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山里人家
“爹，你带我去夜里生家，我们趁这个时候先去看望一下他父亲，老舅你们就在门外等着大姨妈他们回来，反正家里也坐不下去。”李八一看看众人都无意在家里等候，就干脆安排道。 老舅郭玉方看了李八一一眼，眼里带着一丝莫明的意味，遂笑着对李远方道：“三姐夫你们去吧，我和两个师傅等大姐回来。” “也好。对了，他老舅，李老书@记家不知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李远方转向郭玉方问道，“我都有好几年没来猛连了。” “嗯，还在原来的地方，不过先前的是土掌房，现在盖成砖房了。” 李八一到车上拿了几件在拓城买的礼品，跟着父亲往夜里生家而去。一路上穿村走巷，引得土狗乱咬乱叫，三五成群地追在后面。父亲手上拧着一根木棒，时不时威吓一下，李八一手上提着礼品，泰然自若，他本是属狗的，倒也不怎么怕狗。 李文生家的房子确实盖得不错，宽宽展展的，白墙青瓦、水泥铺地，最主要的是人畜分离，院坝里干干净净的。 李八一和父亲刚迈进红漆铁门，迎头就是一只黑毛大狗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只雪白的小哈巴狗奶声奶气地狂吠，吓了父亲一跳。 主人在厨房里，听到狗叫声，赶忙出来驱赶，是一个六十余左右的老妪。 “大嫂，李老书@记呢？给在家？”父亲见到老妪，笑呵呵地问道。 老妪眼力很好，一下子就认出了父亲，马上热情地让客道：“是远方啊，赶快进屋里坐，你都有好几年没来我家了，还以为都忘了我们呢。”接着又回答李远方的问话，“老李放羊去了，一会儿我叫人去喊他回来，你们先在屋里坐坐。” 父子俩坐在堂屋里的沙发上，老妪倒来茶水，又端来瓜子和水果，看起来老俩个的日子过得挺不错。 “这是我老大儿子，现在南中大学读书。”父亲有些自豪地向老妪介绍了儿子，又指着老妪对李八一道，“这是你老亲妈。” 李八一热情中不失礼貌地喊了一声“老亲妈”，并将手中提的礼物摆放在桌子上，笑道：“这是我在拓城买的一点营养品，给两老补补身体，希望你们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第一次见面，老妪就极为喜欢李八一，她乐呵呵地夸道：“哎呦，这孩子好有礼貌，远方你有福了，大学生啊，你养了一个好儿子。”然后又有些埋怨地道，“来就来了，还买什么礼物，我家老李还一直念叨着你当年对我们的恩呢。” 父子俩坐着喝了一会儿茶，跟老妪唠嗑了几句，还没等上李文生回来，大姨妈却回来了，并亲自上@门来叫人。父子俩提出告辞，说是一会儿再来。 李八一看到脚跟脚尾在大姨妈后面的黑瘦小孩，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是杨科吧？” 小孩约摸十岁，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上衣，没有穿裤子，胆子极小，只是紧紧地抱着大姨妈的腿，低着头，也不喊人。 “嗯，是啊，就……就是……我……我家小……小三儿。” 大姨妈是一个结巴，她扯了扯紧揪住自己衣角不放的小儿子，“三儿，还……还不喊……喊喊人吗？这……这……这是你……你大……大老……老表。”又指着李远方，“那是你……你三……三姑……姑爹。喊……喊人啊。” 李八一见状，乐了：“杨科，老表都不叫一声？过来我看看。” 杨科反而整个人都缩到了她妈的胯下，只是偷偷露出一个黑泥鳅一样的小脑袋。 大姨妈恼火地轻打了两下小儿子的头，道：“死……死小孩，亲……亲戚……来了，人……人都……都不会……喊……一声。” 杨科就是不出声，就连最熟悉的小舅郭玉方也不喊。 李八一实在没法将之跟二十年后的杨科相比。 长大后的杨科极能吃苦耐劳，因家庭贫困，独自一个人到江浙、岭南等地打工，做苦力，每年都会寄上万块钱回家。不过为人太老实了，直到李八一重生前也没有能找到一个老婆。 回到大姨妈家，大姨爹也在，但大强子放羊还没有回来。 看到李八一，老舅笑呵呵地道：“大姐，你家大强子有救了，刚刚我也跟大姐夫说了，李八一读大学后赚了钱，这次放假回来听说大强子得了肺结核，没钱医治，就说由他出钱，安排大强子去拓城看病。在大医院，这种病是很好治的。” 他的心里也十分高兴，侄儿有出息了，还记得帮穷亲戚一把。因此，这个话也有帮李八一彰名的意思。 大姨妈一听说大儿子有救了，顿时痛哭失声，长久生活积压带来的痛苦以及儿子有望得救的消息，全部在又笑又哭的泪水中释放了出来。 老舅流了泪，李八一也流了泪。 大姨爹没有说话，默默地出去了一圈，一会儿灶间就生起了火。 大姨妈家没地方坐，众人干脆就拿了草墩，去门外的竹林歇凉聊天。 一会儿，大姨爹就将饭做好了，来喊众人去吃饭。 菜式很丰富，一大碗腊rou、一大碗炒鸡蛋、一盆淡煮苦菜、一个素炒莲白，还有一锅鸡rou。 确实是非常丰富。 这些菜，除了苦菜、莲白是大姨妈家自己种的以外，李八一猜测其他的可能都是借来的。 在前世，李八一唯一来过大姨妈家一次，那是他大学快要毕业的时候，是让meimei李莲带着来的。 因为meimei小的时候也只来过一次，所以两人骑着自行车，一路走一路问，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才找到大姨妈家。 当时，大姨妈放羊去了，没在家，就大姨爹一个人在。 大姨爹二话不说，赶忙就整饭给兄妹俩吃。爬坡上坎的，兄妹俩又累又饿，也没客气，就稀里哗啦吃了起来，而且感觉还很好吃，吃得特别饱。 那一顿，吃的就是一碗腊rou、一碗炒鸡蛋，还有一碗煮苦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