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什么?”他不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害怕。”她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个石室,还有,御天那把梳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梳妆台上……她也不得不防。 如今,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她还没有良策应对,金山和苍龙等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更让她担心。 现在,她就像是折断了翅膀和利爪的鸟雀儿,飞不出,也走不了,只能困在囚笼里。 “好,朕留下。” 风卷残云,他把满桌的菜吃完,叫人来收拾乾净,碗盘,却坐着没动,视线不经意地一转,正看到她露在裙边外的莹润如玉的脚趾。 见他眼神微变,她沿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局促地动了,忙把双足收紧裙摆中,羞恼地顿时面红耳赤,出口却并没有与他冲突,“你……你还要看折子?” “不看了。”他猜不透她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却担心自己太渴望,会克制不住地碰她,“不如朕先陪皇后在室内走一走,吃的太饱会容易难眠,走累了,再躺回去,也就容易睡着。” 出去散步?还是又要变相地引她谈话?她戒备地没有马上答应。 “皇后的药还没有熬好,还需要再等半个时辰呢!” “也好。” 不服药,她的身体恢复更慢,她不能放过任何加速康复的机会。 她忙去踏上鞋子,一转身,却正撞进逼面而来的宽大怀抱中,熟悉的男子体香冲入鼻息,她紧张地忙屏住呼吸,凤眸却不禁瞪大,却没敢抬头,“你……”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做,除了握住她的手,“朕担心你会跌倒,走吧。” 她又不是孩子,走路怎么可能跌倒? 他刚牵着她迈出一步,她就往前跌怕下去,“啊呀--”一声惊呼,一条健硕的手臂及时挡在身前,她才幸免于难,站稳之后,才发现,刚才因为撞在他身上,她不慎踩到了裙摆…… “瞧,被朕说准了。”他挑高了眉,威严且有些冷酷地俯视着她讶异抬起的凤眸,唇角眉梢却闪过一抹狡猾的邪气。“小心走路,亏得没有身孕,否则,这一脚跌下去,孩子就没了。” 这番话让纨佳火气蹿升三级,却又紧抿双唇,不想与他多言,于是又硬生生地把火气憋了回去。毫无疑问,孩子这个话题,是个引她与他争执的绝妙伎俩。 窝火的俏颜却一转眼,复杂变幻,生动灵秀,娇美可爱,最后……却又归于无波的沉静。 出了寝帐,她被当空皓月吸引了视线,不由得惊叹出声。 他则转头看她,月光笼罩下的容颜,有着神秘幻美的气韵,也少了几分别扭的疏冷。 他正要开口,她却挣开他的手,径自往前走去,口气中也多了几分轻松。 “今晚的确适合散步,我们从这边走到营地大门那边,再返回来,然后就睡觉,这期间谁都不准开口说话。” “可是朕有很多话要说。” “皇上的话不适合对我说,还是存在心理,以后有机会对索檀雅说吧,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刽子手,是不该对自己砍人的刀乱讲话的,不是吗?” “皇后不好奇朕想说什么?” 好奇?她是应该好奇的,堂堂一国之君为她屈尊降贵,又是照顾,又是陪膳,无不尽心尽责,表面看来,他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好男人。 