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心动感觉
连悦笃定的样子不似作假,不知缘何,孔武竟打心底有些高兴,他仰头望向孔雀,“阿姊……” 自家弟弟的脾性,孔雀自然了解的清楚,阿武善良仁爱,不难看出他对这疯丫头颇有好感,至于这丫头……孔雀琢磨着,从前被她掳进庄子的姑娘们,不是哭就是闹,无一例外,可这个丫头,却似乎同她们都不一样,仿佛与生俱来便带着一股恣意洒脱,这样豁达的性格,又哪里是个寻常女子能有的呢? 连悦被孔雀盯得浑身发毛,撅了撅嘴,嗔道:“喂,你看够了没有?我可告诉你啊,我虽然可以不吵不闹也不走,但你们要是再想打我主意把我随便塞给什么人,我一定会让你们这里鸡犬不宁的?” 话罢,屋里一片沉默,连悦以为自己的话不够有威慑力,起身撸了撸袖子,豪迈地叉着腰,道:“我不骗你们,我搞破坏的能力可是一流的!” 为保连悦,加之自己又存了几分私心,孔武要求将连悦留在他的院子贴身跟着他,孔雀本不愿答应,毕竟连悦心思不纯,害怕她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家弟弟的事情来。 可惜,既然是孔武决定好的事情,孔雀再多反对,其结果也不会有所改变。 连悦顺利地被孔武要了来,与孔武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后,连悦会意,感激地冲他露出两排牙齿,而后殷勤地走到他身后,双手推着他的木轮椅,恭敬道:“公子,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奴婢这就同您回去!” 说这话时,连悦刻意抬高了嗓门儿,愤愤地擦过陈婆子,无视了孔雀黑沉沉的一张脸,小心推着孔武往外走去。 这庄子不大,据说还住着数百号人,房屋,花圃,小路,池塘……装点的十分精致优雅,倒像是个脱离尘世的桃源之地。 连悦推着孔武饶了好久,满眼看尽了惬意小滋的风光,突然才意识到什么似的,忙停在了路旁,俯身问孔武道:“呃……我好像忘了你住在哪里……” 孔武半眯着的眼睛这才睁了开来,他有些累,早早便想要回去歇息,却又不忍饶了连悦的兴致,所以这一路便由着连悦推来推去。 孔武抬手,指了指前方小木桥,道:“过了前方那座木桥,再绕两个弯子便就是了。” “哦。”连悦点头,然后熟稔地推动木轮椅往前走去。 然而,走过才知道,孔武所说的两个弯子,足足让她走了小半个时辰,眼前突然换了一副精致一般,潺潺的小溪流,绿荫环绕的独门小院,院外爬满木槿花的小小篱笆墙,无不透出这小院主人澄澈的心境。 “就是这里了。”孔武提醒道。 连悦回过神来,复问道:“你……这原来就是你住的地方吗?” “嗯?你……不喜欢?” “不不不!”连悦忙不迭摆手,她哪里会不喜欢,她简直喜欢到不行,如果要她选择,能在这里赖上一辈子,也是好的! 可惜,她赖不了一辈子,她还有未了的事,还有未能忘却的人…… 阿柴先一步便已经候在了院中,听到外边动静,忙去拉了门将孔武和连悦迎了进来。 连悦仔细环顾了这整个小院,到处透着一股书卷清幽之气,鼻息间隐隐有馥郁芳香袭来,甚是宜人。 只是…… 连悦在这院中站了半天,除了孔武与阿柴,再没见过第四个人,不禁好奇道:“拢共就咱们三个人吗?” “是啊!”阿柴从连悦手中将孔武的木轮椅接了过去,回道:“公子喜好清静,所以这里便一直只有我一人伺候。” “这样啊……”连悦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跟着阿柴进到孔武的房中,孔武房中排设亦是十分简约大气,连悦虽辨不清那些摆设来头,却很清楚,它们样样矜贵,不是寻常人能轻易持有的。 这个地方,这些人,还真是有意思,连悦那好奇心越发强烈了。 连悦站着愣神,阿柴定定地看着她,连悦猛地晃过神来,吓得跳起,“喂,你这么盯着我看什么?知不知道很吓人的?” “你心里没鬼,又怎么会疑神疑鬼的呢?”阿柴回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出去?” “我?”连悦反手指了指自己,不满道:“凭什么要我出去?是你们家公子要把我留在他身边的!” 阿柴无奈地摇着头,越过连悦身后拉开房门,连悦还未有所反应,整个人便被阿柴给推了出去,险些跌了下去。 “啪”地一声,眼前的房门紧闭,连悦整个人扑在门上,进不去,只听里头传来孔武与阿柴那对主仆的说话声—— “公子,你真要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吗?” 孔武轻笑一声:“我何时说过假话?” “可是公子……咱们这院中从来都没有过女婢的啊……”阿柴语气中明显多出了不满。 “从今往后,就有了。”孔武十分淡定地回道。 半晌后,房门被阿柴从里头打开,扑在门上的连悦整个人没扶稳,这回彻底翻跌了进去,一头栽在地上,下巴险些磕了个坑。 阿柴从旁幸灾乐祸地差点笑岔了气,嘲道:“我家公子素来宽待下人,你不用行这种大礼的!” 连悦恨恨地从地上爬起来,挥起一拳砸向阿柴,“说够没有?说够了就给我自动团成团以最圆润的方式消失!” 连悦的暴力倾向尽显无疑,半靠在床榻上的孔武看得目瞪口呆,而阿柴脸上挨了一拳,委屈地瞥向孔武,孔武掩唇轻咳,并没有要替他出头的意思。 阿柴无奈地跺了跺脚,连悦指了指门外,“还不快点儿!”说罢效仿了适才阿柴推她的姿势,反将阿柴给推了出去。 阿柴走后,连悦十分惬意自如地坐到了小桌旁,翘起二郎腿,吃着桌上的茶水点心,好似这房间不是孔武的而是她的一样。 饶是这样大大咧咧毫不做作的性格,叫孔武心生欢喜,孔武头靠着靠枕,认真地看着连悦,连悦感受到来自他的目光,猛地侧目,看他面色煞白,定有不好,遂努力嚼碎了嘴里的点心,就着茶水咽下去后,一闪身坐到了阿武的床边,将油乎乎的手往自己的衣裙上胡乱擦了擦,尔后伸手道:“来!” 