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慌不择门
却说柳叶儿得了绝世好词《清平乐》,便有一种灵光乍现、醍醐灌顶之感,心想:自己每天都为打开僵局而发愁作难,眼瞅着就要到选花魁的日子了,绿珠今日带来的这首《清平乐》不正是最好的契机吗?! 一想到好不容易遇到了位不出世的才子献词,却险些被自己拒之门外,更差点与其失之交臂,柳叶儿自是悔恨不已;再想到不久之后百花阁就能因此人重振生辉,自己也不用再为眼前困顿而彻夜难眠,柳叶儿内心中封尘多年的压抑不禁鞗然决堤,直让她赤着脚儿当着绿珠的面儿就喜极而泣地哭诉出来。 绿珠也是知道柳叶儿的难处,见到她情难自抑的哭泣,也不会心生鄙夷,反而上前拥住柳叶儿,跟着一起悲泣起来。 “阁主,您别伤心了,咱们百花阁终于有救了!” “是啊绿珠,咱们有救了!这姓张的屠夫果然是咱们的就行啊!” “阁主…张公子是读书人,他要找的姓孙的才是屠夫!” “喔?!一时欢喜极了,竟然口误!…绿珠,那张姓书生现在何处啊?是在偏厅等着的么?” “阁主,张公子现在还在咱们大门外呢!婢子回来时走得慌了,就让沫儿陪她聊会天。” “什么?还在门外?!张公子如此大才,你怎么不请他入内一叙?!将人拒之门外岂不是显得我们怠慢他吗!…不,不成!本馆主得亲自迎他去!” 说罢,柳叶儿便急忙推开绿珠汲起绣花鞋往外跑去,而身后的绿珠见到一向端持仪态的阁主如此失态,不由得破涕而笑紧跟其后。 百花阁不算太大,也着实不小,茵曼长廊,曲折小径应有尽有,平时柳叶儿从她寝室走到前门,都要半盏茶的功夫,可是今日不同,她心有牵绊,走起路来只想着尽量快些,一时间竟忘却了仪态风采,不一会儿就风风火火地抵达前门门口。 “沫儿,你绿珠姐不是说这里候着一位姓张的读书公子吗?他…人呢?…已经走掉了吗?你怎么就不拦住他!”见守门的沫儿身边空荡荡的一片,并未站人。柳叶儿不禁暗呼不妙,整个心当即就沉了下来。 沫儿年岁不大,又是初来乍到,从没见过柳叶儿如此生气,不禁怔怔发呆,弱弱地说道:“阁主,张公子没有走啊!他…他就是去找茅房去了!” “什么?找茅房?”柳叶儿面色古怪重复了一遍。 沫儿赶紧点头,老实解释道:“回禀阁主,刚才婢子陪张公子叙话他突然说肚子疼,他本来想进咱们百花阁方便,婢子担心他趁机叨扰阁中姐妹,便没有应允。然后…他就去满大街的找茅房去了。” “糊涂!”柳叶儿气的几欲骂人,但是望着如同受惊的白兔一般的沫儿,只是恨恨地跺了跺脚,满腔的斥骂话语顿时卡在喉咙中再也说不出来了。 现在的她只能站在百花阁门前左右徘徊,满心期望这个张姓公子能够快点找到茅房如厕,也好让他快点回到自己的面前,只是柳叶儿却不知道,张文若此次离开却再也回不来了。 ……………. “这位兄台还请留步,小生有事要请教你!”张文若刚离开百花阁不久,便急不可耐地喊住了身前的一个扮作儒生的中年男子,“这位兄台,小生初来贵地,人路两生,闲逛时竟忘记了归路;今次叨扰特地求教兄台…敢问兄台,距离咱们这最近的书斋怎么走?” 张文若一会说自己忘记了回去的路,一会问书斋怎么走,如此前言不接后语,直把那中年儒生问得暗生疑窦:“这位小友,你到底是问回家的路,还是问书斋怎么走?怎地,问得这般古怪,直把在下绕糊涂了!” 张文若这才回味过来自己语序中的毛病,但他此时身子有恙,实在不宜与人过多纠缠,赶紧致歉解释道:“小生一时情急,口齿生误,还请兄台见谅!…小生问的是书斋怎么走!还请兄台不吝赐教,最好说个离咱们最近的地段,就再好不过啦!” 那中年儒生见张文若语气急切,面色赤红,再加上他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细汗,说话时更是浑身打颤,心中不由得暗自叹息,但嘴上却极其佩服的说道:“这位小友,你能在病重之刻仍不忘购书,危难之时亦是奋发苦读;如此卓绝情cao,直叫在下佩服!…小友欲往书斋一行是吧?…你且沿着这条大街笔直行进,只需一时三刻走到结尾即可见到松鹤书斋!” 