以前,她就是这样认定他的,明知他利用,却还是尽心为他,明知他骗她,却还是选择相信,一次次受伤却还要飞蛾扑火……为他,她死也是无惧的,他这样一个如神若魅,冷酷威严,有着无限魅力的男人,只需一笑,便能引得大片女子如她这般,做出痴傻之事。 人最无奈的事正是如此,明知是对的人却爱不起来,明知是错的人却依旧爱着。赢不了自己,最后就输掉感情。 可是现在,她想透彻了,看明白了,所以,无需再去计较太多,只要活着就好。 眺望月夜之下的美景,她说道,“皇上为我做得已经足够,再多说多做,对大家都不好。将来,不是皇上因付出太多而委屈,就是我因承受太多而难过,何必为彼此添堵呢?” 于是,从寝帐到营地大门,又从营地大门走回来,她在前,他在后,安静默契,谁都没有再说话。 服了药,躺上床之后,她隔着他足有一条手臂的距离,他盖着毛毯,她盖着锦被,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宾,仿佛又回到原点。 她躺在里侧,面朝床里,闭着眼睛,虽然没有再想到石室里的恐怖经历,却心烦意乱,总无法忽略他强烈的存在感,和那股无形地压迫感。 他睡在外侧,面朝着她,明明已经倦极累极,却反而全无睡意。而如此看得到,却又碰不到她,清楚地嗅着熟悉妩媚的馨香,更是烦躁难平,气血翻滚。 一刻,两刻,三刻……一个时辰过去……煎熬不住的他,终于忍不住轻声唤她,“纨佳?” 她的喘息均匀,已然熟睡。 他暗暗呼一口气,抿唇屏息着,悄然无声地挪动健硕的身躯,并掀掉了身上的毯子…… 一早,天未亮,纨佳右臂麻痛得难忍,她低吟着挪动了一下,却动不了,半边身体被某个巨大的重物压得失去了知觉。 她迷糊地睁开惺忪地睡眼,视线渐渐清晰,侧首,鼻尖唇瓣碰到柔滑的肌肤,好闻的男子气息萦绕鼻息,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重物正是--闻人拓。 他侧趴在她身上,像是怕她跑了似地,正压住她的右半边身体,她可怜的右臂血脉凝固了似地。 而他健硕的长臂则霸道地横揽住她的腰肢,宛若刀裁的脸颊靠着她的……这个亲昵的姿势,像极了一个倔强的大男孩耍脾气,更可恶的是,他沉地像石头一样,大腿竟……横在她小腹上…… 呼!难怪昨晚她噩梦连连,不是被人刺中了腹部,就是被人砍掉了半边……她侧首气恼地瞪着他沉静的睡容,羞怒交加,想要喊他,视线触及他眼下乌青的晕,憋在心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万一他醒来,这样亲昵的姿势,两人都会尴尬,而且,她实在不想在这样暧昧的姿势下与他交谈。 她试探着挪动,再挪动,手臂却抽不动,气得只想把他踹下床去,却又矛盾地担心总控内伤未愈,使不出太大力气,恐怕他人没有被踹下去,反而自己内伤加重。 她好不容易抽出手臂,慢慢地挪动身体要从他腿下移开腰肢,却感觉侧腰處某个东西正在蠢蠢欲动,诡异地发生着某种戏剧xing变化。 他应该是真的还在熟睡吧?为什么她刚一挪动,他那一處就忽然guntang坚硬起来?这个色*魔他应该不会是在做那种梦吧?亏得她之前认定他是个好风度的皇帝,睡着之后色狼本xing都能暴露出来,她当真瞎了眼!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面红耳赤地从他腿下逃出来,却又羞又气,还热出了一身汗。 右手麻痛地厉害,连空的木盆都端不住,担心自己弄得营帐内一团糟,她拿了毛巾去营地已然容括在内的河边洗漱。 空气清新冷凉,浓郁的青草与泥土的气息,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 天蒙蒙亮,深蓝的天空上,云层轻薄如纱,星子还未散尽,美得令人惊叹。 她忍不住在河边站住脚,怔怔地望着这样美丽的天空,不由得沉醉。 