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光代步 、 第十三节 读书人
任晓飒一觉醒来，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才发现已是晌午时分了，孩子们也不知去哪里玩去了，而且那个奇怪的黑衣少年也不知所踪，当然他也无心再去管，那个不过一面之缘的人的死活。 将军府里一个副将正跟尉善汇报着些什么。 “将军，我得到可靠消息，吴清虽然表面上安分守己，不再上奏弹劾，可却在暗地里收集了不少咱们的证据啊。他要是把事情捅到圣上那，只怕。” “哼，这老小子原来一直在装疯卖傻。我不杀他，已经是在做菩萨了，就凭他这把老骨头还想扳到我，真是不识时务！这些日子多排些人手给我盯紧了。我看他还能蹦达几天！”尉善狠狠的道。 “是，小的这就去办。” 柴烧尽了，天也亮了，卫晨心平气和的调息了一夜，感觉伤势好了许多，嚼着在这矮山上寻到的白术，甘草，当然认识草药也是师傅教他的，也许不出两天就该痊愈了。他是一定要再去将军府的，他想明白了也许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师傅说他足够坏，他信也只信师傅，这就足够了。 这两日对任晓飒是平淡的，他收拾了一身极其有风度的行头，连瓜子都说他像个读书人了，任晓飒也是极为满意的等待着明天的佳人之约。 这两日对卫晨是有些许期待的，他盼望着伤势赶紧复原，他也盼望着明天的夜色足够暗淡，也许他最盼望的是赶紧离开这安阳城。 这两天对付尚哲是焦急的，一宗夹杂着命案的盗窃案，和一块藏在她心里的玉佩，无处可询的线索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她渴望着这个机会去证明些什么，证明给自己，也证明给父亲。 于是这一天的清晨就在不同人的不同心境中，同时同地的到来了，就像卖早点的想早些换来银子，下地耕种的想晚些再起床劳作，可在打更的敲过五更后，他们却同时出了家门一样，一个抱怨时间真慢，一个抱怨时间太快，可时间却只在它刚刚好的时候到了。 任晓飒好一通捯饬，看着镜子里那张书生意气的英俊面孔，竟然萌生了一丝当年自己好好读书，也可达官显贵的错觉。踱着小步，哼着小曲，就冲着怡香院去了。 倒酒设宴自不必说，今日行云换了一身白裙，也不说话，站在身旁接连的给任晓飒斟了三杯酒，任晓飒倒也豪爽，痛饮三杯，道“行云姑娘，你请入坐，你我二人又何必拘此些宾礼小节呢。”话一出口，把自己都是一惊，于是越发觉得换了身行头，有种重新做人的感觉，连说话都有些文邹邹的了。 哪知话音刚落，行云扑通一生双膝跪地，任晓飒心里一惊，赶忙起身扶她，“行云，你这是弄啥啊，吓我一跳！”此时也顾上什么书生意气了。 只见行云红唇未启泪先流，“任大哥你心地善良，待我又是一番真心，行云自是知道的，可行云自恃带罪之身，又岂敢连累任大哥呢！”行云几句话说的任晓飒是一头雾水。 “行云妹子，你这又是说的哪里话呢？” 行云用绣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接着道“我本是大学士陈林之女。” “我就说嘛，行云肯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我任晓飒又怎么会看错呢，行云你先起来，我什么话慢慢说”，任晓飒道。 行云不肯，执意跪着道“家父三年前，因不屈权势，直言设稷，忠贞为国，一心为民，反遭jian人陷害，命丧大牢。家中众人，男丁尽数发配流放，女佣皆被贩卖为奴为娼，百口之家，须臾倾塌。 行云亦不幸被贩至此，玉碎瓦全之际，幸得吴老先生搭救，吴学士与家父同朝为官，更兼多年挚友，多亏了每月打点，这里老板才舍我一隅，行云方才免遭劫难，全残躯于此烟柳之处。” 行云声泪俱下，句句啼血，任晓飒听的满腔怒火，脏话顺口而出了。”这群王八蛋，真该将他们碎尸万段！” “行云，本应随家父聚于九泉，可没没念及陈族冤屈，顿觉日月失色，花草同泣，黄土之下亦诚无颜相对，遂权且苟活于世，唯待昭雪之时，吴学士为除****，为平冤情，隐忍不发，暗访其多年卑劣行径，多集证物言词，成事在望，然不慎走漏风声，吴宅已陷重重监视，恐不久即以欲加之罪，迫害入狱，然恨行云，生为女子，体弱力微，举目无亲，生死无望之际，幸蒙天公垂怜，结识任兄，肝胆相照，义薄云天，今行云有一事跪求，万望答应。”说到此处，行云已经是泪如雨下了。 “行云，有什么我任晓飒能帮你做的，你尽管开口，就算搭上这条命去，我也心甘情愿。”任晓飒对眼前的女子是无法拒绝的，哪怕要他去死他也会去吧。 “任大哥，若能化为乞丐，借讨饭之由进吴宅，偷将证物转运出来，便为天大恩德。” 行云原来将对策都已经替自己想好了，看来并非让他白白送死，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安危，任晓飒心里一阵高兴。“要说别的事，我任晓飒可能还没有把握，可是这件事交给我，行云你就放心吧。” “任大哥，若实能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对我恩同再造，行云甘愿为奴为婢，伺于左右”。行云好像从任晓飒的话中感到了希望，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遭尽人间苦难的女子，看着她泪雨带花数不尽心酸的委屈模样，一股深深的怜爱之情自心底散发，让他总觉得自己要给她一个承诺，任晓飒把她搀起，目光真诚的看着她说“行云，放心吧，我一定能把证物取回来。”其实此刻他心里更想说的却是这句“行云，放心吧，有我在，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了。” “你就在这好好歇着，等我的好消息，我先回去准备准备，今晚就行动。”任晓飒说道。 出门时，行云关切的嘱咐道：“任大哥，一定注意安全啊。”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任晓飒笑着安慰她。 这才走上了街，没几步远呢，有个卖扇子的小贩招呼了他，“哟，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八斗之才啊，我这新做的几把文扇，特适合您那。” 任晓飒看着自己一身文人的打扮，突然的笑了，读书人又怎样，还是要去做贼的勾当。自己费劲周折，最后还是本色演出，这世间的事，又怎么说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