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蚂蚁本无惹靴子
此时，玄朝大殿上，蔡堂丞相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不悲不喜，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青叹了口气，慢慢地说：“启禀皇上，这声音是来自武林中暗杀门派的雌雄双鹰，男的名古木，女的叫悲鸟。纵横江湖，专门以刺杀为生。在暗杀一派中是顶尖高手。但是这十年来他们很少露面，不知这次为何突然在江湖现身了。” 李青不敢指责雌雄双鹰是效力于丞相府的。他心知肚明，这次雌雄双鹰来皇宫内是蔡堂丞相的指示，可他并无确凿证据。万一丞相蔡堂反咬一口，自己处境就更危险了。伴君如伴虎，何况还有那么多文臣武将听命于蔡堂丞相，在这巍巍朝廷中，一句话说错便会招致杀身之祸。 丞相蔡堂听到李青这样说，心想，哼哼，算你知趣。雌雄双鹰的确是效力于自己，但是李青并没有说出来，看来他还有点识相。然而不除掉他，自己的霸业是完成不了的。 皇上褒奖李青，说：“你们看吧，还是朕的国师见多识广。国师，那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大臣听到后，都替李青捏着汗，他们都不敢在皇上面前说这件事。 这位年轻的皇帝易暴躁动怒，刚愎自用。任何威胁到玄朝帝国的只言片语，都会让皇帝龙颜大怒。 李青想了想，说：“想必皇上还不知道宫外的传闻？” 皇上李云疑惑地问：“什么传闻？” 李青于是把长虹贯日，鱼肠出书的事情说了出来，说：“秦朝末年时，天下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因此，百姓都纷纷传言，玄朝，玄朝要改头换面了。” “一派胡言!好大胆子，敢在这大殿之上胡言乱语，扰乱国本！”丞相蔡堂不等李青说完，便发怒地说。 皇上李青听到蔡堂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生气地说：“丞相你好大的派头！” 蔡堂本意想激怒皇上，让皇上怪罪李青。没想到年轻气盛的皇上竟然喜怒无常，这一次竟然如此偏袒李青。 蔡堂迫于皇帝的威严，连忙跪下说：“请皇上恕罪！老臣只是气愤这李青诋毁我大玄朝的社稷！” 皇上平静脾气，慢慢地问跪在下面的大臣：“诸位大臣都知道这些事了吗？” 大臣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下，心想既然李青做了出头鸟，那就大家都一起承认了吧，毕竟法不责众，于是异口同声地说：“微臣知道。” 皇上李云一掌拍在龙椅上，大喝一声，怒不可遏地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何没有一个人跟朕说？来人，全部杖责八十！” 众位大臣本想，大伙一起承认，即使皇上发怒，也要讲究个法不责众。可是谁曾想到这任性的皇帝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别说八十大板了，就是二十大板也足以把人打得半死不活了。大臣听到后，一阵唏嘘，一阵焦急。 丞相蔡堂快速起身劝说皇上：“皇上何必为了坊间的流言蜚语而动怒？这等茶余饭后谣言，不足为信。秦朝灭亡乃是咎由自取。如今我玄朝天下，百年根基，先帝励精图治，国力雄厚。当今圣上文治武功，大臣各安其职，百姓安居乐业，上下一心，岂有灭亡之理？皇上莫被妖人的话而蛊惑了。” 皇上李云本就是小孩的心态，被丞相蔡堂几句话就哄得心情好了，说：“那倒也是。群臣的杖责免了，全部罚俸禄一月。那鱼肠中的纸条呢？呈上来给朕瞧瞧。” 大臣们见到皇上怒气消了，杖责也免了，罚的俸禄就不值一提了。心里顿时放下一块石头，对丞相蔡堂更是感恩戴德。 贺信快步走上殿，呈上鱼肠里的那张纸条。说来奇怪，这纸条遇水不化，遇火不焚，上面两行鎏金小篆赫然在列，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皇上李云把纸条递给李青，问：“国师，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李青小心接过来这纸条，说：“容臣掐指演算。”说完闭着眼睛时而眉头紧蹙，时而舒缓开来，脸上渗出微微的汗珠。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李青睁开眼睛，收起手势，擦了擦面颊上的汗水。 皇帝李云连忙问：“李国师，这几句话到底说的是什么？” 旁边的蔡堂也斜视瞥了一眼李青，眼睛里露出微微的杀气。 李青想了想，说：“启奏陛下，臣道行尚浅，只能推算出个大概，若有不准或者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恕臣无罪。” 皇帝李云着急地说：“快说，快说，我不会治你的罪。” 李青缓缓说：“八方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九霄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这诗句中的瀛洲是上古的三大仙山之一，传说山上面有不死之药。这第一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大家都在谈论瀛洲的不死之药，可是仙山飘渺无影，无处可寻。这第二句、这第二句，请皇上息怒，臣还未参悟。” 皇帝李云失望地讪讪然，自言自语地说：“噢，这样啊，这样啊。” 说了几句突然间发怒地说：“一群饭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吗？” 