可……这个时间应该是训兵cao练才对,整个军营却静悄悄的,没有了昨日的打斗声,巡逻的士兵也只在远處,而没有靠近她的寝帐。 这一幕,不禁让她心里一暖,右臂被压痛的恨,再没有那么强烈。 她洗完脸,从怀中取出那把价值连城的玉梳,对着水面梳理好长发,绾起发髻,簪上步摇。 站起身来时,五脏六腑却痛得厉害,眼前赫然一阵乌黑,整个人就往前趴去,眼见着就要落进水里,腰间陡然一紧,一条冗长的马鞭飞袭而来,及时缠住了她的腰肢…… 寝帐内,沉睡中的闻人拓陡然惊颤了一下,手臂下空落落地,枕畔已凉,余香清冷,他猛地坐起身来,踏上靴子便往外跑。 因她昨日被打斗声惊吓,他昨晚下了禁令,不准士兵们早起cao练,巡逻也只准他们在远處,恐怕纨佳离开营帐,他们也不曾发现。 他凭直觉寻到河边,发现了一条毛巾整齐叠放在草地上,而靠近岸边的潜水上,则飘着一只月白色银绣缎鞋,是她的。 他捞起绣鞋,握在手中,“慕容纨佳,你最好……不是逃跑!也最好不要让朕在抓到你!” 沿河而上百里,河对岸却是另一番景色,粗犷的山,嶙峋的石,林木与碧草变得稀疏,粗犷清寒的气息凌厉如刀。 这里的水与土,哺养出的人,善骑射,能歌善舞,逐水草而居,xing格刚烈,心如天阔,尽管他们牛羊成群,有着富庶的国与家,却还是在遥望河对岸的更加富庶的南境--伽神时,艳羡不已。 而某些人的艳羡,则变得贪婪。 河岸之上,百年实木钉起的厚重大门,发出沉重的轰然巨响。 一批被成排串联的战马,踏步整齐地进入淮浏大营内,此刻几个将军正在清点天未亮运抵的粮草,士兵们队列整齐的cao练着,口号如兽吼般震天,步伐如巨人迈步般动地……整个大营,充斥着大战在即的紧张与严苛。 一身金色骑装的女子,在婢女的陪同下,珠光宝气地穿过营间空地,艳丽浓重的妆容,并没有让她失眠多日的容颜悦目,反而显得沉郁诡艳,仿佛戴了一层精致的面具,叫人不敢直视。 她若有所思地远远看向堆积如山的粮草,视线未停地又移向那批战马,杏眸微微眯着,一眼清点了大半数目,并记在心底。 雷厉风行地元帅,索博达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却疾步无声,他径直朝自己的女儿走过来,看着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难言的复杂。“皇上呢?起了吗?” 索檀雅仍是盯着那批战马,默默清点着,轻慢地冷声说道,“他昨晚又没有睡在我的帐内,我哪知道?” 索博达腮骨微动,垂在身侧的铁拳紧握起来,“檀雅,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应该有什么态度?他前几日不是对你提出要废后吗?你也不是故意吃了败仗,他必然念在你往日的功勋,顾念着索家的老老小小,废了我,你再送一个丫头进来,仍是一个新皇后!” 索博达忍无可忍地,一掌挥过去,响亮的耳光和突兀的动静,惊动了整个军营,四周霎时一片寂静,忽然,就又恢复了原初的嘈杂。 索檀雅的脸被打得歪向一边,唇角沁出了血丝,她眸光却越是幽冷,忽然就嘲讽地低笑出声,“你现在竟然开始打我了?怎么?被我言中了?” “自己做错事,还不知收敛,你非要连累我们一家上下满门抄斩才满意吗?”索博达冷绷着苍老的脸,乌黑的络腮胡子一直在颤抖,虎目愤恨懊恼地盯住她,终是沉叹一声,怒斥道,“回你的寝帐呆着,别到處溜达,也别再打什么算盘,否则,爹拼了这条老命也保不住你!” 索檀雅转身便朝自己的寝帐走去,嘴上却浸了毒似地讽刺道,“你可是他登基为帝的大功臣,他怎会不给你面子?” 大门观望台上,有兽角吹响,随即众将迎过去,那声兽角声长而庄重,是迎接皇帝回营的讯号。 索檀雅疑惑地停住脚步,转头望去,就见一匹金甲战马疾奔入大门,上面托着的腾龙金甲男子,威风赫赫,俊伟不凡,宛若从天而降的战神,他怀中横揽着一个娇柔如水的身体,那女子被他的黑色披风严实的包裹住,垂在马腹右侧的双足,一只穿着月白缎鞋,另一只只着罗袜…… 索檀雅僵硬地转过身来,挺直脊背,脸色顿时苍白无血,精致浓艳的妆容几乎浮在发灰的皮肤上。 众将士包括索博达在内,都跪了一地,索檀雅也只得跪下来,随着他们说道,“恭迎皇上回营。” 慕容袭抱着怀中晕厥多时的娇躯快步朝着中军大帐走去,冷声命令,“都平身,传御医进帐。”
