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回到墨西哥（3）
“臭丫头！你已经浪费我太多时间了！我可没时间再跟你耗下去！不过，依现在这情形，就算我能熬，你恐怕都不能再熬下去的！哈哈哈哈哈！” 那个老女人一阵狂笑，接着，又继续说，“你要是不怕失血过多，那你就继续跟我在这儿耗，看咱们谁能耗过谁！不过，你阿姨我也并不是那么歹毒的人，这样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我又怎么舍得她就这样一点一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她说着，一把拽起小安，力道之大，根本不顾小安的伤口，致使安姑娘一下没反应过来，也没忍住，轻声“嘶”了一下。 其实小安真的很想哭，不是因为害怕和孤独无助，仅仅只是因为疼痛，都能让人掉泪。 可是敌人在前，自己又怎么能轻易示弱？何况还是比自己年纪大那么多的人，自己怎么好意思被她小瞧。 所以不能喊疼，也不敢流泪的小安，只能在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没事的，一会儿就过去了，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我没犯罪，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总不能一辈子都跟吴刚似的在这儿玩儿滴血。 不过即便她再怎么表扬坚强，她那额头上渗出的大滴大滴的汗水，还是出卖了她此时是在玩儿命硬撑。 也许这种程度对某些经历丰富的人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但对小安却好像是第一次。虽然，她之前也曾经历过各种危险，却好像还没有这种实质的对抗，这种伤口不断淌血却还要跟着这老女人下山。 以前的很多事像梦，太不真实了，现在这种感觉，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人都忘记恐怖和紧张了。只有伤口的疼痛暂时还没有麻木。 不过，抬头看看天，怎么就觉得这好像也是在做梦呢？ 一会儿真实，一会儿不真实，小安都要被自己弄糊涂了。 “快走！臭丫头！你想现在就死么！”那老女人又狠狠拽了自己一下，她嫌小安走得太慢。 “不过，要是你实在懒得走的话，那我也可以成全你！我还不是想给自己减轻一点工作量么，要是杀了你再背着你，那我得多傻！当然了。我此行就是来杀你的，只是没想到，让你跑到了这么远。竟然是在山上才找到的你！唉，也不知道你都有哪路神仙护体，在追杀你的道路上总是阻碍重重！” 唉，说的就是嘛，既然您这么辛苦。那就不要再追杀我了嘛！放了我，对我们谁都好。 尽管还在淌血，但小安依然能乐观地想，虽然她也知道，固执如阿姨，又怎么“忍心”放弃追了这么久的仇人和猎物。 是啊。真不明白自己和这位阿姨前世到底有什么渊源，她要把自己当做杀父仇人一样来对待。 “臭丫头，你真的想现在就被我解决掉么？”阿姨幽幽地说。但随即又换了一种恶狠狠的语气，“还不快走！你想现在就死在这里？” “不不！不是！我这不，实在是疼么！”小安欠着身小心地看着她，“再者，我现在流了很多血。真的很累了，而且就算没流血。之前爬了那么久的山，体力也透支得差不多了。要知道，我最近因为躲避你的追杀，这几天一直闷在房间里，都已经很久没有出去锻炼了！”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不希望她能怜悯自己，只想着哪怕那老女人会因此麻痹大意也好。 “嗯，这倒是真的。”她很得意地松了口气，“哼，不过我倒真没想到你的体力居然会这么差！要是我，即便现在流着血，也早就走到山脚下了！” “是是！一代不如一代么！我是吃货，哪能跟您比！”小安尽量顺着她说，不敢再让她有任何对自己不利的情绪上的波动，或许，她心情好些，会对自己稍微温柔些。 “嗯，这话倒是真的。看来你还挺识相么！要不，我就别杀你了？”这老女人突然诡异又和蔼地看着小安。 “啊？” 小安猝不及防，完全没想到她玩儿自己的方式还有这么多样化。 “问你呢！你到底要不要我杀你？” “啊？！” 小安还是没能一下就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和“幸福”中反应过来，待大脑稍稍清晰过后，她的怒气就又上来了：妈的，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不带这么玩弄我自尊的！ 当然，这一切也都只是她的内心活动，她又怎么敢裸地把这些都表露出来。 于是，小安只是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把头别向了一边。 