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惴惴不安的等待
自从达到阿拉斯加以来，和之前的战斗完全不同的放松气氛已经渗透到了每个大天使号乘员的身体里。每个人都仿佛得到了一场休假一样，无所事事地睡在自己的房间中看着天花板上吊灯发呆。 事实上，这也是非常不正常的情况。 玛琉拉米亚斯和娜塔尔巴基露露是首先不适应状况的两个人，从舰内待机命令下达的时候开始，这两个人就开始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会躲在舰长室里偷偷摸摸地商量着什么事情。这种长官和乘员之间奇怪的神秘感的确是海军的一贯传统，但到了今天这个田地，霍蒙杰科萨德却不觉得是正确的做法。 特别是，那些年轻人的心开始变得浮躁起来的关键时刻。 “你还说那些年轻人浮躁，要我说啊，你其实也差不多。” 穆拉弗拉格少校毫无形象可言地靠在杰科萨德宿舍的床上，手里握着一瓶威士忌——这是大天使号刚刚补给上的神奇玩意儿之一。而且据说只有尉官及以上阶层才有权利享用。当然不用说，身为少尉的霍蒙虽然勉强但也好歹是尉官——他也捏着一瓶威士忌瘫坐在自己宿舍的写字桌上。 “我本来就是年轻人，大叔。” “如果你是年轻人那我也是……算了，总而言之问题不在这里。但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对于那群小家伙们来说，丧失战友这种事情的冲击比想像中来得要严重的多。” 猛地灌了一口威士忌，穆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虽然他说的是那群从赫利奥波里斯上船的学生们的事情，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他自己呢？是他一手促成了基拉搭乘Strike，那个少年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为了保护对于自己重要的人而不得不和自己的同胞战斗，说到底始作俑者正是自己。 抛开军纪，抛开那个狗屁的保密协议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真的要找一个把基拉和基拉的朋友们拖下水的家伙，穆拉弗拉格无疑是那个应该负责的。因为那个少年和少年的朋友们太过优秀，时常让自己这群大人们忘记了那么并非是正规的军人，也忘记了他们根本不应该和调整者战斗。 不管是基拉也好，伊芙也好，都是这样。 霍蒙自然明白穆的心里在想什么，在战场上失去战友之后每个人都会有这股愧疚。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再振作一点的话，那么家伙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呢？ “说起来，听说那个小丫头的信号之后也丢失了？” “……米丽雅莉亚说，本来Null的信号在Strike沉默之后也依然健在，不过才两分钟Null的信号也消失了。在消失之前探测到了剧烈的爆炸，虽然没人想要承认，但是……” 抛开那群小鬼内心所期望的Null救走了Strike之类的说法，穆却不这么想。根据他的经验来判断，应该是ZAFT的那些家伙们知道打不过他们两个，而采取了非常激进的战术。从爆炸的范围和烈度来判断，非常有可能是MS的自爆攻击。 不管怎么说，那对少男少女可能真的在劫难逃了吧？ “我觉得别太悲观比较好，不是吗？”霍蒙以喝了一大口威士忌，接着说道，“那两个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家伙。命硬的很不说，而且也没那么容易被摆平。就算是死了，肯定也是拽着那群ZAFT的红衣精英一起去的。” “是这样倒好了，算了，反正我们现在等于是被软禁了，也已经没时间去考虑别人的事情了。” “说的没错，长官~” 将手中的酒瓶朝着穆的方向举起致意，霍蒙并不着急继续喝下去。虽然今天不是他当值，纪律上来说他可以喝到死都没人来管他，可这段时间的战斗使得他的神经早就忘记了松弛下来的方法了。就算有意放纵却也被他自己限制在了一定程度上。 “说起来那架CGUE，上头的人竟然没有拉走倒是让我很惊讶。” 作为现任机师的穆少校虽然才驾驶了两次，但也差点出现了和霍蒙少尉一样的过劳症状。虽然那架CGUE修改了cao作系统使得自然人基本可以cao纵，但依然也是一匹烈马。想要轻易地驯服它怕是没有过人的体格是办不到的。 “机体本身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啦，虽然我们俘虏地少，但是好歹CGUE也有好几十架了。据说在其他部队还有专门开俘虏过来的MS的人存在。” “唉？调整者？” “是啊，据说是个调整者。不过就不知道他为什么站在我们这边了。当然这都是后话，我想要说的是，对上头的大官们来说，最要紧的不是CGUE这个机体，而是CGUE所使用的cao作系统啦。” CGUE上的cao作系统是由伊芙确立框架，基拉负责制作并优化的系统。虽然是两个调整者制作的系统，但却可以让自然人轻松地使用这个武器平台使得人数上占到优势的联合军第一次可以有正面和ZAFT抗衡的优秀武器。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伊芙和基拉所做的事情可不光是背叛了调整者这么简单。 “这样啊……说起来，少尉之前原本是想要调动离开大天使号的吧。” “是啊，我想回月面部队。我们的哥们都死在那里了。” 穆点了点头：“差不多，我们整个中队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然后被上面大爷们冠上了一个‘恩迪米昂之鹰’的外号，直接把人扔进了记者堆里。” “少校，不是我说，要不是我当年年轻气盛，现在我应该也是少校了。” 霍蒙提起这个事情就气得鼻子都歪了，穆拉弗拉格的大名他当然知道地清清楚楚，而且说老实话，当年能从恩迪米昂或者回来的每一个人都是一等一的精英，按军功算他不要说是少尉，现在也至少是个大尉了。 