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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道剔悬台连3

    
次日,郑莞一行离开山林,行往道剔。杜熹本欲路停近江城,让子衍入城,但子衍却改了打算,欲往道剔。杜熹没有回答,子衍将此当作默认,便一路跟着。

    走走停停三日后,距城千里,便见潋滟水带间,一片迷蒙浮城,高塔指天,筑建围绕,城中城缔仙盟之名不说昭然。两岸繁锦,便是道剔。

    悬城高塔,忽而一道剑光迸射而来,待能瞧得真切,才见一人御剑而来,此为中年男子,束发严谨,面上肃然,背负巨剑,足下乃灵力所凝剑形。

    灵力随意而成形,并驱之不散,剑势如此张扬者,除缔仙盟七策之一的剑仙鲁臻元外,又能是何人?

    “氏遗人哪位?”鲁臻元声若宏钟,中气十足。

    子衍跨出一步作礼,敬声道:“晚辈即是。”

    鲁臻元浅掷一眼,目光的焦点落至杜熹:“梅花坞杜道友,幸会。”

    杜熹颔首,“得见剑仙,应属杜熹之幸。”

    “甲子会在即,盟内诸事繁忙,杜道友随意。”鲁臻元不再客套,目光自杜熹身上滑过郑莞,再落至子衍身上,“氏随我来。”

    郑莞自始静立,略垂首,肩上丑丑却是替她冲鲁臻元呲了回牙,冲他那不明所以、略有深意的目光。

    子衍情真意切的数语谢过杜熹,辞别随鲁臻元而去。

    作为缔仙盟七策之一的剑仙鲁臻元居然亲临迎人,闻其言又不知子衍其人,看来是与氏相关,郑莞将此点放在心间,然后不再思虑此中皆同,与杜熹飞停在道剔城门前,拿了入城玉简入了城。

    城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白藤喜热闹,估计被股子气氛给吹到,连先前对杜熹的介怀也忘得一干二净,主动问起能否化身而出。郑莞自然没有理由不同意。

    一出来,它便跟着丑丑跑开了,郑莞倒也不担心,丑丑鼻子灵敏,不怕它们找不到自己。

    为避免麻烦,郑莞运起了众生像,又在周身笼起氤氲,藏了相貌。

    杜熹多瞧了眼,忽然忆起当年,她也是这般笼着一身轻烟。踏着竹筏。袅袅而来。当时的他虽有能力看破那层烟雾。却无心去窥她真容。而如今的他,即使知得其真容,却总觉得看不清那笼在她身上的迷雾,似乎某一个不经意间。便会化作一片轻风消散,不再可捉摸。

    而在他的内心这般放松的间隙,他忽然便发现:他是在忧患得失,这般没有理由,就如当年遇见那个如梅的男子一般,结局是,他离去。

    无理由的,他有些烦躁,似乎这个女子总有一种让他烦躁的能力。

    他看了她一眼。收回了心思,却收不回如烟笼在心头的惆怅,“你自己寻住处,三日后拿到甲子会牒来冷梅阁找我。”

    郑莞看着杜熹冷漠的抛下这么一句话,身影在重重人影中消失无踪。这甲子会期间。道剔城人满为患,若没有提前预订,定是住不上客栈,就连民宿也别想,郑莞本想杜熹肯定是订了房间的,也想他总不至于太小气不给自己弄个地方,即使是小气也总应该留个屋角给挡个风挡个雨,所以听到杜熹让她自己寻住处时,她微怔,随即也便释然了。这样更好,仅有交易,没有过多的接触,是她想太多了。

    道剔城被松江一分为二,郑莞与杜熹入的是南道剔,松江对岸是北道剔,南北道剔如今以悬台相连。

    说起这悬台,却非真正以木材搭建的台面,却仅是半缕轻烟,如雾水气。这水气轻飘飘地扰在江面之上,风吹不动、水沾不化,足落上方,如踏实地,乃万石社所造,名之“云台”,云台之奇,非试过之人难以轻信,而首次尝试之辈不免悬着一颗心,故外界称其为“悬台”,悬心之台,非悬浮之台也。

    缔仙盟所在,只在处于道剔,仰首便能望见,悬于云里雾间,日辉如虹笼罩,恍如仙境妙地。

    郑莞在人群中穿越,街边的店铺无不人满为患,便连临街的地摊,也尽皆被人围人水泄不通,卖灵石的、卖符箓的、卖法宝的应有尽有。

    甲子会这等盛会,一甲子才那么一次,一次或许便能赚个满盆钵,各路商家哪有不来的道理?当然最赚钱的应属万石社,这一点没人会怀疑。

    临近松江,江风有些大,却吹不散悬江之天台,也吹不散郑莞周遭氤氲之气。悬台之上来来往往同样有许多人,或去北道剔的、或来南道剔的。

    松江南北两岸,设有缔仙盟的会事楼,需缔仙盟处理的十六城事务皆会送到此处,再转送悬天缔仙盟。而道剔城三司,审划司、禁统司、务海司,也在南、北道剔各有一处,均设在缔仙盟会事楼之侧。

