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惜花解语张铁锤
张家叔侄离开了孙家rou档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妞妞老舅家。 一路上叔侄二人便是相顾无语地闷头赶路,只是,张文若到底是个年轻的,心里藏不住事儿,在二人快要抵达目的地时,他还是将刚才的疑惑问了出来,“二叔,刚才在孙家rou档,你为何拦着我不提咱们今儿个的来意的?…你是见孙幺妹也在,怕直接说出来会落了她的脸面么!” “…哎,你总算还是不傻!”张铁锤望着张文若略带欣慰地叹了一息,“不过这孙幺妹么,只是二叔思虑的其中之一,倒也不是最要紧的!” “二叔,你是说,还有别的事儿让你有所顾忌,以至于让你不敢与孙家人直面相告小侄已经和李家大丫定亲的事儿?” “嗨,这傻小子!刚才二叔还夸你不愣,咋这时候又懵了!…你以为孙家人就真的不知道你已经和李家大丫头定亲的事儿了?!…嘿嘿,这也怪不得你,谁叫孙家父女装的太像那回事儿,直叫二叔差点都信以为真了!…还好俺也不算个傻的,一想到咱们昨儿个来时,你给李家看牛搅出的那般大的阵仗,还有那李家办的那个定亲宴请了这么多镇上的乡亲,他们孙、李两家又住的这么近,能会没收到风声?!” “二叔,你是说…” “不错!这孙家父女当时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合伙做戏蒙咱们呢!…我还想呢,为啥孙屠子一进rou档就把他外甥支走,还单单唤了孙幺妹过来!原来是,他嫌自个脾气太爆怕压不住火气,万一和咱们谈崩了,叫他外甥听着…可就算家丑外扬了…这以后他家孙幺妹再想与人寻亲就更难上加难了! …叫了孙幺妹过来与咱们跟前伺候则不然!一呢,孙屠子觉得,咱们叔侄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好心肠,见孙幺妹这个弱女子在,说话办事怎么着也得顾忌到这女子的脸面,能给他们留些余地;二呢,这孙屠子就用心歹毒了!他是想籍此机会让你和他家幺妹见上一面,让你品品,到底是他家的幺妹长的俊俏,还是李家的大丫爽利能干! 俺还说呢,为啥孙屠子没头没脑的就让幺妹给咱们剁二十斤生rou,还不让咱们给钱,原来他想让咱们叔侄再瞧瞧孙幺妹不仅长的比大丫俊俏,还难得一手干练的厨房手艺;至于不收rou钱,则是更让咱们欠上他孙家一份人情!俺倒是小瞧了这五大三粗的孙屠子,端是好算计啊!…对了,还有他先前一进屋就托词给咱门沏茶没入里间,怕也是嫌自己一个人招架不住咱们叔侄,再把这事儿xiele底儿吧!” 张文若听到二叔的一番辩证,不禁有些头大如斗!他一直以为古人醇厚朴实,如今区区一介杀猪屠夫、赤脚老农都能活用谋略,斗智斗勇,一时间竟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这让高考成绩六百三十二分的张文若如何自持! 智商难道真的不和情商挂钩?…活该自己睡个懒觉都能穿越到明朝! “可是二叔,孙家父女这么蒙咱们为得是啥啊?!小侄可是已经和李家人签下定亲契约了,总不能见了孙幺妹长的好看就能转而和他们再定婚契吧?…他们这么做,可就是在骗自己啊!” “骗自己?…好一个骗自己!拴住啊,你不愧是读过书的,这话说的真算是入木三分啊!…这孙氏父女倒是个狠角色,但凡一线希望,都不愿意放弃啊!”张铁锤满意地看了张文若一眼,继续说道:“…拴住啊,你个傻小子!…孙家父女今儿个做这出戏,可不仅仅只是骗她们自个,所求目的更是蒙骗咱们叔侄啊!…你想,咱们今儿个过去,是不是从孙家rou档白白得了二十斤生rou?是不是欠了孙家的人情?你是不是见到了孙家幺妹?又是不是对这孙幺妹颇生情愫?…做到这些,孙家人这个买卖就不算做得亏了!更何况,咱们今儿个可还是不请自到,后又拎着两大包生rou被孙屠子亲自送到门外!你我当事者或许瞧不出什么,可是在外人看来,咱们叔侄今儿个,这就是上门看亲的!…过两天,孙屠子必回以此事向外造谣,说你相中了孙幺妹要和他家做亲…嘿嘿,这话要是传到李家人的耳朵里,依照你那岳家的火爆脾气,到时候你和大丫的亲事可就难喽!…等你和大丫解除婚契,外面又该坐实你跟孙幺妹的亲事了!这就叫啊,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咯!” “二叔,这…不应该吧!李家人就那么容易听信谣言?不查证一番就能把小侄和孙幺妹定了性了?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嗨,你这傻小子!…得,二叔就把这事儿给你说道明白咱们再走!”张铁锤靠着身旁的一棵大树站定,不禁苦笑一声,“拴住,你可知道孙家幺妹前后已经许了两个夫家?” “二叔,这事儿咱们不是说过好些回了么!小侄自然知道呀!可你又提这干啥?”