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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狼痫异闻

    “孙公公。”张文若微微抱拳,拜了一礼。

    见张文若向自己施礼,孙公公连忙迎了过来,伸手虚扶,“有劳张公子此番奔波了。”

    “为大人分忧,分内之事。”张文若站起身后有意无意地看了几眼被缚于身后的囚徒,只见他衣衫破碎,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的鞭痕,时而还泛出血丝,显然之前是受到了嫉妒残酷的非人待遇,但他迷离之际却是依旧咬紧牙关不声不吭,端是个硬气汉子。

    “此人便是公公捉到的东瀛倭人吗?”

    孙公公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还不清楚,这人身形高大与寻常的东瀛倭人不同,而且他的穿着打扮都与咱们大明百姓无异,着实有些不好分辨。若不是小柳儿昨日与咱家禀告,说此人曾在百草堂出现过,咱家手下的那群暗卫也不好顺藤摸瓜在百草堂附近一家民户里捉到他的。”

    “那…”张文若踌躇一阵,才道:“不知他的口音是否有异?身边可有相关的物件比较特殊好认,比如…官引度牒之类的?”

    “这人是个哑巴!”孙公公叹了一声,又道:“捉到他时身边也没有异常,随身带的物件也就三两件衣裳,几块胡饼罢了!至于官引之类的么…却是没有发现…嗨!他身上要是有官引度牒倒是容易了,凭咱们东厂的本事早就顺藤摸瓜找到苗头了!”

    “公公说他是哑巴?可有证据?!”张文若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又想了一阵才试探地问道:“莫不是公公误会了吧?在下听说倭国那边有一种叫作忍者的特殊死士,从小经受锻炼,有着非常人之意志,普通的刑罚加身恐难令他们开口的;公公,不知…这位…”

    张文若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身后的囚徒似有所指。

    “不会!”孙公公摆手摇头,苦笑道:“公子说的这些本公公亦是有所耳闻,但是咱们身后的这位…则不然!”说到这,孙公公不由得顿了顿,指着那挂在铁架子上满是狼藉的囚徒恶狠狠地说道:“此人的舌根尽断,倒是个狠人!”

    “敢问公公,不知您麾下的暗卫兄弟当初是如何找到他的,又如何断定此人便是前些时日行刺于我的倭国武士呢?”

    “这人可不好找,若不是前些天偶然被公子在百草堂见到露出马脚,后来我东厂暗卫去那邻近搜寻时听到一些风讯,还真得就找他不得了呢!”孙公公又看了看那铁架子上的囚徒一眼,双眸之中满是怨愤,似饿狼一般狠毒,那一刻仿佛是要择人而噬一般;张文若看得一阵心惊rou跳,刚要上前安抚,却见孙公公往那囚徒脸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黄白相间的浓痰,才为众人解惑道:“百草堂附近有户姓林的百姓人家,有父祖孙叔伯兄弟等若干七八余人,平时以做脚力帮佣为生,生活甚是清贫却也一直太平;不曾想前些时日他们好心收留外人住宿,竟然为此突逢厄难….唉~!”说到此处,孙公公却是一脸的愠怒,恨恨地从一旁伺候的太监小安子的手中夺过皮鞭恶狠狠地抽了那囚徒一通,待其怒火发泄尽了,才喘着粗气继续说道:“此人端是歹毒,那林姓人家好心收留他,他不知恩图报也罢,竟然为了掩藏形迹在当夜暴起将林家一户七口几近屠戮灭门,可怜那林家长妇怀胎七月眼见就要临盆,更是被他残忍杀害,而且…而且此人暴起杀人后更把那林家长妇的腔腹剖开,将那胎儿的胎盘煮了吃了…我东厂暗卫寻到他时,都被那林家人的修罗地狱般的惨状给生生吓傻了!…阴暗的屋子里满是腐臭味,待通窗照明后,残肢、碎躯还有那林家长妇死不瞑目狼藉血污的尸身…唉~!可怜林家人一世本分良善却落得如此惨淡下场…咱家在东厂行走办差几十载,什么天牢、地牢的严刑峻法,什么凶神恶煞般的江洋大盗,自问也是见识过不少,但是如此狼心歹毒者还是第一次见呐!”

    众人一听孙公公如此说法,望向那铁架子上囚徒的眼神当即震惊;而张文若却也痴痴呆呆俨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真没想到铁架子上这个身高七尺,面色昂扬宛若江湖豪客的囚徒的真实面目竟然如此歹毒。

    “孙公公,他为何要杀死林家人满门?若是为了掩人耳目,掩饰形迹,有收留他的林家人在,反而更好混淆视听,一户本地的普通人家,料想东厂暗卫办案再是严禁也不会仔细探听;而灭人满门,这…这岂不是引火上身自寻麻烦吗?况且林家人一死,必会产生动静,其周遭邻里想来不难发现端倪,此般种种与他而言百弊而无一利啊!”

