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感情纠葛

    两人走出咖啡馆，夜已浓郁，于伟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天这么黑了，你一个人回去，我有些不放心。”卓冉说：“我的公寓就在附近。”卓冉指指一幢高楼，两人在高楼下惜别了。

    于伟来到办公室，看到韩冰，她拿着一份稿件，走到了总编的办公室。韩冰精神瞿烁，没有颓废。于伟说：“韩冰，你来上班了。”韩冰说：“嗯，休息了一个礼拜，我怕我再不来，连审稿都不知道如何审了。”于伟一笑。

    晚上，林霞请于伟到咖啡馆一聚，两人对面坐着。于伟抬起头，看到了林霞深情的目光。“林霞，你说有重要的事跟我说，有什么事？”林霞搅着咖啡，欲说无语。于伟说：“是不是工作遇到了什么事？我看你最近好像无精打采的。”

    “我要离开蓝茵杂志社了。”

    “怎么想到要走，蓝茵杂志社不是很好嘛。”于伟一愣问。

    “是好，但工资太低了，照这样下去，我在上海，什么时候才买得起房。”

    “那你去哪？”

    “去一家证券公司工作。”

    “决定了吗？”于伟问，林霞点点头。

    “于伟，你跟我一起去证券公司工作吧，你在杂志社也两年了，还是住简陋的屋子，领基本的工资。”

    “志向不是在此，我是一个文字工作者，还是恪守内心的清贫吧。”于伟说，两人沉默一会。

    “于伟，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很喜欢你，跟我一起去证券公司干吧，难道你想一直清贫下去。”林霞又劝道。

    “林霞，谢谢你对我的好意，但我对于这份工作挺满足的，就算一直清贫下去，我也会坚持。”

    林霞无语，两人走出了咖啡馆，似乎隔阂了许多，林霞看着于伟的脸庞，清澈的眸子。说：“于伟，抱抱我吧，明天我们就要奔东西，可能很难见面了。”于伟有些犹豫，但还是抱住了她。林霞松开于伟的怀抱，饱含深情的看着他，她踮起了脚，脸缓缓的靠近于伟。于伟有些木讷，林霞在于伟的额头上亲吻了一口，离开了巷道。

    于伟回到租房，抽着烟写稿，林霞说的不无道理，在杂志社工作，领取基本的工资，在上海这座大都市，何时才能买得起房。于伟虽然喜欢这份工作，但从事文字工作也是一件枯燥的事，每天面对堆积如山的稿件，疲惫的审阅每一篇来稿，晚上还要写稿，他感觉每天都焦头烂额。他也想有钱，过着洋楼小车的日子，但这种日子真是自己需要的吗？自己又能从这种日子得到什么，只不过是虚荣而已。于伟环看四周，屋子里有冰箱，电脑，打印机，虽然屋子差了些，但不漏水，不潮湿，能睡个安稳觉。于伟想这些已经足够了，他吐出一口烟雾，开始写稿。

    结束了一日的工作，于伟走到卓冉的办公桌前，说：“你有空没有，我为小明买了几本书，我俩去看看小明。”卓冉点点头，两人走出办公室。他俩来到小明的住处，小明仍然伏在石桌上写字，奶奶看到他俩来了，显得很高兴，照例为他俩端来两杯茶。于伟坐在小明的旁边，看到小明写道：春天是一个美丽的季节，山花开了，小鸟叫了，就连地下的虫子也钻出了地面。于伟说：“卓冉，你过来，小明写的句子好美啊。”卓冉凑过来，说：“是啊，小明写的很有文采，小明这个季字不会写吗？”

    “会——写，我——忘——记——了。”小明含混的说。

    “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于伟从一叠书中拿出一本字典。

    “是——新——华——字——典。”

    “对，还有课本，你以后写字累了，有不知道的字，可以查字典，来，我教你查季字。”于伟翻着字典，教他如何查。

    “谢谢你们为小明做的，政府派人来看过小明，给了我们最低生活保障金，并且要求小明的爸妈付给小明抚养费用。”老人说。

    “奶奶，我们为小明做的还很不够。”卓冉说。

    于伟教会了小明查字典，两人离开小屋。走在路上，卓冉说：“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于伟一笑，说：“你不懂我的地方还多着呢。”卓冉说：“那你告诉我。”于伟说：“懂一个人不是靠告诉的，是要靠细细品味的。”卓冉也一笑。