孔武一诧,“什么?” “手啊!快给我!” 孔武虽不知道连悦要做什么,但还是照着她的意思,将左手伸了出来,连悦皱了皱眉头,“别闹,另一只手!”许是嫌弃孔武的动作反应过慢,连悦索性自己伸进被子里将孔武的手给掏了出来,探向了他的脉息。 孔武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这丫头是在给自己探病,只是……孔武有些不敢置信,她竟会探病吗? 连悦按着孔武的手腕,好半晌,重又将他的手塞回被窝,又凑近了他的脑袋,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托起他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巴,像研究什么稀罕物件一样研究起了孔武的舌苔和眼白,最后又盯向了孔武的头顶,自己拨弄起了他头顶的发际。 经过这一番仔细检查后,连悦总算笃定了心中所想,坐回来,认真地看着孔武,道:“你中毒了!” 孔武置在被子里的双手明显颤了颤,手心立时便有汗溢了出来,不因别的,只因连悦一语中的。 他的确是中毒,这个秘密连他的阿姊都不知道,可连悦又是从何探知的呢?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许是与生俱来的医者直觉,连悦此刻表现的异常慎重冷静,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了大脑的深思熟虑,“我没断错的话,你这双腿之所以……不能动弹,也是因为这毒所致吧!”
孔武不说话,这应该算是默认了连悦所想。 “咝……这毒在你体内盘踞多年,少说也有十七八年了吧……”连悦突然注意到孔武的年岁,“不对……难道说,你一出生便就被人中下了此毒?” 孔武依旧不说话,很显然,又被连悦说中了。 连悦再次执起孔武的手腕,不死心地再次覆上去,脉象变化可算是印证了她的所有猜测,“毒已入心髓,寻常医者根本探不出来,我即便能够探知一二,却也不能分辨这到底是什么毒,更不知道要如何解……”说来连悦便有些沮丧,这世间到底还是存着诸多她无能为力的事,譬如此刻,面对孔武,她唯一的感觉便是无能为力。 “你……”连悦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生生被她咽了回去,对上孔武那惨白如纸的面孔,竟一瞬间如鲠在喉似的,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孔武僵坐了许久,陡然开口,央求道:“我希望……这桩事,你能够替我保密!” 连悦张了张嘴,虽不知道孔武到底在顾虑些什么,却也不忍拒绝他,点头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便是!” 然而,即便是连悦答应了,孔武的神情也丝毫没有得到放松,连悦看他这个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其实你啊,你要相信我,我虽然目前没有办法帮你,但不代表我一直没有办法啊,我不行还有我师父……”这个时候,连悦还不忘将布谷给搬出来,“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他可厉害了,他见多识广,一定能够替你解了身上这毒!” 在孔武看来,连悦所说的这一切,显然都像是在刻意安慰他,但即便是这样,孔武也一心存着感激,对连悦的好感又加深了一些。 只是,二人接触了这么久,孔武忽然意识到,“姑娘,我还不知……姑娘的名字?” “哦,这个啊!”连悦顿时眉开,指着自己介绍道:“叫我连悦就好,我啊,是个很了不起的医……呃,大夫!” 孔武立时便被连悦给逗笑了起来,呢喃道:“连悦,连悦……名字起得真好!” “是吧?我也觉得!”连悦得意地扬唇,“这还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呢!”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南蜀会有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连悦存在,而且她还这么“意外又狗血”地穿越了过来。 连悦伸手按了按孔武身上几个重要的**位以减轻孔武的痛楚,按过之后,问道:“感觉如何?” “你说的对!”孔武不禁赞叹:“你真的很了不起……” “哈哈哈!”连悦欢快地笑起来,“从前有个人,也像你这样夸过我呢!”连悦不禁想起了楚煜,想起了同他身处平陵密牢中的那段时光,想起了一次又一次将楚煜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辛酸,想起了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生死离别,可到头来…… 他们还是没有能够在一起。 这是连悦目前心中最大的遗憾。 孔武好似看出了连悦神色的异样,问道:“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连悦点头:“很重要!” “有多重要呢?”孔武又问。 连悦莫名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面……满满的,都是他,旁人,再也不能挤进来。” “那看起来,还真的很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