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都市小说 - 前人田地后人收在线阅读 - 第十四章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第十四章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齐志国新婚不久,就接到北方军马场的调令,新郎官的喜悦还围绕着他的身心,迷醉还有感动。这时,遥远的边疆又在向他招手,神圣伴着激情。他意气风发步伐矫健的穿过大街,走进小巷,准备回家向妻子宣告这个喜讯。此时的齐志国玉树临风身穿军装,雄姿英发腰挎手枪,正在他得意忘形之际,一种非常恐慌的感觉突然袭来,好像天就要塌了,地就要陷了,后背一阵阵发冷。

    就在齐志国为这种感觉纳闷的时候,腰上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接着他听到有人用冰冷低沉的声音说:“我只要你的枪,不要你的命,站着不动,就死不了!”

    身后的声音苍老陌生冷酷无情,同时带着透骨的杀气,显然不是熟人开玩笑,那人用一只手抓住齐志国的肩膀,五指如钩,力道很大,使他不能转身,同时腰间被顶得生疼,凭着军人的直觉,齐志国知道那是个铁家伙。

    那人见齐志国没有反抗,便伸手朝他的腰间摸去。这时,齐志国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好家伙,这是要缴我的枪啊!

    头可断,血可流,革命军人的枪不能丟!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年轻气盛的齐志国,根正苗红的齐志国,被*思想武装了头脑的齐志国大喝一声;“去你妈的!”转过身飞起一脚,将身后那人踢翻在地。

    那人虽然倒在地上,手里的枪却没有撒手,他对着齐志国连扣了几下扳机,可是枪没有响。

    捡了一条命的齐志国猛扑过去,几下子就制服了他。看到对手已经被自己打得动弹不得,齐志国解开鞋带缚住他的双手,然后坐在地上喘息。直到此时,齐志国才看清楚对手竟然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貌不惊人,衣衫褴褛,老头刚才手里的枪是那种老掉牙的“铁公鸡”,齐志国把“铁公鸡”拿在手里拉了几下枪栓,发现锈得很厉害,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鬼门关前走了回来。

    后来经过审讯,老头是潜伏下来的特务,二十多年无人问津,隐姓埋名。他盼星星,盼月亮,可是既没有人联系他,也看不到自己人打回来的希望,这一天,也是鬼迷心窍,静极思动的老特务想更新一下自己的武器,就上了街到处寻觅下手的目标。

    寻找了一上午,也看见了几个佩戴手枪的人,可惜不是愣头愣脑,

    就是膀大腰圆,老特务想了想自己的年纪和体力,没敢轻举妄动。

    正要放弃的时候,他看到了长的像白面书生一样的齐志国。老特务以为他是部队的文职干部,没想到是个侦察兵,还是侦察兵里的高手。

    一九六九年,齐志国带着妻子和一个三等功来到了北方军马场。第三年,他们的宝贝儿子齐东强来到了这个世间。

    早上起来,一夜未曾安眠的齐志国出门上班,他依然沉浸在昨晚不祥的感觉当中不能自拔。在路过小菜园的时候,齐志国故意停留了一下,假装朝里面张望,然后猛一回头,他看到梅花正站在门口

    往这里瞧,见他回头,梅花仿佛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回屋了。

    齐志国没有等到下班就像一个贼似的溜回了家,他知道家里面没有人,梅花上山出工了,儿子和几个朋友在大商店门前弹玻璃球。他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来儿子捕鸟用的夹子,取下了上面的弹簧,然后用钳子一点一点的把弹簧捋直,今天,他必须要弄明白一件事情,这件事关系到一家人的命运和自己的良心!

    家属队筛沙子的人围坐在一起,当中铺着麻袋片,她们拿出蘑菇酱、酸咸菜、羊角葱、小白菜、水萝卜,就着发面饼、凉馒头,有说有笑,吃得异常香甜。偶尔噎住了,军用背壶里还有红茶水。陶迎春奇怪的发现梅花站在沙坑的上面,望着场部发呆。

    陶迎春喊她吃饭。梅花摇摇头,神情凝重地坐在一块大青石上。

    陶迎春以为她胃口不好,根本就没有在意,继续坐下来边吃饭边说笑,忽然某个话题涉及到了敏感的床笫之欢,引起了妇女们一阵尖笑和怪叫。

    吃饱喝足,陶迎春建议大伙早点干活,下午提前回家做饭,妇女们一致同意,叽叽喳喳的起身去拿工具,没有吃饭的梅花也从沙坑上面走下来,抓起一把铁锹开始工作。

    就在妇女们抡着铁锹汗流浃背的时候,场部的吉普车朝沙坑飞驰而来,到了妇女们的跟前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从吉普车的前门下来的是保卫组的组长吴成光,后面紧跟着两个背着半自动步枪的民兵。

    梅花叹了一口气,瘫坐在一堆沙子上。吴成光脸色苍白用发抖的声音对梅花说:“弟妹,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跟我走吧!”