看着小安皱眉的样子，那老女人就很开心，“也是，杀不杀你，那只是我的事，只要我愿意，你随时都得死，又哪能由你做主！哈哈哈！但，我就是喜欢这种作弄你的感觉，太好玩了！要是汉斯看到你现在的熊样，他肯定也不会再喜欢你的！” 笑话，我跟汉斯什么时候是这么肤浅表层的关系？他是因为我是否可爱是否好看就喜欢我的么？我们那纯粹是由于特殊条件下日积月累的交情，岂是你轻易就可以拆散的？ 真是好笑。 你以为我是他爱人哪，再说，你不是明知道我们是兄弟一样的友情么，还是你根本就不信？ 不知道这阿姨年轻时到底受过什么刺激和伤害，虽然城府极深，但有时候这思维也够幼稚的啊。 不过这根本也不值得奇怪，人本来就是一个个复杂又分裂的怪物么。 不光眼前这个老女人，还有很多人，甚至是自己，都有在别人眼里不正常、难以理解的时候。 并且，不要说别人了，很多时候，自己也未见得就能立时了解自己的当下的每一个想法。常常是，人到中年，能做到半分“知己”，也已经很不错了。 话是这样说。即便自己现在还能再找出些这老女人和大家的共性，可她就值得理解和同情么？是，我能理解她，可是谁又来救我？这老女人就能理解我对她的理解了么？ 这样一想，小安就又把自己绕了进去。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在胡思乱想下，她暂时忘了伤口的疼痛。 “好，看你现在的心情，真的不咋地。我也不想再折磨你了。唉，只能算我倒霉，谁让你这疯丫头哪里不去偏要拍到这破山上来呢？尽管你很沉。那我也只能把你背下山了！” 什么？她这是发的什么善心，要把我给背下去呀！ 有点不敢相信她说的话，小安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她。 “看我干吗？不相信我可以把你背下去么？你阿姨我还是很有力气的！只是，你必须乖乖的，绝对不能乱动。知道么！” 她对自己命令着，小安却很高兴，那是一定的呀！你这么好，想帮我节省一下气力，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大概是她良心发现，小安这样想。 未想。她接下来说的，竟是这样的安排，“唉。要不是考虑到你那点血再流下去，你就彻底报废了，我才懒得理你呢！关键是，你的rou质一变酸，气味就整个都变了。到时候。我还怎么跟汉斯交代呢？他本来就不同意我杀你，要是我再毁了他手中的一瓶好香水。他不跟我拼命才怪呢！” 什——么？ 到头来，你还是要杀我啊，你就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么？ “那个，没事的，阿姨，我能挺得住！我觉得咱们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先下山，下了山，之后，我再去疗伤、清洗，都弄得干干净净了，咱们再走。这样，不也给你省了很多麻烦么？要不，这不都还是您的工作么！”小安尽可能跟她嬉皮笑脸拖延时间。 “小畜生，你当你阿姨是傻子么？我这几十年是白活了，是么？你的话就那么有魔力，我就非得中你的毒是么？嗯？你给我说说看，我凭什么要服从你的命令？嗯？”随着一声声的质问，她一步步地逼过来。虽然，两人的距离，本来就已经很近了，目前，毫无安全距离可言。只是，有时候，那老女人看到小安身上的血，多少会有些嫌弃，从而跟她适当拉开一些距离。 “不不！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儿敢哪！”小安狂摆双手求饶，希望她能多给自己一些准备逃生的时间，不要突如其来地，杀了自己。 “好了！够了！告诉你，我已经厌烦再面对你这张脸了！不过，或许我能接受你身上的气味，多少年后，打开盛放有你的香水瓶，我会想起你的好，想起多年前，曾有你这样可爱的姑娘也很顺利地死在我的手里，我会因此倍感欣慰和成就，也会渐渐淡忘，你当年，哦，就是你现在，是怎么气着我的！” 所以呢，所以你现在这是要—— “孩子，说实话，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特别讨厌你的。有一阵，我甚至想，干脆就不要杀你了。就这样让你陪在我和汉斯身边，每天活着让我们闻你深深的味道也不错。我们会让你加入我们的工作，只要你的嘴够严密，我们会保你一生衣食无忧。甚至，我还想过，要是你听话的话，我还会说服汉斯的mama，让你做我们的儿媳妇。唉，可谁你不走运呢，又非得整出这么多事，结果不听话就被我给捅了一下？怎么样，现在好受了？我告诉你，好受的还在后边，只要你乖乖地，别乱动，我就能让你死得痛快一些。毕竟，也只有你死得舒服一些，我们提炼出的香氛也才能更好更纯粹！” 她叽里呱啦地跟自己说了这一大堆，要是在以往，小安定会觉得烦。但此刻不一样，她继续拖延的每一秒都是在争取自己的生命，所以，见她突然停下了，小安就有点心慌，但又不方便直接讲出，只在心里求着：拜托，你说啊！