丞相蔡堂赶紧进言：“皇上息怒。臣听说李国师能卜卦预算未来之事，不知道这几句话会不会影响我玄朝朝廷和社稷呢？还请皇上让国师算上一卦如何？” 皇上李云一听，又高兴的说：“对呀对呀，国师你替朕的玄朝来一卦吧。” 李青心里暗暗着急，丞相蔡堂看来今天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了。 李青早已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了，也推算出玄朝不久以后的国运，可是李青知道，说出来必定引起皇上动怒，一怒之下自己绝对死无全尸。虽然自己武功高强，但这皇宫里高手如云，难以逃脱。 李青提了一口气，慢慢地说：“玄朝国运并无大碍。” 皇帝李云缓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那就好，那就好，国家没事就好。那你们退下吧。” 李青和蔡堂一同退下。走到四下无人的宫廷小路之上，蔡堂看了一眼李青，轻蔑地冷笑一声，然后说：“修道之人说谎的功夫也是厉害。” 李青拱手做稽首状，恭敬地说：“丞相为何一定要置贫道于死地，不知道何处开罪了丞相？” 丞相蔡堂哈哈大笑，说：“你并无得罪我。” 李青问：“那丞相为何要设局杀我？” 李青已经清楚蔡堂丞相的诡计了。蔡堂先派雌雄双鹰来到皇宫内念出那两句偈语，逼迫自己说出真相让皇上动怒，即使皇上不动怒，但肯定想要知道两句偈语的事情。到时候，自己说出真相，是大逆不道，死。不说，是欺君之罪，也是死。所幸的是，李青也是聪明之人，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丞相蔡堂并不回答李青的话，只是抬起脚上的靴子，踩死旁边正在爬行的一只蚂蚁，然后慢悠悠地说：“蚂蚁，挡到我的路了。” 李青一听，似乎懂了一些。但是还不清楚挡住蔡堂的哪条路了。 李问：“敢问丞相，这蚂蚁生性愚钝，它也不知道挡到丞相的去路了。丞相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蚂蚁吗？” 丞相蔡堂轻蔑地一笑，又用靴子踩死一只蚂蚁，淡淡地说：“蚂蚁并没有惹靴子。顺便提醒你，是高抬贵脚。”丞相说完就哈哈地笑着走开了。 李青恍然大悟，自己并没有和丞相蔡堂有什么仇怨，但丞相蔡堂肯定要除掉自己的。想到这，李青不禁后背一阵凉意，他在皇宫中这两年多，一言一行都非常小心，不树敌，不得罪人，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招来了杀身之祸。他想着丞相那句话，“蚂蚁并没有招惹靴子。”可蚂蚁还是被靴子踩死了。这官员的学问还真不是三两年能学会的，小心翼翼到这样的地步，到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 李青退出朝堂回到国师府，他已经料到丞相蔡堂不会放过他。此地不宜久留，于是立马收拾行囊。他本是方外之士、出家之人，没有家眷，也不在乎什么金银珠宝。收拾一些细软，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从后门骑着一匹骏马飞奔而去。 果不其然，李青走后不多久，一队官兵来到国师府前，声称奉皇上之命要拿下李青。国师府的守卫只好让他们进去。一阵搜查之后，并没有发现李青。这队官兵只好打道回府。官兵的首领并没有回到皇宫，而是来到蔡堂的府上复命。 原来这是丞相蔡堂假传皇帝的圣旨前来抓捕李青，丞相和国师是平级的，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皇上的命令，丞相不能直接派人去抓国师，所以只好假借皇上的旨意。 自从丞相蔡堂给皇上进贡了一名绝色女子后，皇上整日便和这名女子如胶似漆，内政交给皇后蔡霞，外事交给了丞相蔡堂。因此丞相蔡堂有时故意假传圣旨，有时又是真的圣旨，这样假假真真，令人捉摸不透。假作真时真亦假，没有人敢去质疑圣旨的真假了。 蔡堂见官兵首领回来了，但并不见带李青前来。大概知道个七八分了，首领见到蔡堂立马跪在地上说：“请丞相恕罪。” 蔡堂冷笑着说：“李青逃得还挺及时。” 首领问：“要不要派人去追？” 蔡堂慢悠悠地说：“你知道他去哪个方向？” 首领低头说：“属下不知。” 蔡堂诘问道：“那你还追个屁。” 首领被训得面红耳赤。蔡堂挥了挥手示意首领关上大厅的门。这个大厅虽然设有窗户，但窗户只是墙上的摆设。外面是一条暗道，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地下室。门被关紧，大厅内光线暗淡，屋内就更加黑暗了，透着一股阴森气息。 这个时候，从蔡堂身后的影子里缓缓走出一个人，与其说是走出一个人，不如说是飘出一阵黑烟，或者说是一个黑影子。 这个影子带着黑色的帽子，看不清正脸，脸部的位置是一片漆黑，仔细看过去，只是深邃无比，空无一物般。黑影穿着宽大的紫色袍子，上面画着不知名的怪模怪样的符号。紫色的袍子微微抖动着，整个黑影都悬在空中，看不到脚，只见一堆黑色的雾气在袍子底下缭绕着。 在大厅蜡烛微弱的光芒下，让人觉得一阵阵阴气逼人。首领见到这个影子，不自觉地害怕地往后一靠。 “害怕我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这个声音似乎是从地底地狱深处传来一般，可是又不见黑影子人说话，但这个声音却阴沉有力响彻整个大厅。 首领不敢接话，只是站在那看着这团黑影，因为害怕全身都冒着冷汗，身子不住地颤动。 丞相对黑影子说道：“这不给你送晚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