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宋未央的无奈(二)
张文若本以为翠莹楼不过是个寻常的青楼妓院罢了,可是经过一番询问才得以知道,原来翠莹楼是件男风馆,专门贩售供人下狎亵娈童的好去处,也难怪一听到这个名字,柳青黛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兄长,你可莫要误会,小弟当初也是不知道翠莹楼的来历的,是家叔说要带我过去见见世面…”见张文若、柳青黛一脸古怪地瞥着自己,宋未央无语地暗暗扶额,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真是无辜的堪比窦娥啊! “都说了我是被骗过去的,你们….喂,你们两个,可别这样瞧着我了,一个个眼神像个刀子似地,到底是要我怎样你们才能相信我不好男风啊!” “你不用解释….反正我也不会相信一个…兔儿爷!”张文若兀地站了起来,根本不管宋未央满是疑惑的目光,只是叫来凤仙茶楼里的跑堂伙计,报了个地址,让他们把之前点的饭菜打包送到书院里面。 “小柳儿,还傻愣着作甚?赶快与我离开此地!”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下,张文若回头喊了一嗓子,就率先跑下楼去,“原来这里不是来了一只闹心的苍蝇,而是来了个好男风的兔儿呀!….嘿嘿,这要是被观海兄他们知道了,一定非常有趣!” “兄长,你不能如此对我呀!…你这样平白污人名誉,也太丧尽天良了吧!”宋未央朝着楼下声嘶力竭地嚎了一嗓子,本要跟着下去的,又见到身旁还有柳青黛笑颜如兮地看着自己,不禁连忙作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道:“柳姑娘,家姐与我说过,你们俩一见如故,最是投机,如今出了这件事儿,你可一定得信我啊!还请你发发慈悲帮个忙,帮我劝劝文若兄,若不然…我这一辈子都没法子抬头见人了呀!” “宋公子少待…”柳青黛盈盈一礼,也不管宋未央如何希翼地盯着自己,她只是随手拎起之前购置一扎草药,便提起裙角,淡然离去,走到楼梯口时,她还忍不住回头嘲弄道:“哦对了,奴家虽然与绯红妹子一见如故,但却不表示我会爱屋及屋无端帮着一个素好男风的兔儿公子恢复他那本就莫须有的无聊名声的….失礼了!”她又福了一礼,便在宋未央无语凌乱中袅袅而去。 “这分明就是笑里藏刀呀!”宋未央苦笑一声,端起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满是苦涩,“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原本文若兄多么敦厚的一个老实人,近墨者黑啊….” 很快地,柳青黛走下楼来,并在凤仙茶楼的大堂与张文若汇合一处。 “公子,咱们现在去哪?是去书院还是回悦来客栈?” “当然是回书院了,我饭钱都付了,他们一会就能把饭食送过去…走,趁着楼上的兔宝宝没有追下来,咱们赶紧离开这里,等到书院用完午饭,下午还得好好打扫一下咱们的传鲈草堂呢!”张文若见柳青黛过来,又伸出手想要握住伊人柔夷,不过这一次,却被柳青黛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没有如愿。 “打扫传胪草堂?”柳青黛微微一怔,不禁笑问道:“公子,你都这个模样了,还不放弃呀?!…难道咱们以后真得要住那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么?!” “要不然咱们住哪?”张文若白了一眼,转身就走,“那棵樱桃树硕果累累,就这样放弃,我实在不甘心;而且,那个该死的马蜂窝…哼哼,说什么也不能这样就算了!” ………………….. 用过午饭后,张文若按照原计划开始准备打扫传鲈草堂,当他再次来到书院的库房准备暂借一些打扫时需要的工具时,库房总管却善意地告知他可以付些酬金雇佣书院里负责洒扫的帮佣,替他完成清扫任务。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他也没有多想,直接付了二两银子,雇佣了五个身强体壮的帮佣回去准备着手清扫。只是这时,李观海却急忙赶来,说是王教谕要见他,张文若想要离开,去又担心自己走后,这群帮佣打扫庭院时会昧着良心再把自己院子里的那棵樱桃树给祸害了,却也让他踌躇不已。 “公子只管离去,这里自有奴家帮你盯着,定然万无一失!”好在柳青黛看出他的顾虑,好心替他解围。 