张文若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你可知道,孙幺妹先后定亲的两个夫婿,都是在男方下完婚契的当天夜里就突然猝死的!” “额,这个,小侄还真不知道!…这孙幺妹克夫克的就这么猛?!…二叔,你这说的可怪吓人的!”得闻如此怪事,科学如张文若也不禁呿喏地吞了两口唾沫,“…可是二叔,你说的这些又和李家人有何干系呢?” 张铁锤白了张文若一眼,苦笑地摇了摇头,“那你可知道,你那岳家本来是有四个儿子的!” “等等!二叔,你的意思是说孙幺妹先前定亲的夫家乃是大丫的兄弟?…难怪小侄总觉得李家三兄弟的名字有些古怪….仁、义、礼、智、信…嘶~!不得了啊!二叔,你是说这孙幺妹前后克死了大丫两个兄弟?!难怪你说李家人听到小侄与孙幺妹之间的绯闻后,会做的决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混小子,你胡咧咧啥呢!啥仁义礼智信,啥连续克死俩大丫兄弟!…屁话!这话要是被外人传出去,就算李家人念着你祖父的面子上放过你,那孙家人也不能轻饶你!” “二叔,小侄不是品着你话里的意思顺口说的么….怎么着,你方才说的事儿不是这个意思?” “哼!”张铁锤没有好气地白了一眼,说道:“你刚才说的倒也不全差,你那岳家先前是有仁义礼智信五个儿子,可老大李存仁刚生下来没足月,就害病夭折了。倒是那个李存义却和你想的分毫不差,算是被孙幺妹克死的! 在四年前李存义和孙家幺妹定下婚契,只是这李存义倒是个命薄的,就在当天夜里的定亲宴上吃酒太多,生生醉死了!自己没有海量却要硬着头皮死撑,真把自个撑死了,这事儿说到哪也怨不得旁人。本来李存义死了,孙李两家的亲事也算了了,可谁想到你那岳家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非要孙幺妹履行两家婚契与他家死鬼孩儿李存义结冥婚,这不明摆着让人家大姑娘守活寡么! 孙家一门也是子孙颇多,偏偏独有一个幺妹女子,平常娇贵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她去守活寡!于是两家人便闹上了衙门,可偏偏咱们县的太爷又与孙屠子有些旧故,李家人惨遭败诉不提,你那岳家还被重责了三十大板!如此以来,这便是李家与孙家之间不对付的由头!…你想想,若是此时,你和孙幺妹传出谣言,按照两家的新仇旧恨,你那岳家岂能大度容你?” “哦,是这样啊!…不过这事儿,确实李家人做的差了!他家死了儿子,凭啥让孙幺妹去守活寡!若我是县官,也会如此判案的!”张文若恍然地点了点头,“可是孙幺妹不是许过两个夫家么,那第二个又是谁,我又认不认识呢?” “嗨,也就是你心大!敢在这胡乱说道!…拴住,二叔可得交代你,这件事无论孰对孰错,以后可千万别再人前提起!这对你和大丫的婚事不好!…至于那第二个和孙家结亲的倒霉鬼,你却不会认识!那人是邻县的一个读书人,有回路过孙家rou档时,碰巧见了孙幺妹一面,就被她的美貌迷倒。这人倒是痴情也不管孙幺妹先前许过人,回家后便央了媒人过来求亲。孙家人听说来人是个举子自然乐得答应,可没想孙幺妹前脚刚允诺媒人喜事,后脚那书生家中便传来噩耗,言道这人去青楼寻欢与其他客人相起冲突,混乱中被人从楼上推搡下来,生生地摔死了!….如此先后两件喜事变丧事,咱们这地界就把孙幺妹克夫丧门的名声传开了…之后孙家幺妹再也没有良家子弟愿意同她结亲。当然了,也有些不怕死的鳏夫赤佬贪色舍命,想迎娶孙幺妹过门,可是孙家人一向眼界高,全都回绝了!孙家老祖更传出他家幺妹日后非读书人不能下嫁的口风,如此一来孙幺妹的婚事就更加艰难了!”
“哎,这孙幺妹倒也是命途多舛,倒霉至极啊!”张文若颇有感慨地叹了一息,摇头说道:“不过二叔,你明明猜到孙氏父女如此谋算小侄,却为何不当场点破他们诡计,偏偏还顺了他们的意愿?难道是孙氏父女的良苦用心打动了你,二叔想让小侄辞去与李家的婚契,换娶孙氏;亦或是二叔于此事而言,另有谋算呢?!” 张文若这个问题却把张铁锤问的苦笑不已,“嗨,屁的另有谋算,二叔只是一个乡间老农又不是前朝的诸葛武侯,片刻之间你叫我如何谋算!至于与李家辞亲换娶孙氏,你更想都不要想!咱们乡下农人虽不善通晓明理大意,但于承诺而言最是看重!既然你之前已经答应要娶李氏大丫,无论孙家幺妹如何娇媚你也得给俺忍着!要知道人活于世,全靠大筋脊梁鼎立于天地之间,若是违背信诺无疑是自断脊梁,这事做不得,也不能做!” “那二叔,刚才咱们在孙家rou档时,你为何不与孙氏父女直言了当地解释清楚?偏偏到了此处无人之地你才和小侄言语明白呢!莫非真是留了一招后手?” “屁的后手!…当时你又不是没瞧见,那孙屠子一个劲的跟咱们眼前倒吐苦水,旁边那孙幺妹更是哭的梨花带雨的….你叫二叔还如何与他们说个明白!二叔虽是乡下老农,可也是最吃不住女子在俺眼前哭诉…套句你们读书人的话说,俺也是惜花解语的好男儿呀!” 张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