    于伟又被社长派去采访了，这次他不是和卓冉搭档，而是和韩冰。两人戴着相机，走出了办公室，卓冉看了于伟一样，于伟知道卓冉的情意，但这是工作，自己也没办法。韩冰和于伟采访回来，暮霭已沉沉，走在街道上，看着上海的高楼大厦，在夕阳的映衬下，熠熠生光，熙熙攘攘的人流，穿着时尚的服装，来回的穿梭，咖啡厅的橱窗内，恋人在喝咖啡，看着窗外。

    “你说上海为什么在古代一点都不出名？现在却成了东方明珠。”韩冰问。

    “我想除了历史与地理的因素，还有它的吸引力，中国人都想去上海看一看。”

    “我在上海居住了20多年，也没发现它有什么特别的。”

    “许多人认为巴黎浪漫，但巴黎人认为巴黎很传统，不浪漫。”

    “想象与现实是有区别的，人们认为美国很美，纷纷偷渡到美国，到了美国后才发现美国也很龌龊。”

    两人往杂志社走去，忽然一个开摩托车的男子抢去了韩冰肩上的手提包。“贼偷了我的包——”韩冰喊着。于伟奋力的追赶摩托车，但距离越隔越远，于伟心里很急，他看到一个小巷，穿过去能够阻截摩托车。他迅速的穿过小巷，看到摩托车驶来。于伟憋了一口气，盯住贼人，一个飞身把贼人冲出了车上。贼人瞪大眼睛，求饶的说：“大侠，饶命，包给你，你放了我吧。”于伟一笑，从他手里拿走手提包。韩冰赶过来，看到倒着的摩托车，躺着的贼人。她吃了一惊，于伟把包交给了韩冰，说：“我们走吧。”韩冰看着于伟意气风发的样子，问：“你怎么推倒他的，你会飞？”于伟笑着说：“不会飞，但会扑，我们回去吧。”

    于伟回到租房，写稿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敲门，于伟打开门，见一个高而瘦，一脸沧桑的男人站在门口。男人笑呵呵的说：“于编辑，你记得我吗？”于伟认出这个男人，他就是在蓝茵杂志社门前打扫街道的程师傅。于伟请他进来，程师傅手里拧着一个包，于伟说：“不知程师傅找我有何事？”程师傅解开包，里面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稿纸，他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喜悦的说：“本来早就想来找你，可我的书还没定稿，现在终于完成了。”于伟看着厚厚的纸页，惊奇的问：“是你写的？”

    “为了写它，花费了我所有的业余时间。”程师傅点点头说。

    “书的名字叫什么？”

    “《扫地人的经历》。”

    “是写你自己的故事吗？”

    “不全是，还有许多社会丑陋的现象，你慢慢看，看完后，谈谈你的评价，书是否能出版？”程师傅说完，走出了屋子。

    于伟翻看着发黄的手稿，看了几页，他有些失望，程师傅的文字很粗糙和幼稚，离出版的要求甚远，即使出版了，也很难吸引读者。于伟把手稿阅读完，他更加失望，从故事情节和人物塑造都很肤浅。于伟回想起程师傅苍老的脸，他肯定为这本书付出了很多心血，如果说书出不了，对他的打击将会是很大的，于伟看着这叠沉重的书稿，抽起烟来。

    于伟在写字台审阅稿件，韩冰走过来，说：“于伟，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今晚有王家卫的《2046》，有很多明星都在里头演出。”于伟看着稿件，说：“好，你等我。”韩冰高兴的回到了办公桌前，白杨朝韩冰看了一眼，两人目光相触，韩冰低下了头。

    下班了，韩冰走到于伟的办公桌前，说：“好了吗？我们走吧。”于伟说：“你先等等，还有几篇稿子还没审阅完。”韩冰说：“那你快点。”韩冰走出了杂志社。等了好久，于伟才从杂志社出来。于伟走到韩冰面前，说：“对不起，来晚了。”韩冰说：“你总是要求尽善尽美，看一遍不就完事了。”于伟说：“创造者辛辛苦苦的写出来，我们得担负这个责任，不能轻易就提交了，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电影院，韩冰看到津津有味，于伟却不以为然。电影结束后，两人走出了电影院，韩冰说：“王家卫的电影总给人一种很玄的感觉，像是揭示生命的哲理，又无力改变它，沉浸在失落与苦闷中。”

    “我不懂他为什么把作家刻画成这样，一个猎艳者，真把作家的形象搞坏了。”于伟说。

    “作家也要体验生活嘛，像他不住在旅店里，哪有这么多奇遇。”