张文若点了点头,也不再多想,只是吩咐了一番,柳青黛在打扫的同时千万提防那窝马蜂,也就跟着李观海匆匆离去。 一路上他追问数次王教谕为何突然寻他,但是李观海却只顾着盯着自己的猪头嘲弄不已,这也使得身心疲惫的张文若,并未问出相关章程。 沿着略为熟悉的路径,来到一处院前。正是石板铺地,白墙瓦屋。二人走近墙垣拱门,便见到门匾上题字莲心别院 熟悉的朱漆大门,此时却在紧闭,张文若稍稍整理了一番妆容,也就跟着李观海走近跟前叩门谒见。 砰砰砰 许是听到了敲门声,不一会儿,门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咯吱”一声,一个年近半百的门子打开大门。 “观海公子,你可算来了,老爷正在客厅等着您呢!”门子一脸的欣喜,很是熟络地招呼起来,“诶,观海公子,你后面这位是…?” 张文若一阵无语,他如今顶着一个猪脑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 “那是…嚯嚯…”李观海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忘了…他是张公子呀!…也是恩师的弟子…就是庆和镇的那个,前些天还来拜访过的!” “是文若公子?”门子一愣,赶紧又仔细打量了一阵,“我咋瞧着不大像呢!” 张文若心中一痛,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他被马蜂蜇了!”李观海又笑了一通,“王老伯,你别管他,赶紧带我们过去拜见恩师才是正事儿…恩师他们还在等着见他呢!” 门子点头称是,连忙挪个身位,躬身作出一副请的姿势,便引着二人往院子里走去,只是他仍旧有些不大放心,一路上不住地偷偷回头窥觑,生怕身后的那个猪头怪人是个假冒的。 王教谕的这座宅子本就不大,一行人没用多久,便来到了此处的会客厅;门人告罪一声,便自行离去。
一进客厅,就能见到屋内的高堂处端坐着两个老人,一人须发皆白,半坐半躺在左侧上首;另一人须发斑白,危襟陪坐在右侧下首。 “恩师,师公,晚辈把文若带来了。”一进屋,李观海便急忙来到两个老人近前,恭恭敬敬地行礼请安。 张文若有样学样,来跟着李观海身旁向高堂端坐的两个老人行了一礼。 “…唔,来了,就起来吧。”半坐半躺的老人,稍微提起精神,颤悠悠地坐直身体,又笑呵呵地朝堂下二人摆了摆手。 “谕之(王教谕的表字)啊,这便是你那门下二徒?”老人眯着眼睛指着张文若的脑袋,笑呵呵地说道:“你这徒儿当真不凡,这头角峥嵘的,倒真是有些瑞兽麒麟的模样…可谓是天赋异禀呐!” “恩师说笑了,小儿胡闹,让您老人家见笑了!”王教谕讪讪赔笑,脸色有些赫然,不禁对堂下侍立张文若,呵斥道:“为师平时都是怎么教导你的,何谓君子之仪?就你如今这副模样,真比三岁小儿还要不如!” “恩师教训的是,恩师教训的是!”师公训师傅,师傅训徒弟,理所当然,张文若不敢反驳,只是一个劲地讪讪赔笑。 “说,你这都是怎么了?!”王教谕真得动了怒火,心中暗想:亏得自己还在恩师的面前夸下海口,说你才貌不凡,而如今,真叫老夫丢尽颜面! “被马蜂蛰的。”张文若老实回答。 “马蜂好好的,怎会无故蛰你?…定然是你小子心术不正,惹得上天借那马蜂之口惩戒于你!”老羞成怒的王教谕,有些不依不饶。 “呃…这….恩师教训的是,恩师教训的是!”张文若一时语噎,还真的想不出如何解释他被马蜂蛰与那老天又没有关系。 “谕之啊,你言过了!”老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温不火地说道:“咱们儒门子弟,可不兴这一套,须知,子不语怪力乱神否!” “呃…这…”王教谕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恩师秉承儒门心学,最是忌讳门下弟子拿鬼神说事儿,而如今自己言出有失,恩师又是一副发怒的前兆,又想自己年逾半百,天见可怜,难道真得要晚节不保,在一众学生的面前再受到恩师的斥责么… “恩师教训的是,恩师教训的是…” 被逼无奈之下,年逾半百的王教谕,也只好学着张文若的模样,赔笑装傻… 见到老徒儿这副模样,老人不禁哑然失笑,他微微摇头,也不再搭理自己这个装傻拌乖的徒弟,只是向堂下的张文若问道:“听你师傅说,你这小人儿才思聪慧,最是擅长吟风弄曲,也不知你的课业如何?…如今老夫难得过来一遭,也想考校考校咱们儒门后辈是否除却风月之外,疏忽怠慢了经义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