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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张文若

    张文若从未想到过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他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些纷乱的念头再度融入他的记忆,弄得他的思维更加的混乱不堪….

    他叫张文若,也真的是张文若,只不过同一个身体相继融合了两个不同时代的灵魂罢了。

    前世的张文若身处21世纪,是一所名牌大学中文系的普通在读生,而今生的张文若却是大明朝弘治三年的一个可怜的书生!

    缓缓扭头望去,门栏窗棂,雕工精细、古色古香,看起来颇具文物气息,若是搁在现代说不得就能换上一大笔钱,保管自己能过上两三年衣食无忧的逍遥日子。可是….放在大明朝的张文弱眼里,这就是堆烧锅的木柴!

    张文若看了看手里的这半块坚硬如铁的窝头,又打量了下空荡荡的屋子,不由得悲从中来。“造孽哟!我不过就是贪睡把闹钟比平时调慢了半个小时罢了,咋还能说穿就穿啊!…你穿就穿吧,为什么不在穿越之前提前把肚皮填饱!…你留给我这半块石头,这是要弄哪样!…张文若,你个狗日的,缺大德喽!”

    其实这梦中夺舍都不是最让张文若接受不了的事情,最令他无语的却是继任的这具身体的身世,年仅十五岁,父母却在三年前相继而亡、现在的他无儿无女、无亲无故,仅靠着佃种别人家的一亩半的土地过活,而书生这个身份也在他成为佃农后就光荣下岗了,可这都不够惨,更惨的却是他工作了将近三年的土地又在上个月被原来的地主正老财给强制收回去了,这也怨不得人家老郑不地道、欺负人,实在是因为前任的张文若实在不是个务农庄家的好把式,自人家把土地佃租给他后,他就从来没有缴齐过租子,老郑要不是看他身世可怜,再看着他死去爹爹的面子上,早就想把他一脚踹走了,也不至于一直忍了三年才发作!

    至于童话故事中,男主人翁的未婚妻、童养媳….更是想都不用想!他就是狗不理的天煞孤星、光棍一个!

    或许是这具身体的悲剧人生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了,就在一个时辰以前暗中安排了另一个张文若代他受苦,继承了他原本的悲剧,也继承了他以前的财产:半块窝头、一本手抄《论语》以及一间四面透风的陋室。

    “唉~算了!还是留着你吧,好歹算是一件家具!”张文若咧着嘴恨恨地啃着半块快要发霉的窝头,又忍不住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那个建的简陋至极却又坚固异常的窗棂一眼。

    过了许久,把后槽牙累的生疼,张文若总算是把那半块窝头给彻底磨碎了,“或许我该出去逛逛,说不定商机就在眼前!….即便没有,提前侦查下周边的地理环境也不错呀!”

    说干就干,打定完主意的张文若,就咀嚼着口中剩下的窝头渣子离开了这间光线晦暗、霉味十足又令他瑟瑟胆寒的陋室。

    张家村,在大明朝就一个贫穷又普通的小村庄,依山傍水、绿树成荫,这里处处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田园风光,要是搁在21世纪这里就是土地开发商的不二选择。

    此时正值暮光时分,在张家村里处处可见那缕缕炊烟似浮云一般开始冉冉升起;三五成群的牧童正打打闹闹地结伴同行,一两头黄牛似是在附和着自己的管理者,开始发出“哞哞”声为这群顽童助兴;还有零零散散七八个农人,也都扛着锄头彼此对唱着山野间不成曲调的俚语民歌,显得惬意无比…

    村中心有一株百年巨树,被村里的老人当作村里的守护神灵,乡民平时对它都是礼遇有加的,村里的几任族老都曾从公中抽资为这株古树修葺阑珊,足以见得张家村的乡人多么重视它。

    张文若站在这株古树的树荫下面,举目远眺那天边渐行渐远的夕阳,不禁又是一番感慨,“唉!这么快又要天黑了!….家里的油灯好像早就没有添油了,这漫漫长夜没有电视没有WIFI,有得熬喽!”

    “栓柱,栓柱,这么晚了,你不回家造饭,在这神树下面傻笑个啥子?是不是家里又没余粮了?…走,今儿个跟叔一道回家,你婶子前些天回娘家,昨儿个刚带回来二两猪rou,俺家还没来得及吃完,既然遇到叔了,就算你小子有口福!等会我就让你婶子给你片几块油汪汪的肥rou片子给你解解馋!”