求你再多说点！ 危急时刻，小安不是没想过小游，但不知从何时起，她渐渐淡忘了以前有事没事就“传唤”meimei的时候。她不是不想念meimei，只是考虑到她又要修行又要做各种任务和功课。也是很辛苦的。试想，要是meimei有事没事也老来烦自己，自己又会怎样对待？自己又能怎样对待？会有像meimei一样的能力和耐心么？ 尽管自己是当jiejie的。 “臭丫头，我怎么觉得好像又上你的当了？虽然你没有骗我……”阿姨偏过头沉吟着，“不对，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老看着我，就让我只是光说不做！我不能再让你这双眼睛对着我了，反正汉斯的香水又不需要这些破玩意儿！你还是乖乖给我赴死！或许，我还能让你在汉斯心里留个好印象！你也知道的，我是谁？汉斯跟我又是什么关系？就算你现在是跟汉斯很好。可我和汉斯已经多少年了？他从小到大喝了多少杯牛奶、吃了多少块饼干，我都数的清！岂是你说插一脚就能插得进来的！” 好，继续说。再多说点！ 听她继续这样跟自己恶语相向，小安不仅没害怕，反而还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她接着讲下去。 “丫头，别再期待什么了，话说得再多也有完稿的时候。相聚的时间再长，也要告别的。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笑着跟阿姨说再见！阿姨会永远记得你那独有的灿烂的！” 但，实际上，那老女人却根本都不给小安灿烂一笑的机会。直接就掏出她手里的匕首还是什么的就要往自己身上扑来。小安见状，尽管现在有伤在身行动不便，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还是没命地跑。 “还跑？你以为跑得了么？就你现在这熊样，你还能跑多远？” 因为没受伤，又没有其他负累，阿姨在身后很轻松地边追边喊。 “快点给我停下！你这样只会让伤口流出更多血，死得更快！” 是啊。这些我都知道的，你爱说什么说什么。难道还有人在死神面前，还不拼命奔跑的么？那得是多淡定的人啊。 反正我是不具备那份大智慧和随机应变，更没有能够说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 这时候，小安也顾不得身上还汩汩冒着血了。她只是想尽快跑出这老女人能控制的范围，到了山下，遇到熟人，不管他们是要报警还是选择先救治自己，那都是他们的事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之后，再一一报答帮助过自己的人。 小安真的觉得越来越挺不住了，她真怕自己下一步就会因为支撑不住而摔倒，因为失血过多，她觉得脑子很沉，眼皮也很沉，她想睡觉，她很困。可是心里的那个声音又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别睡！保持意志！只要闯过了这一关，以后有的是睡觉的时间和机会！ 但尽管这样不断给自己打着气，小安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在地。 她想，完了，我今天不会就真的在这完了。 这种悲伤，似乎比起以前在冰雪古堡面临天神的报复还剧烈。 “丫头！你看看，你都头来，不还是要死在我手上么？做这么无用功又何必呢？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老女人一脸的洋洋得意。 也是，我这么年轻，她这个年纪，而我这么年轻就要惨死在她的毒手之下，她当然是会得意了。 可是小安还是不甘！ 不行！你还可以活着回去见汉斯，但我呢？我从没想过要对你怎样，即便知道了你的那些恶行和罪行，也还是没对你做出太过分的事，甚至连报警我都还没想到。不，这个时候，我即使对你做出一些不敬的事也都是不为过的。 即便，你年纪更大一些。 可谁让你没做让人尊敬的事呢？ 所以，小安决定反抗！ 瞬间，好像是谁给小安注入了一股勇气和力量，一直困扰她的疼痛，此时也减淡了许多，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跟这个老女人拼命！轻者，逃脱，实在不行，那就干脆跟她同归于尽！ 你不是不想我活么？好啊，假使我到最后都始终没那个本事逃脱虎口的话，那我也要再搭上一个你！ 小安恨恨地在心里咒骂道，随即，使出当前最大的一股力，猛地一把推出即将上前的阿姨，那老女人一时不备，闪了几步，倒在一边。 “好啊！倒真是锲而不舍啊！可是再勇猛的战士也有牺牲的那一刻，你又何必还在这里做垂死挣扎呢？” 那老女人依旧挑衅地看着小安，小安却也仍然是不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