻退回来！” 通讯声断断续续：“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少校，他们越过了我们，朝主控制室去了！” “啊！莱利斯，天啊，那东西的尾巴刺穿了莱利斯的喉咙，莱利斯倒下了。”通讯归于平静，静的可怕。A小队距离主控制室只有近两分钟的路程，那只是人的脚程，但从异形由外壁到达主控制室通道来看，它们到主控制室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韩梅知道A小队已经彻底完了，就在她手一挥，准备按下降下隔离门的时候，达蒙的声音在无线电中响起：“少校，我这里出了点问题。” 以韩梅一贯的干练此时也感到有点吃不消，情况紧急已经不容许她耽误任何时间，她知道达蒙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她刚想发问，一个她期待已久，是如此熟悉的声音已先她一步：“韩少校，请不要放下防护门，我的朋友即将从那儿过来。没想到我和杰塔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你还有达蒙，真是意想不到。” 韩梅错愕地道：“是你？洛里斯？” 脚步声响起，洛里斯与杰塔熟悉的身形，还有达蒙小队的队员们都走进了主控制室，斯卡博士大吃一惊，韩梅则反射式的举枪瞄准洛里斯与杰塔。 “洛里斯？杰塔？”韩梅警觉的望向他们，但同时分出一只手立刻往按钮掠去，她时刻谨记着将完成任务放在首位。一阵灼热的风由后袭来，韩梅的手被另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抓住双臂，后者透出的热力令她浑身一热，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她不由回头望去，一对略带忧郁深邃眼睛首先令她留心起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来，他充满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完美的与那“与众不同”的眼睛完美契合一处，凭着她的阅历，她知道这个年轻男子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在年轻男子身侧，是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女性，面相清秀，留着乌黑油亮的马尾辫，身材高佻，风度稳重，好像这里发生的事情在她看来不算什么似的，韩梅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目光如炬的扫视着韩梅。 年轻女子首先开声道：“现在外面暂时安全了，但是很抱歉，我们仍是来迟一步，你的队员们已经。。”说到这里，她神色一黯，众人很快便联想到A小队的悲惨结局。 韩梅怒叱道：“洛里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阻止我执行任务。” 洛里斯首先望向斯卡博士，缓缓说道：“博士，我们之前见过一面了吧。当我们发现了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便放弃了这个任务，我想你再明白不过了。” 斯卡博士缓过神来，回答道：“是的，洛里斯中士。我想也是你们更改了进入基站的密码。这确实是一个很难的任务。甚至可以说和亲手屠杀没什么两样，所以最后仍是由我来做，韩少校也已经知道这所谓的‘包裹’是怎么一回事了。让我来做吧，你们都走，只有这样，才能消灭‘母巢’，才可以拯救世界。” 年轻男子怒道：“胡说八道，你真的以为引爆这个基站，就可以用光辉市来和那个被你们称为‘母巢’的东西同归于尽吗？这是不可能的，消灭它的方法不是这样的。你执意如此，只会将光辉市里的所有人们都葬送在这里，而‘母巢’，仍然存在。” 斯卡博士反驳道：“好啊，那你知道消灭它的方法吗，你倒是说来听听。” 年轻男子正要开口，她身边的女子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同时道：“博士，我们不能透露太多了，但你的方法是不可行的，而引爆这个等离子聚能基站更是不可取的。很遗憾，我们现在要阻止你们，并将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韩梅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洛里斯，你解释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这两个人又是什么人，你们究竟想干什么，甚或又有什么办法消灭‘母巢’？如果你们真的有办法消灭‘母巢’，那不引爆这里自然很好，否则我们只有这么做了，那是全人类的唯一希望，否则人们迟早会为这些怪物彻底毁灭。” 洛里斯昂首挺胸，说道：“少校，请一定要相信我朋友的话，当我和杰塔身处危机时，是他们救了我们。当我们小队明白包裹的内容后，并没有‘标记’它，因此被ECCO除名，也是我的朋友收留了我们，这些巨兽与异形的出现不是偶然，只有我的朋友们拥有消灭他们的力量。” 年轻女子续道：“‘母巢’是一个有生命的物体，它能分辨出什么举动对它产生威胁。ECCO的军队进攻已经触怒了它，因此它将他们消灭了，现在它又探知到了你们意图通过引爆这个基站来消灭它，因此它要先一步将你们都杀掉。这样你或许明白为何你们刚来到这里没多久，便有大量的异形突破进来了吧，它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只要对它构成威胁的人，它都会想办法除掉。” 斯卡博士难以置信的道：“真是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年轻女子说道：“博士，即使我现在向你解释，以你的观念一下也是无法接受的。洛里斯与杰塔，他们也是在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才有了思想转变。” 一直没有说话的杰塔插口道：“我们直到此刻仍向你们多费唇舌，就是希望你们放弃引爆基站的做法，因为这样是行不通的，否则要消灭你们，只要刚才出其不意便能做到。” 这时年轻男子和年轻女子似有所觉，两人同时脸色微变。 洛里斯连忙道：“感应到什么了吗？” 年轻男子点头道：“是的，钢甲蜥蜴又来了，这一次它们的数量更多。” “是吗？那可棘手了，我们该如何做？”洛里斯问道。韩梅等人齐齐愕然，在他们了解当中，洛里斯实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军人，是未来战士计划中一名杰出的战士，这时却要向这两个年轻人征求意见，可见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 斯卡博士毕竟是ECCO科研部的工作人员，初步接触过光辉市里出现过的一些异形，听年轻男子的话后，很快便想印证自己内心的疑问：“你说的钢甲蜥蜴，是不是就如老鼠般大小蜥蜴模样的家伙，但浑身包裹着钢片，其尾巴细长，尾部顶端如尖锥一般，可轻易穿透任何物品。” 年轻男子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些家伙。我依然记得它们屠杀威克星顿地铁站里人们的丑陋模样。” 事实上ECCO面对的都是大型的怪兽，对于这些小的异形尚未真正交手，但根据一些目击的报告后，科研部的科学家们才开始初步接触这些小异形，因此韩梅等突击队员并未见过这些东西。但韩梅心里已经信了八成，A小队的覆灭与斯卡博士的侧面印证，令他相信洛里斯以及他的朋友们确实掌握着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情况。 年轻男子松开了韩梅的手，歉然道：“对不起了少校，现在请你们都待在这里，我们很快便会回来。洛里斯，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说罢，他以年轻女子相视一眼，两人一齐离开主控制室，转瞬消失不见。 韩梅望向那对年轻男女离去的方向，内心泛起奇怪的感觉，不引爆这个等离子聚能基站，难道真的是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