    齐东强、胡卫东和二扁头在大商店门前弹玻璃球,他们既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变着花样的玩儿。旁边看热闹的除了王三蛋,还有诗人金福山。金福山面前摆着几个角瓜,几捆菠菜,角瓜是学校食堂从外地进的,菠菜是学校菜园老杨头的劳动成果,如果晚上没有放映任务,宿舍食堂吃不完的不好存放的菜,就由金福山负责卖出去。角瓜五分钱一斤,菠菜一毛钱一捆,金福山已经卖出去三个角瓜,二十多捆菠菜。

    “金叔,我买一个角瓜。”知青点的毛胖胖过来买菜,等了好久,见金福山专注于几个孩子的玻璃球大战中不能自拔,只好怯生生的招呼他。

    金福山接过毛胖胖挑好的角瓜,拿在手里掂了又掂,然后对毛胖胖说:“三斤八两,一毛九分钱。”

    “金叔,你卖菜怎么不带秤啊?”毛胖胖以为金福山在逗她玩儿,“我这是给知青点买的菜,差了可不行,回去要过秤的。”

    金福山笑着说:“你放心吧,金叔手头有准儿,我帮着场里卖了好几年菜了,像这种角瓜、窝瓜用手一掂,差不了一两。”

    “金叔,你别闹了,快点去大商店借个秤,我着急回知青点做饭呢!”

    毛胖胖知道金福山爱玩的性格,赶紧跟他商量。

    “你看,你这孩子还不信,赌点啥不?”金福山有点不依不饶。

    “这样吧,金叔。”毛胖胖也急了,“咱俩拿这个角瓜去大商店过秤。

    你说的斤数要是对了,我就把你剩下的角瓜全买下,反正知青点也没菜了,要是你说的不对,这个角瓜得白送我。”

    “好,君子一言,快马加鞭!”金福山拿着那个角瓜,领着毛胖胖进了大商店。不一会儿,金福山腋下夹着角瓜手里拿着一杆公斤秤出来了,后面跟着沮丧的毛胖胖。不用说,金福山赢得了胜利。总共剩下四个角瓜,金福山过完秤后,把角瓜装进了毛胖胖带来的网兜里。

    “奇了怪了,还真是三斤八两。”说着,毛胖胖用力把四个角瓜甩上肩头,背着它们离开了,她边走边回头看金福山,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金大爷,你可真厉害!”胡卫东忍不住夸上一句,旁边的王三蛋和二扁头也附和着直点头,只有齐东强若有所思地看着金福山,试探着问道:“金大爷,你是不是在家里过完秤出来的?”

    金福山双手一拍,哈哈大笑,说:“一共就他妈七个角瓜,大的大,

    小的小,长得根本不是一个样。在家里面过完了秤,我还记不住哪个角瓜有多少斤?哎呦,毛胖胖这孩子也太憨了!”

    金福山摸着齐东强的脑袋,感叹道:“龙生龙,凤生凤,你跟你老子一样精明,金贵要是赶上你一半,我就有奔头了!”

    大商店门前有几个瞧热闹的人也聚集过来,嘲笑毛胖胖,也笑骂金福山狡猾大大的,连孩子都骗。正说着,他们看到苏西庐的宝贝坐骑,那辆破吉普车朝大商店驶了过来,路中间的人连忙都闪在一边。

    吉普车停在齐东强、胡卫东几人的前面,齐东强惊讶的看到,车门开处,下来的竟然是mama。身边跟着吴成光和两个背着半自动步枪的民兵,一个叫包图们,一个叫赵杰,刚从二连调到九连。

    他俩几天前还在家里吃过饭,跟爸爸喝了不少酒。

    梅花脸上带着疼爱的微笑蹲在了齐东强的面前,她仔细地端详着儿子俊秀的面庞,眼睛一眨不眨,好像要把齐东强永远的印入眼里,装进心里。齐东强莫名的感到极大的恐惧,他知道一定发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妈,你这是咋的啦?妈,你干啥呀?”