见来人误会自己要去书斋的目的,张文若也懒得解释,只是稍稍拱手,道了一声谢字,便沿着这人指点的路线匆匆跑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 这中年儒生见张文若来的匆忙,去的匆忙;心中猜想这定是个惜时如金的学子,不禁更是佩服。 张文若问路书斋,当然不是去买书,他现在可没有心思玩文艺:“买书,买屁的书!要不是孙幺妹送我的那本《论语》,让我放进包裹里,而包裹又让恩师留下了,我能为一张草纸犯愁吗?!…” 张文若沿着那人指点的方向一路狂奔,只是刚把一条长街走了一半,腹部之内就有一种翻江倒海的嗡鸣,而后股之中更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他知道,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限!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再晚,自己就该换裤子了,那可不是手纸不手纸能解决的了… “大爷,大爷,咱们这附近,哪有茅房啊?”情急之下,张文若随手拉住一个扛着糖葫芦叫卖的老人问道。 “这位公子,糖葫芦一文,糖人、糖朵儿两文…公子,你是要糖人啊,还是糖朵儿啊?”卖糖葫芦的大爷像是没有听懂张文若的问话一般,只是自顾自地推销起他的产品。
“大爷,小生是问你,咱们这附近有没有茅房?”张文若觉得老人的听力有问题,便探头到老人耳边大声问道。 “这位公子,俺有不聋,你趴我耳朵边瞎吵吵啥?俺差点没叫你给吓撅过去!”卖糖葫芦的大爷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语气不善的说道。 被大爷一阵抢白,张文若不禁有些尴尬,刚想讪笑掩饰,却被后股突然而至的压力急得耳晕目眩,“大爷,求你了!您就告诉我这附近哪有茅房吧!回头我一定光顾您老的生意。” 见张文若说的可怜,卖糖葫芦的大爷略带同情地笑了笑,继而又推销起自己的产品:“这位公子,糖葫芦一文,糖人、糖朵儿两文…公子,俺家的糖人、糖朵儿都是用上好的红糖经过数百道严格工序,精心研制而成,这杆子上插着的每一颗糖人、糖朵儿,都是老汉辛勤的结晶!…公子,您是是要买糖人吧?!是要买几颗啊?一颗还是两颗,今儿个咱们爷俩遇到了也是缘分,您只要买够十颗,俺就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像老汉这么仗义的,这年头可不多见!” “跟你就说不清!”张文若咬牙切齿地看了这大爷一眼,转身就要走。然而,“大爷,好端端的您拉我干啥呀?我这肚子急得很,可没有闲工夫陪你磨牙!” “这位公子你别急啊!今儿个咱们爷俩遇到了就是缘分,你个啥呀!在这陪大爷再聊聊…”卖糖葫芦的大爷没有理会张文若质若疯狂的挣扎,一只大手像只铁箍一般紧紧攥住张文若的手臂,仍旧自顾自地推销起自己的产品:“这位公子,糖葫芦一文,糖人、糖朵儿两文…公子,您是要…” “别说了,成吗!…大爷,你这杆子糖人、糖朵儿、糖葫芦,包括这个竹竿子,我全要了!…您老就发发慈悲,放晚辈一马吧!等我找到茅房,解决后事;回头就找个木匠给您老刻个长生牌位,逢年过节的,我一定多烧香多磕头!”张文若无语地暗暗扶额,他简直要疯了。 “得咧!”卖糖葫芦的大爷成功推销出产品后,很是高兴,激动的不禁露出一嘴的黄板烂牙,“…公子少待,老汉这就给你算算一共多少钱!…一文,两文,三文…十文,十一文…哎~?数到哪来着?十五文,还是十六文来着?…唉!算了,俺还是从头再数一遍吧!…公子,你放心,老汉一点都不急!” 大爷诶!你不急,俺急啊!咱们再玩下去,屎都要出来喽! 张文若心中一片无语,脑海中却是一片苍白,他心急火燎的要走,却因为这大爷攥的太紧,手劲极大,让人实在难以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