    “那也不能太出格，你占有了人家的身体，又把她抛弃，就是为了体验生活，便于自己写作。”

    “王家卫可能也在贬斥这种人。”

    “我倒看不出来，或许是在抬高这种人。”

    韩冰看看他闷闷的样子，说：“好了，这只不过是一场电影，放松一下身体而已。”

    于伟回到租房，见一个男人在门口等他。于伟走近他，看到了那张饱经沧桑。于伟说：“程师傅，你等了很久吧。”程师傅舒展脸上的皱纹，说：“没多久，我也才来。”两人进入屋内，程师傅等着他的回复。于伟问：“程师傅，你知道什么是表现文学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象征文学吗？”于伟又问，程师傅仍旧摇摇头。“那你读过谁的小说？”

    “我只有小学文化，因为家里穷，很小就流落到上海。本想成为一个作家，但老天却把我变成一个扫地的人。”

    “我想知道，如果你的书出不了，你还会写作吗？”于伟说完，程师傅一愣，眼神中满是迷茫，“我不知道，为了这本书，我付出很多心血，我甚至还没有结婚。”于伟说：“老实说，你的书离出版要求，还有一定的距离，但你可以修改一下，用一种文学的语言，而非一种口水的语言。”

    “文学的语言？”程师傅迷惑的看着于伟。

    “对，你回去看一些名家的书，然后把《扫地人的经历》修改一下，再拿给我看看。”于伟把一叠稿纸拿给了程师傅。

    “谢谢，我修改好了再给你。”程师傅接过书稿，走出了屋子。

    于伟收拾了桌上的稿件，准备下班，韩冰走到于伟面前，敲敲桌子，说：“我们一起去用餐吧？”她帮于伟收拾了桌上的稿件，于伟随韩冰走出了杂志社。他俩来到餐厅用餐，韩冰说：“你看我们社的卓冉怎样？”于伟心一颤，说：“很好。”

    “好是好，就是人太冷漠了，我们女同事很少和她搭话。”

    “没有吧，卓冉心地很善良的，不是那么难以相处。”

    “社里的许飞想追求她，被她知道后，连搭都不搭理他，任许飞如何献殷勤，她却视而不见。”

    “这我怎么不知道。”

    “你一下班就回去，坐在房间里写稿，就不出来了，如何知道？”韩冰说，于伟勉强的一笑。“不过，卓冉倒和你挺近乎的。”

    “我和她也只是同事关系，我看她很喜欢文学，就和探讨一些文学知识。”

    两人用完餐，走在宁静的街道上，清风吹拂他俩的发梢，小鸟在枝头上乱窜，流水涓涓作响。于伟显得很陶醉，忽然一只手手伸入了他的胳膊下，于伟转过脸，韩冰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对他一笑，于伟也应和的一笑，韩冰缠绵的靠在了于伟的肩上。于伟把韩冰送到家门口，她打开门，说：“不进去坐一下。”于伟说：“不了，祝你晚安。”韩冰深情的拥抱着他，于伟闻着她身上的体香，感受韩冰细腻的肌肤，情不自禁的亲吻了她的额头。于伟轻轻的推开韩冰，韩冰有些不想松开，两人眉目含情看着对方，于伟拍拍韩冰的玉臂，说：“进屋吧，外头凉。”韩冰点点头，于伟下了楼。

    于伟来到杂志社，时间尚早，他看到卓冉坐在了自己的写字台，而她的写字台坐着许飞。他顿时明白了什么，走到许飞面前，说：“许飞，你的办公桌在那边，你怎么坐在这里来了？”

    “现在不是没上班吗？”许飞说。

    “不上班也不行，你这样影响别人了。”

    许飞看看卓冉，卓冉背着身，他无奈的离开了写字台。于伟走到写字台说：“卓冉，他已经走了，你可以回去了。”卓冉感激的看了看他，回到了写字台。

    下班了，于伟和卓冉一前一后，于伟回过头，看到卓冉那张迷人的脸，柔软的秀发搭在肩上。于伟说：“听说许飞在追求你，你似乎对他很冷漠。”卓冉不说话，两人并排走着路。“我看许飞也不怎么样，要才没才，要貌没貌的。”

    “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型。”卓冉终于说话了。

    “那你喜欢哪一种类型？”

    “志趣相投的人吧。”

    “那我去跟许飞说一下，你不喜欢他，叫他不要再打扰你。”

    “他问你，你是我什么人，你怎么回答？”卓冉说，于伟沉默了。两人的距离隔开了，卓冉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