    张文若一脸古怪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一手扯着自己一手提着一个硕大锄头的中年汉子,“这位先生….”

    话才开头,这中年汉子就皱了皱眉头,而且攥着张文若右手的大手也不禁加了几份气力,直把张文若疼着大嘴直咧,“这位先…这位长者,您有话好好说,先把手松开….疼死我喽!”

    “栓柱,你这是咋了?”中年汉子确实将手松开了,不过那黝黑粗糙的大手却爬到了张文若的脑门上去了,“栓柱,你是不是得病,燥糊涂了?…俺是你铁锤叔啊!你这孩子咋还不认人了,老叫俺先生、长者,是个啥子回事么?…咦!这脑门不热呀,拔凉拔凉的!…你莫不是教山猫子附身,中邪了?…这可不成,俺得赶紧给你寻寻村东头的张神婆子,来给你扎两针才行!”

    见这中年汉子正满脸慌张的望着自己,张文若终于知道原来此人口中的“栓柱”却是自己!

    “是啊!自己现在梦游到了大明朝,可不就得叫栓柱么!大学导师曾经说过,古代孩童的死亡率非常高,取贱名,是为了跟天争一线生机,为了好养活。栓柱也就是拴住,取了谐音,意味落地生根,省的阎罗老爷惦记!”

    “栓柱,你这是咋的了?咋不作声啊!…真是魇住了?…这可咋办哦!你可是嫩们家的独苗苗啊!…老哥哥去得早,可是把你这娃娃托付给你铁锤叔了,你如今这般模样,教俺咋和你爹你娘做交代哦!…走,赶紧快跟叔一道去趟张神婆家,叫她给你扎两针,看看还有没得救!”

    这个自称铁锤叔的汉子,也不管张文若是否答应,眼看就要把他半裹半携地拖走,“铁锤叔,你先等等!我压根没病,也没被狐鬼附身,更没中邪!刚才小侄就是和你逗个闷子,你别往心里去,千万别带我去张神婆那!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张婆子就会些装神弄鬼的假把戏,你咋还能真当回事,敢让她给我扎针呢!也不怕,再把我给扎坏了!”

    “栓柱,你回神了?”

    “铁锤叔,小侄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就是跟你逗个闷子,压根就好好的!啥叫回神了!”

    “逗闷子?这是能随便耍乐作妖的么!”铁锤叔气得黑脸酥青,蒲扇大的手掌忽到张文若的头上,“栓柱!你差点没把叔给吓死!你要是出事了,你教叔咱和你死去的爹娘交代,你教叔咋在咱们村里抬头做人,乡亲们还不把俺的脊梁骨给戳烂,骂俺不是东西,亏待你了!…以后再拿这事耍你叔,看我不把你的狗腿敲折!…走,跟叔回家,俺让你婶子给你多片几块rou补补血气!…”

    半块窝头本就没填饱肚子的张文若自是乐得有人请客吃饭,他屁颠屁颠的跟在铁锤叔的身后,满脸都是讨好和谄媚,“叔,咱们村的人都把我当成狗不理,就叔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地对我好,您可是我张文若实打实的亲人,等我以后出息了一定大鱼大rou地孝敬你!…叔,您下地干活累不累,要不…这锄头,我给你扛着?”

    “唉!你小子就是嘴甜,净挑些好听的逗叔开心!….得!难得你小子有孝心,这锄头叔就交给你了!”说着,铁锤叔真的就把他那硕大的锄头递给了张文若。

    张文若果然不愧文弱二字,斗大的锄头压在肩膀上,差点让他脚下一阵趔趄差点没有摔倒。

    “哈哈,你小子这身子骨可真弱的可以的….得了!这锄头还是叔自个掂着吧!”

    张文若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又把肩上的锄头递给铁锤叔,“叔,我这也不是天生就这样!就是今个家里断了粮,饿了几顿,手上这才没有气力的!…待会吃饱喝足了,我张文若也是能下地做活的好把式呢!”

    “哈哈,得了吧!就你这弱鸡一样的身子,叔可不指望你下地做活,要不然,咱全家人都得趁西北风吃喝。你呀,就好好在叔家将养一阵子吧!…等你身子骨好些了,叔托托关系,把你送到县城里做个学徒,你自己上点心,学门手艺也能挣钱把自己养全活,叔到时候再给你寻门亲事,你这辈子不也就和和美美了么!”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