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听白昏迷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苏醒过来,这是听白的粉症发作最严重的一次。用敬之的话来说,过去没有这么重过是因为防范及时得当,以后且不可如此胆大妄为了,再有下次,他不确定还能不能救回听白的命。 张氏兄弟欲强娶丁家二小姐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京城,不过是墙倒众人推,随后又被另一件事掩盖。一直软禁在立山王府的柔然公主阿比那云诞下了一位世子,皇上赐名元雷。除太子元心、千山王元忍以外,终于又有一位皇子有了儿子。 元意以世子元雷的名义上报朝廷,想回图蒙城,但元心又以世子年幼为由驳回了他的请求。如此无休止的软禁不仅让那云心火上涌,以致早产,更让她没有奶水哺育孩子。元意气不过,每天写奏折上报,元心便看也不看直接驳回。 如今宫中几乎都是元心的人,别说面圣,就连找荣贵妃求助都是难上加难。 而丁家这边加快了离京的进程,听白身子刚好些,武修便安排了她与杨氏、文成、涵之先行离开,带上两三个家丁,还有元忍安排的侍卫,一路顺利的话,不出两个月便能抵达老家扬州。 原本同行的还有恨雪,但她执意留下来帮武修处理剩下的事,武修想着有她在,还能从几位王爷那买个面子,便就同意了。殊不知恨雪心里却在酝酿着保护丁家的计划。 从前那个热热闹闹的丁家宅院如今只剩下武修、恨雪、竹书、看门的家丁、做饭的妈子五人。冷冷清清的院子倒是让恨雪想通了很多事,冷情的元忍也好,温和的元态也罢,即便是人人行礼跪拜的王爷,在更高的权利面前,他们也同丁家一般如蝼蚁。恨雪想要的,就是那更高的权利,只有更高的权利才能庇护丁家,她不要丁家任何一个人再因为所谓权利之争而受到伤害。 一大早恨雪便穿着竹书的衣裳出了门,她挽着竹篮装作买菜的样子一点点靠近千山王府,最后趁着车水马龙拐进王府小巷,叩响王府的侧门。自报家门后她被引进王府,沿着平湖小溪穿过一片小竹林,看见文氏站在湖心亭上亲自迎接她。 搭乘小舟踏上湖心亭,下了船恨雪三两步走到文氏面前跪了下去,道:“民女丁氏见过千山王妃。” 文氏赶忙扶起恨雪,道:“快快起来!让我自己瞧瞧。” 恨雪低着头不禁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见她这样子文氏也不好受,道:“数月不见,meimei竟瘦了这么许多,真是苦了你了。” “民女今日冒然求见,只有一事相求,请王妃务必应允民女的请求!”恨雪泣不成声,她知道她所求之事唯有文氏才会相助,无论如何都要文氏答应。 文氏牵着恨雪的手坐下道:“我就知道meimei今日是有紧要的事相求,所以才在这湖心亭上等着meimei过来,且与我说吧,我自会尽力帮助meimei的。” “请王妃送民女入宫,民女愿终身守在荣贵妃身前为奴为婢!”说着,恨雪又重重跪了下去。 恨雪竟想入宫当宫女?文氏本以为恨雪此番前来是求入府能做个侧妃或是庶妃,原来她的眼睛是一直盯着宫里。 文氏语重心长地道:“meimei可知入宫为奴是件多不易的事,首先各宫有多少宫人都是有规制的,多一个叫僭越,少一个又失排场。内务府对每个宫人都会登记造册,姓名、年纪、籍贯、入宫年限、分配到哪个宫中、担任什么职位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岂是说混就能混得进去的。” “民女自然知晓其中的不易,但是民女父亲死在山西尸骨无存,丁家无处申冤不说,更成了任人宰割的鱼rou,民女只想入宫为丁家寻求一份庇护。”恨雪跪在文氏眼前,脑子里仔细掂量着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文氏把恨雪扶起来,眼里满是心疼,道:“meimei这样说便是埋怨王爷对丁家见死不救了,还是meimei嫌弃王爷没有能力庇护丁家。” “民女不是那个意思!”恨雪诚惶诚恐,“眼下局势民女多少也是了解一二的,民女担忧的是王爷因庇护丁家而引火烧身。若如此,还不如自己入宫听天由命!”
文氏思来想去,道:“把你送入宫是大事,眼下我可不敢轻易就应了,你且先回去,我总得和王爷还有荣贵妃商量商量。” “丁家全府就全靠王妃了。”恨雪拜别文氏,小心翼翼回了丁府,武修正要出去找她,竹书在院子里罚跪,看来武修已经知道她出去的目的了。 武修把恨雪叫进正厅,父母都不在,大哥便是一家之主,恨雪自作主张说进宫就要进宫,她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大哥?武修忍着火气,以前就听爹娘说恨雪胆子大,不曾想大到这个地步,他道:“你以为入宫就能为父亲为丁家讨回公道了?你知不知道宫里如今是什么局势?你怎么就不能和我商量!” “若与哥哥商量,哥哥必然是不会同意的。”恨雪低着头看着武修的袖口,武修气得猛地一拍桌子道:“知道我不同意还要去,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法无天!” 恨雪眼里噙着泪,长这么大武修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见她这副模样,武修也软下心来道:“你这样子,叫我怎么跟母亲交代。到底都是为兄的错,没能在军中建功立业。” “哥哥莫怪佑蘅擅作主张,哥哥作为长子定是要重镇家业的,而佑蘅身为长女,也只能做到入宫为丁家寻求一份庇护。请哥哥放心,若无几分把握,佑蘅自然不敢贸然入宫,如果失败,不过三年五年就会放行,到时候佑蘅自会到扬州与家人团聚。”恨雪看了看跪在外面的竹书,“请哥哥不要责罚竹书了,今日之事是我逼她的。” “我当然知道是你逼她的,你以为我是在责罚她,她是在替你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