不过当时的霍蒙杰科萨德在得知自己所属的部队和战友全部阵亡在自己人的“独眼巨人”系统下之后，扬言要向媒体暴露战时信息，差点被拖出去枪毙。要不是最后哈尔巴顿准将以将他拽进自己的特别行动小组的由头调走他的话，他霍蒙也活不到今天。 弗拉格自然明白霍蒙所指合一，事实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至少也有数十人从那个地狱套了出来，也有人和霍蒙一样年轻而又冲动，这些人之后不是神秘失踪就是被调离工作岗位消失在了公众的视线里。 实际上，自己也是在宇宙舰队中间兜了大概四五个月，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最后一次的任务就是担任原本应该是G系列机师的菜鸟们的教官，而这一切又随着在赫利奥波里斯的袭击而变成了泡影。 霍蒙撇了撇嘴，看上去有些不太服气，但他也没有办法，现实就是这样。 “说起来，少校。我有一个很奇怪的预感……” “我总觉得，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 “你这是在说什么瞎话呀，我们可是被扔在这里都快一个星期了，都没有人来管过我们啊。情况汇报也已经做好了，大老爷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我对当官的可没好感，我说奇怪的预感其实是有根据的，首先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曾经和调整者并肩作战过。” 穆刚刚想要回嘴说这有什么稀奇，但很快就反映了过来。 好歹他也是霍蒙嘴里那些“当官的”一员。虽然立场和霍蒙一样只是大天使号的成员。但他在阿拉斯加还是有点关系，也打听到了一点内容。作为将调整者的平民吸收为G系列MS的机师这一点来说，上层的确非常地不满。 毕竟直接的结果是，原本制造出来反击调整者的兵器到最后还是借由调整者完成的这一点。另一方面，基拉的MIA也让他们非常的不舒服，甚至有怀疑是基拉携带机体潜逃了。但事到如今就没有办法追究，不过也有人评论说他死了倒正好，省的阿拉斯加还要头疼怎么处理他…… 而霍蒙所说的事情穆也听说过其他的版本——联合军中虽然数量有限，但实际上也是有一定人数的调整者的。这些调整者被委以重任，主要就是某些部队中的MS机师之类的角色。虽然他们是在为了自然人而战，但基本没人喜欢他们。 不过，战场上可没人管你是不是调整者。 事实上面对站在自然人那边的调整者，ZAFT有的时候下的手更加狠辣；而联合这边的士兵就算是讨厌调整者，却也没法讨厌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一来二去就和那些调整者产生了友谊。 而在蓝波斯菊思想鼎盛的大西洋联邦军队中，这种类型的人被称为“调整者同情者”。穆拉弗拉格是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调整者同情者，他只知道自己是个大头兵，大头兵只管打仗，只要能够活下去干什么都愿意。 不过，他却没有办法改变上头当官的想法——现在回想起来，更加危险的不是玛琉舰长吗？在这次巴基露露中尉提交的报告上，可是记录了好几次战斗中她和巴基露露之间的理念差异冲突。 虽然不混长官圈子，但穆用自己的大脚趾想也明白，巴基露露中尉这样出身名门，又将命令视为铁则，将战果视为一切的人更对长官的脾性；而反观玛琉拉米亚斯这种性格的技术官员，还是安安心心地做技术官吧。 穆将手中的威士忌瓶子放到了床头柜上，皱着眉头问道：“你觉得我们这些人会怎么变动？” “少校会被调走，毕竟是历届大战的英雄——大概会去做宣传角色？” “饶了我吧，我怎么可能做得来那种事情？！” “巴基露露中尉，她也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啊，各个方面上来说。按照现在的局势情况，大概会被调走的吧，担任战舰的舰长，第一线正好需要她这样的人。” 穆点了点头，这一点就是他也想到了。而事实上最让他担心的反倒是…… “玛琉舰长恐怕是要留在这里了。” “果然是这样吗？你是怎么想的？” “大天使号是强袭登陆舰，虽然有飞行能力但基本上还是宇宙战舰这一点没错吧？但是到达阿拉斯加之后，明明战线吃紧却没有人提让我们抓紧补给和维修……增援巴拿马什么的。少校你也是过来人，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的确，按照联合的一贯做法，剩下来的就是有用的人直接调走，塞到岗位上忙上三个月。而在这次行动中不太受待见的角色则是原地放置，运气好的话过个三五年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当然，一位内现在是战争年代，一般来说是用不上三五年的。但这样一来，搞不好会直接被送到战场正中央送死也说不定。 “作为有运用MS经验的士官阶级，对于我军来说还是有一定价值的。特别是我和少校这样以自然人的状态使用那个OS的范例，运气好的话我们都可以去北美这种大后方做个教官。巴基露露中尉会回到月面舰队，再加上各个基层，比如轮机、整备的负责人等等，大概都会以兵力调整之类的名头调去后勤部门吧。” 穆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了：“那么玛琉她……我是说，舰长她你觉得会到哪里去？” “大天使号不能没有舰长，所以大天使号去哪里玛琉舰长就会去哪里吧。运气好的话在阿拉斯加待机直到MS下线并且满员重回战场，运气不好……巴拿马的确缺人啊！” 这小子编的还满像回事儿的嘛！？！ 穆拉弗拉格冷笑一声不再接话。说老实话他虽然不信霍蒙的分析，但心里也直打鼓。倒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途，而是玛琉拉米亚斯的…… 就在这个时候，舰内广播突兀地响了起来。 “弗拉格少校、杰科萨德少尉请立刻至舰长室报道；重复一遍，重复一遍，弗拉格少校和杰科萨德少尉请立刻至舰长室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