    梅花伸手捧着儿子的脸蛋,狠狠地亲了几口,然后对他说:“妈要走了,以后不回来啦。就快上学了,你要好好学习,要孝顺你爸,以后要是想起mama来,你就唱‘苏武牧羊’,心里就不难受了。”

    齐东强惊恐万分,他从旁边几人的神情里感受到了凄惨的氛围,这种氛围压迫得齐东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保卫组长吴成光沉默地走过来抓住梅花的胳膊,把她扶上车,面无表情的沈长安猛踩一脚油门,吉普车绝尘而去。

    齐志国家的冬储窖旁围了黑压压的一群人,窖口被刨开挺大一块,竖着一个梯子。拍照取证的工作已经结束,现在只等着上级来人了。齐志国自从报告完这件事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像老僧入定一般万念俱寂,古往今来、山河大地在他的眼里皆如幻梦泡影。

    从捅开那把锁头开始,他的心就开始剧烈的狂跳,证实一件自己极度不愿证实的事情,是很痛苦的。齐志国真希望所有的猜测都

    是自己的胡思乱想,是他本身意识不到的精神错乱产生的妄想,可惜这个愿望在他进入窖底的时候破灭了。

    冬储窖里已经大为改观,新铺的沙土,厚实干净的令人生疑,整整齐齐的新木架上摆着几颗白菜和半袋子土豆,这么多的活儿,梅花究竟是什么时候干的,自己竟然不知道。他浑身发抖的拿起带来的铁锹,只看了一眼地面,就确定了大致的位置。

    齐志国把铁锹横过来,一层一层的慢慢往下刮土,不长时间,窖底就被他刮出来一个凹坑,直到那顶熟悉的狗皮帽子的一角不出意料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这时,齐志国缓缓的出了一口气,心不再狂跳,神经也在经历了强烈的刺激之后,因为猛然松懈,而变得迟钝。一切都结束了!此时此刻,他甚至有点恨他那职业的敏感

    和缜密的思维。昨夜,他在回忆梅花叙述公公丢失的神情举止时,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要是稀里糊涂的,那该多好!

    他停了下来,慢慢的爬出冬储窖,拍打干净身上的泥土,好像一个没事闲逛的人,东张西望,一步一步向办公室方向走去。

    下午没事,苏西庐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一本“半月谈”,午饭吃了一肚子的小白菜醬炒小黄蘑,已经喝了一暖瓶水,嘴里还是渴的要命。这时,齐志国径直推门进去,怪笑着对他说:“我爸找到了!”

    说这话时,齐志国没有恨,没有怨,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奈。杀父之仇已报,那么夺妻之恨,又该当如何?!命运,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就算时光能够倒流,哪怕一万次,该发生的事情,照样会发生!

    疯老爹的衣冠冢被重新刨开,取出棺木后填平。九连的几个职工在石头山的后沟另外打凿了一个墓xue,横死的人不能和其他人埋在一起。

    石头山的后沟有个很怪的名字“叔宝沟”,这是长眠在这里的第一个人,也是军马场的第一个烈士。陈叔宝是北京知青,冻死那年才满十九岁。一九六八年的三九天,陈叔宝开着嘎斯车去南线的三连,天气晴好,气温虽然在零下三十多度,但路上没有多少积雪,一切都很顺利。

    可是从三连回来时,嘎斯车在离场部不远处的南山附近出了故障。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如果陈叔宝果断的步行回来的话,他就不会死。可是他舍不得心爱的嘎斯车,努力想修复它。这时候西北风越来越大,一场罕见的暴风雪嘶吼着扑向这片高原。

    嘎斯车抛锚的地方就在后来南山靶场的中心,离场部只有二三里路。已经知道陈叔宝失踪的场部,出动了不少人结伴搜寻,可惜都无功而返。这场暴风雪过于暴虐,寒风呼号飞雪连天,对面看不见人。场部考虑到陈叔宝迷路的可能很大,特意让李明山启动了发电机,场部灯光亮起,于此同时,陈叔宝也把车上的一捆麻袋浇上柴油点燃了,可惜的是,谁也没有看到谁!

    第二天陈叔宝被找到时,他还裹着羊皮大衣盘腿坐着,保持着烤火的姿势,只是被雪掩埋了一半,嘎斯车在旁边默默地陪着他。

    疯老爹是火化以后埋在叔宝沟的,因为他的尸身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参与火化的只有胡世文和邓立唐两人,不能让齐志国去,其他人又不敢去,也许只是巧合,火化疯老爹的地方,离陈叔宝牺牲的地方很近。

    也许,我们都生活在自己的宿命里,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而已。该来的早晚会来,因为有些时候,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仿佛前生来世,曾经有过这般悲苦,但愿,老爷山亘古的石崖,看到过你一遍遍的轮回;要走的断袂而去,就像仙女河面倒映的月影,此月已非彼月,多情的春水却依依不舍的流过,她还是不忍离开那虚幻的月影,却不知天上的皓月正在嘲笑她的执着。