    此次甲子会事务总局也在设南北道剔松江岸。道剔城中的热门喧嚣没有延伸至此处,悬天缔仙盟之威严不言而喻,凡临近缔仙盟、或缔仙盟会事楼、或道剔三司处,大都敛息屏气,甲子会事务总局也不例外,数十丈深宽的大厅人数不少,但一切井然有序,人如龙,正排着队报名。

    甲子会报名共三日,今天是第一天。

    郑莞途经甲子会事务总局,瞧了一眼里面,人山人海,就连外面,也尽是些张首而望的人。

    其中一个十余的小孩道:“祖父,上一次甲子会也是这么热闹吗?”

    一名耄耋老人摸了摸孙子的脑袋,道:“可不是吗?那些人可厉害着呢,就说咱道剔的禁统司司长,便是上届甲子会第三名,他的一掌啊,可是连这松江水都能劈断。”

    小孩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崇拜,连忙问:“那第二名、第一名是谁,他们是怎么个厉害法?”

    旁人听这一老一少说起上一届的甲子会,便都伸长了耳朵来听。

    老人眯着眼睛像是思考,然后憨然笑道,“他们是谁这可不知道,甲子会不主动透露参赛者的名字,多以报名序号或代名称呼,除非参赛者自己要求透露名字。我记得上次甲子会用的擂台赛形式。第二名那人像是雷公一般,他一出手,便有雷鸣轰轰响,还差点轰掉了缔仙盟。而那个第一名,特别奇怪,像是藏在乌云里的月亮,我们这些寻常人连长什么样都看不出来,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那人的序号是七四一,后来有人便赠了个名号,叫无影。”

    “我也听说过这个无影的名声,这名号可是甲子会之后,那人先前可被叫做“气死你”。而且当时不过金丹中期的修为,却打败了金丹后期接近圆满的第二名祝永何,别提有多威风了。”插话的是名少女,脚蹬长靴,腰负赤鞭,苹果一样圆又红扑扑的脸,带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颇为可爱、俏皮。

    人群见此女能说出上届甲子会第二名的名字,想来也是对上届甲子会有所了解,是以对她话便信了一半。

    “不过”,少女话锋一转,“那可都是六十年前的事,祝永何在甲子会之后应缔仙盟之邀加入其中,有缔仙盟相助,其修为恐怕早已突破了金丹期而入元婴,若再碰上无影,断然不可能会输。”

    人群里有人笑道:“祝永何前辈若是堂堂元婴修为,哪能再对金丹期的无影再出手,他若真出手,可要掉臭了缔仙盟名声?”

    少女面色一红,争辩道:“你又怎知无影如今不是突破了金丹期?”若突破金丹期,同是元婴修士,较量一下自然没问题。

    那人继续应道:“你先前说无影六十年前是金丹中期,从金丹中期到后期再至圆满,再突破金丹至元婴,区区一甲子能做到的,天下能有几人?若无影真是天才之辈可以做到,祝永何前辈难不成是比无影还天才的人物,六十年都被无影打败了,六十年后即使两人都是元婴期,无影难不成还打不败祝永何前辈?我看呐,这祝永何前辈只能屈居于无影之下了。”

    无影若还是金丹期,元婴的祝永何即使打赢了他也不光彩,若无影已是元婴期,那以他这种天才式的修炼速度,是有可能再次打败祝永何,少女深知此点。只不过她先前说祝永何会赢无影也只是纯粹比较两者实力,也没有认为无影如今已有元婴的修为。而话已从她口中说出,却遭人反驳,她自然要驳回来,只不过结果是她驳不过人家,她心中自然不乐意,她眼珠一扫,见不远处一道身影,惊愕中又生欢喜,连忙道:“祝永何怎就不能是天才般的人物?天下之大,难不成就他无影一人有才?我可是瞧见处处都是才人。知道朝云狂徒,又号魔姬的郑莞不?此人之才,难不成比不过无影,五伪灵根而筑基,修炼不过百年却结丹。天下之才,何其之多,妄断无影才大的人我看不过就是鼠辈,目只寸光。”

    那人听言,立马见气,冷哼一声,“魔姬之名,也不过道听途说,况那也多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谁知道那等狂徒如今是死是活?你拿她作什么比较,不觉得太无用了吗?”

    少女略一笑,“你啊,还真是鼠目寸光,魔姬郑莞,不正在此处吗?”她纤指一指,便指向不远处正望向甲子会事务总局的那人,扰着一声轻烟,瞧不清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