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虚浮之梦(上)
“长师。【】”他声音平静:“我认输,可以么” 他这个举动,全场都开始sao动开来。程章白了一张脸,但是那副神色又仿佛意料之中。巩贺询问的眼神望向韩琦鹤,会意地点点头,飞身跃出,站在两人之间,严肃的声音如巨鼎之鸣:“唐越,你是什么原因想要认输,你们两个可是一招也没有对过。” 一招也没有对过,如此仓促地认输,只能是自己自愧不如。 唐越也不回避,直视着巩贺,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刚才大概估测了一下,对手的实力很强。” 所以你就害怕认输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瞬间升起了这么一句话,看向唐越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就带上了鄙视的色彩,而他却继续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打败他要花些功夫,我不想打。” 大言不惭 唐越的表情无波无澜,然而这一番话语下来,除了北宗的几位长师,其余人都不屑地挑了挑眉。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认输的原因竟然是这个,怎么看都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果然是他的个性啊,呵”程章眯起眼睛,无奈地摇摇头。韩琦鹤一时间来了兴致,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声音传来却是清晰:“嗯,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程章斜了他一眼,懒散一笑:“他啊,他是北宗的天才啊。” 凤长鸣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很是火大,于是箭步冲到他面前,戟手指着他:“你好大的口气,你想认输便认输,我不拦着你,但你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唐越眼带清泉,平淡地看着他,缓缓道:“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很强大,我说了,但是我不想花费力气和你打。” “你还说没有瞧不起我。”风长鸣尽力忍住不对他吼,然而他的青筋已经暴起,仿佛下一刻青筋便要爆出来捆住唐越:“既然你退出,那好,这局我们跳过。” 在场的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以表可惜。 凤长鸣眼中燃着一股杀气,冷冷道:“现在,巩贺老师在此为证,我凤长鸣以个人名义向你发出挑战,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决斗。” 呵有意思,连一直倍感无聊的苏东何此时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两人的对话。 这局比武已经上演成一出决斗,胡云长师不喜欢把事情弄大,于是给程章低递了一个眼色,程章了然,继而准备把这个眼神转手递给韩琦鹤,韩琦鹤识趣地在程章眼神到达的前一刻闭上了眼睛,做了个甩手掌柜的。 这个掌门当得,程章真是无可奈何。 “怎么样,你敢不敢应战。”凤长鸣蔑视地看向他,希望这样能激怒他,让他和自己打一场。 可他的淡泊还真不是装得,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敢。” 凤长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不论你是痛痛快快地还是扭扭捏捏的,只要你回答了敢,那么后续的剧情自然顺理成章,言情故事势必要一番**巫山,武侠故事定然要一场你死我活。但是总有这么一些人不喜欢按常理出牌,这就让故事的进程举步维艰。 凤长鸣真是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巩贺了然,脚尖蹬地,轻飘飘地向后掠出,与此同时,凤长鸣的身侧突然卷起一阵风浪,草木纷纷靡匐,唐越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也是快速地向后掠去,劝他道:“没用的,我不会和你打的。” 然而一瞬间,他只微微一愣的功夫,凤长鸣竟然出现在他身后 “打不打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轰 一团白色的火焰朝着唐越狠狠砸下来,击在草地上,草瞬间飞灰,白色的火闪着耀眼的光,就像一颗硕大的水晶砸碎在地上,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打中了。”人群里,有人小声说道。 苏东何眉头紧锁的那一刻,唐越从那团白色火焰中跳了出来,形容整齐,只不过月白的衣裳角沾上了一层细细的泥土。 “没没打中”刚才那人难以置信地纠正错掉的言辞。 