    “这件事的发生看上去是偶然的,但又是必然的,命!这是命中注定的!”苏西庐后来在安慰齐志国的时候语无伦次地说。

    “这是业障!上辈子结的仇,这辈子化不开。只有其中一个死了,

    这辈子才消停!”梅花在给儿子包扎时对胡世文说的话,如今竟成谶语。

    那天早上,梅花好不容易拦住了疯公公,看到宝贝儿子抽空跑了出去,她就撒开了手,打算回屋继续做家务。可是公公不依不饶还想打开门追踪孙子,嘴里还说:“今天非得弄死你,小王八蛋,这个仇非报不可,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

    门是从里面闩着的,疯老爹哆嗦着拉开了门栓,然后从裤兜子里掏出来一把刀,迈过门槛向外走。这时候,梅花真的崩溃了。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把刀的样子,那是春节前齐志国从黑城子花了九毛钱买的剔rou刀,一等一的钢口,三寸长的刀刃,锋利无比,只要在水缸边蹭上几下,割起rou来就会发出“呲、呲”的声音。

    齐志国很喜欢这把刀,常常在剔rou的时候夸上它几句。有一天,这把刀忽然找不到了。齐志国以为谁拿去用了,心想,用完了就能有人给送回来,当时并没有在意,时间长了,也就忘了这回事。军马场人经常互相借用东西,像铁锹、锤子、篮子、刀斧之类的用具,有人在家就告诉一声,碰不见人,直接就拿去用了。

    此时梅花看见这把刀,心里一阵后怕,接着熊熊怒火迅猛燃烧,幸亏自己看得紧,否则儿子的小命早就没了。见公公握着那把锋利的剔rou刀朝外走,梅花仅存的理智丧失殆尽,她弯下腰拎起灶旁的一柄斧头,斧刃朝后,用钝面砸向公公的脑袋。

    疯老爹闷哼一声倒在门口,梅花扔下斧头,把公公拖进屋里。这时疯老爹还有点清醒,梅花的那一下把他的脑袋砸出了一个红肿的大包,血从头皮渗出来,滴在地上。那一刻,梅花有点后悔,她差一点就要拔腿跑向医院,去找胡世文给公公包扎急救,可是当她捡起那把剔rou刀时,心里一下子改变了主意。以前公公打孙子时,只是用笤帚、木棍和他装烟叶的木盒子,从来没有动过刀斧,今天是头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为了儿子,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想到这里,梅花咬咬牙,摘下公公的狗皮帽子,捂在了他的脸上。如果人间有炼狱的话,那两天梅花就挣扎在炼狱里。她把死翘翘的疯公公拖到小屋,盖好被子,好像公公正在蒙头大睡。

    那两天齐东强照常吃饭、玩耍、回家睡觉,他对不再出现的爷爷压根没有察觉。可是梅花却在儿子睡觉的时候完成了很多工作,夜深人静,她在冬储窖里挖坑,披星戴月,她把羊皮大衣和棉乌拉扔到了半拉山的草地上,埋好了公公,她又重新清理改造了冬储窖,最后一步,她把公公丢失的时间推迟了两天。

    齐东强对爷爷如避蛇蝎,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爷爷,始终也说不清,再加上对日期概念的模糊,可谓一问三不知。于是,梅花用她一生的智慧编织的谎言终于瞒天过海。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也忘记了同床共枕的爱人有多了解她,她的内心所有的波动,她的爱人都能够感觉得到。

    梅花用生命诠释了她的母爱,其实,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

    她在被押走时对齐志国说:“以后对我儿子好点儿,要不然我做鬼也不饶过你!”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神犀利,没有一丝夫妻情义,这是梅花这辈子说给齐志国的最后一句话,真的令他害怕了。

    齐东强从此爱做噩梦,梦中的情景无法用言语描述,恐怖、混乱、焦虑、愤怒交织在一起,现实中不存在的逻辑,无法排列的顺序,千丝万缕,让他在梦里生无可恋。

    他有时候大喊大哭声嘶力竭,有时候坐起来胡言乱语,瞪着眼睛说着自己感到惊恐悲痛伤心欲绝,别人却一点也听不懂的话语。有几次,齐志国把儿子的人中xue都掐出血了,可儿子还是醒不过来!

    等齐东强满脸泪水醒来时,却发现梦中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这种情况直到齐东强初中快毕业时才结束。

    成年后的齐东强翻过日历,mama被枪决的那一天,是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极为忌讳的十三号,黑色的星期五,每到那一天,齐东强的心情都极为低落,他总爱低声哼唱那首“苏武牧羊”,沉醉在苍凉缠绵的曲调中不能自拔。

    收尸是梅花的娘家人代劳的,齐志国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