    “张公子问的好,于此事咱家原本也是一般费解,可后来林家唯一一个幸存者与咱家解释过后,才教咱家豁然开朗,想通此间关节。”

    “怎么…林家还有幸存生还者?”张文若惊问道。

    “唉~!确实有一个孺子生还,但是经历过此般惨痛经历后,如今也是疯疯癫癫的废人了!”孙公公看了张文若一眼,神情中透着些许的伤感与落寞,说道:“侥幸活下来的那人是林家的长孙,这歹毒恶人灭其满门时,不知何故独独留他活命,但却把他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又用麻布堵住其口鼻,令其有口难辨,有声难出,今日初晨我东厂暗卫制服这歹毒恶人时,那林家孺子早已奄奄一息,只剩半条命了!”

    “公公可曾问出…此人为何暴起而灭人满门?”张文若指着身后的囚徒,同样的一脸愤恨,但心中却又疑惑不已,才继续问道:“莫不是林家人收留他后,发现此人形迹异常,举止间与咱们大明朝人颇为迥异,让他误以为身份败露了,才恶向胆边生,暴走杀人不成?”

    “不然!”孙公公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神情冷峻地说道:“咱家曾经垂顾过林家活下来的那个儒子,他与我告知,这歹人之所以会暴走杀人,全然是因为其家中幼子的一句无忌童言惹得祸事!”

    “一句童言?”这个答案有些匪夷所思,张文若一听,不禁傻眼了。

    “不错!就是一句童言!”孙公公将手中的皮鞭随手递给身旁伺候的小太监,又往前踱了几步,走到这地牢左方的一角,张文若随后跟了过来,见此处错落布置着贡案桌椅,茶水点心,想来此处便是孙公公着人临时布置的休息之处,而公公也未多作解释,只是端起案桌上的一杯茶水饮了起来,待其润完喉咙后,才继续说道:“林家亡者之中有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童,那歹人投宿林家时小童曾因其不口能言而笑骂过他一句哑巴,大概是因为这句话吧,竟惹下了灭门惨祸!”

    “若是仅凭这个理由就灭人满门,会不会有些轻率?”张文若心中有些疑惑,十分不解。

    “确实有些轻率,但也确实有这个可能!”孙公公放下茶杯,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才道:“咱家手下有个暗卫,祖上乃是累世行医的世家,而他本人也是戴艺投身东厂门下,于药石之道素有见地,之前他曾过来见过这个歹人,为其仔细诊视一番后,曾与咱家禀告过,他怀疑这个歹人身上有病!”

    “有病?”张文若一听心中一紧,不禁连忙追问道:“却不知此人身上是何病症?”

    “狼痫燥热症!”孙公公说了一个极其陌生的病症,他本人也是一知半解,见张文若听后正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便把麾下暗卫与他解释过的,与众人重复了一遍,“这个病症咱家也是头一回听到,据咱家手下的暗卫与我解释,此病症极为罕见百万人中也难有一二,病发前与常人无二,却最是受不得外界刺激,突发时躁狂异常,时人无法抑制自我意识,如野狼疯狗一般只知杀人屠戮,却是泯灭人性良知;而且此病症激发大都是在月圆之夜,据说这与月晕盈|满影响野兽神智一般,故而此病被医者称作狼痫二字!”

    “这不就是狂犬病吗?!”张文若一听这个解释,顿时懵了;“不知公公麾下的那位医者可曾说过,此人到底是如何得了那狂犬….哦不,应该是狼痫燥热症的!”

    “这…”孙公公沉吟道:“咱家却也问过此事,却不曾深究,老刘头也只与我说过,大概是其早年时被野狗野狼之类的猛兽咬伤过沾染了病症,亦或着其人常年纵横在山野老林之间多与山林野兽为伍影响了神智,故而沾染了些许异兽习性之类的吧!”

    张文若一听不禁暗暗点头,心中更加笃定这就是狂犬病,但心中又想,狂犬病一向无法自控,却不知架子上这人是怎么个回事;而在这时,一直缄默不语的柳青黛却说了一句话直把众人骇的一阵心惊。

    “属下浪迹江湖时曾救过一个怪异老者,从他口中确也听到过不少罕见的江湖异闻,而此人身上的病症却让我想起了那老者曾与我说过,在南疆一方有一个极其隐秘的部族,此部族人不敬天地,只拜山野巫神,而在其部族内更有一脉相传的巫神战士,平时与常人无异,遇到战事只需饮下特殊药剂,即会变得不知疲倦、狠辣无情,端是战场上最勇猛无双铁血死士,而这种战士培植起初便是生受野狼啃噬之苦,并在无药无医的情况下凭借顽强意志活下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