白色的火焰在唐越落地的时候悄然燃尽,散去一团白烟后,凤长鸣咬着下唇,殷红的血迹森然地躺在他的嘴角,他的胸膛处,衣衫已经破碎不堪,明显是被击中的样子。 “扮猪吃老虎么,你这招还真不赖。”凤长鸣不甘地说,随即一阵咳,血又从他嘴里喷出来。 “我说过不和你交手,刚才的那一下也是你自己的招式打中了你自己。”他蓦地从身后甩出一把扇子,啪地一声。 “休要怪我。” 那柄正面画着幽兰图的扇子瞬间引来众人的目光,反面行云流水地写着几行小字,却是难以识得。 “真不简单啊。”韩琦鹤赞叹道:“小小年纪,居然自己炼了灵器,真是不简单。” 灵器,那是镇妖师的独门武器,可以把元力发挥地淋漓尽致,如果说圣兽是用来耍帅的,那么灵器则是用来把认为自己耍得不够帅的人送上西天的。此物既然威力巨大,那么炼就条件也必定苛刻,炼灵器者需要每天子时用自己的元力将其煨上一个半个时辰,最可气的是这东西认主,别人代煨气息不一样还不行,足以可见并不是什么优点都是讨人喜欢的,要视情况而定,灵器的认主便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优点。然而这个还不算,这种工作不能间断,若是有一天间断,那么第二天必须要煨三个时辰加以补救,如果这次补救又没成功,那么幸运的你就会知道前功尽弃是一种怎样的痛。 “那是自然。”程章捋着胡子,很是自豪:“这可是我们北宗的好苗子。” 众弟子还处在不知所以的迷惑之中,苏东何却看得一清二楚,刚才的一下,唐越祭出扇子,转身打在凤长鸣凝集的元力之上,并借着那股力道向一侧跳开,凤长鸣躲闪不及,被自己的元力硬生生打中胸口。 可恶,那家伙竟然有灵器,那可是连自己也没有啊苏东何嫉妒地抿着嘴。半晌又颇感遗憾地摇摇头,喃喃道:“不能亲手收拾他,真是可惜。” 一个空手的镇妖师和一个手持灵器的镇妖师,苏东何觉得这场决斗毫无悬念。 苏东何轻吐出一口气,摇摇头转身欲走。凤长鸣艰难的撑膝站起来,擦了一下嘴角,腥咸的味道迫使肠胃狠狠地痉挛了一下。
唐越还是淡漠地摇着扇子站在那里。 “呵呵,你的扇子倒是不错。”凤长鸣笑道,好像在和旧友谈天,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谢谢夸奖,我叫它两仪扇。” 凤长鸣带些嘲讽的语气:“这灵器的扇面倒是挺漂亮。” “是我画的。”唐越自豪的道。 “真可惜,如果你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修炼上,而不是搞些什么诗词画作,现在的你绝非这个实力。” 瞬间,唐越的脸色暗了一暗,露出许久不见得感情波动:“你懂什么你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凡夫俗子谁又不是呢,这种自命清高最不得凤长鸣待见。他轻哼一声,捋着鬓发仰起头:“你不要忘了,你终归是个镇妖师。” “你够了”唐越莫名的暴躁起来,眼睛里杀气渐盛:“你和他们一样,都是些大言不惭的家伙,你们根本不懂我的想法,却想喧宾夺主,掌舵我的人生,你们好无耻。” 凤长鸣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他只不过说了一些想说的话,其中并没有过激的言论。 “你们。”唐越终于忍无可忍,一字一顿地:“都该去死。” 他恨,恨自己的父母,恨自己的天分。 他的父亲是北宗的长师之一,母亲出身于苏家,两人由于一次联合抗击妖族的行动而相识,当时一个英雄气短,一个似水流长,郎情妾意,很自然的就相互爱慕起来。北宗和苏家更是很乐意促成这段姻缘,于是根本没有经过商傕,直接把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可能是身体里流着两名镇妖师高贵血液的缘故,他的天分远远超乎一般的小孩子,小小年纪只因为看过父母以宗元之气修炼,竟然自己就凝出了宗元之气要知道每个人体内都有宗元之气,那是生命之源泉,也是元力的制造者,但是宗元之气在人的体内保持沉睡,除非加以引导或者其他强大的元力对其冲撞产生共鸣才可以苏醒,可是他竟然仅凭着自己的意识,五岁就自己唤醒了宗元之气,甚至他的哥哥唐允也是难以望其项背。 他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家中的骄傲。国家鼓励杀妖,杀掉一个妖凭借妖首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他的父母常年在外杀妖,力求给他最好的衣食住行,盼望着他长大后能够扬名立万,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镇妖师。 故事是如此充满着正能量,一对儿模范父母,一对儿聪颖兄弟,我真的希望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唐越带着他的天赋和耀眼的光环一路披荆斩棘,可能历经磨难,但最后必定达成他父母的梦想,成为一代令人敬仰的镇妖师。 可惜,故事并不是那么发展的。他的梦想和他父母的梦想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就是这个可怕的维度,酿成了他和家人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