他经过索檀雅时,脚步顿住。 索檀雅看着那双铆钉黑靴,紧张地屏息着。 他并没有看她,狭长的眼眸,冷光锐利,目视着前方,徐缓阴沉地说道,“索氏博雅,得沐皇恩,贵为皇后,然其xing情骄纵,恃宠而骄,有失贤德,难立中宫,黜免皇后封号,贬为婕妤,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寝帐半步,否则断其双腿,剜起双目,钦赐!” 索檀雅惊愕抬眸,就见他已经疾步走远,他一边走,一边紧张地俯视怀中的女子,仿佛,他正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易碎宝石雕琢而成的无价之宝。 索博达带着哭腔地高呼,“皇上三思呀!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请宽恕皇后娘娘一时糊涂……皇上……”他低哑的声音透着凄怆,他虽是一军主帅,此刻却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索檀雅被两个士兵架住,向后拖去,她面对着跪在地上的索博达,正清楚地看到,这个虎背熊腰征战沙场的铮铮铁骨铸成的男人,泛红的眼眶里,滚出两行浊泪。 她迅速转开头去,强硬地咬住牙根,在心底疯狂地咆哮,“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 纨佳醒过来时,以为入眼又会是闻人拓略带紧张和担忧的俊颜,却没想到,会是陌生的暗金色龙纹锦帐,而身下铺着的不是丝缎软褥,而是厚厚的虎皮床垫,纤细婀娜的身躯,凹在里面,仿佛影儿躺在舒服的襁褓中,被包裹着,安然舒适,叫人昏昏欲睡。 她慵懒地不想挪动,眯着眼睛,又想闭上,鼻尖却被点了一下,然后,她听到身边传来温柔低沉的男子声音,“不准再睡。” 她凝眉转过头,就见慕容袭单手撑着头,不羁地侧躺在身侧。 噙着邪笑的俊颜邪魅艳美,幽黑的瞳仁闪烁,仿佛让人心惊的兽瞳,他健硕的身躯上,只一件黑丝寝裤,麦色的胸腹迸射出煞亮的迷人光泽。 她视线触及他的腹肌,便耳根guntang,不敢再往下乱瞟。 “很好,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他大手捏住她的下颌,在她转开脸之前,强逼认真正视自己,“看到我,可安心了?” “嗯。”她紧张地抿着唇,惶恐地只想往后退,刚一挪动,腰肢便被他圈入guntang的怀中,她惊得倒抽凉气,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了一件可恶的红色纱袍,袍袖下的手臂剔透地映出肌肤的白腻,可想而知,她的身体尽被他收入眼底。“你……你先放开我,唔……” 狂肆的吻扑面而来,席卷着流火似地热浪,让她脑海霎时一片空白,她僵硬地仿佛受惊地鹿儿,在他怀中不敢妄动,手掌正抵在他胸前,却摸到一處伤疤--那是被她刺的。 想起那一日,想起那一日为带走她而不惜自伤的慕容袭,想起那一日左右为难的自己,也想起那一日温柔且好风度、足够让她铭记一辈子的闻人拓,她不禁又心口剧痛,闭上眼睛,晶莹的泪花从眼角滚出来,她有些狠绝地,有些烦躁地,突然就缠住了慕容袭的脖颈,迎合了他的吻…… 他却突然停止了长驱直入的的肆意缠绵,由着她主动吻着自己。狭长幽深的眼眸微眯,细细搜寻她的表情,像是野兽在闻嗅猎物的气味。 他略倾身压住她,半悬在她身上,依稀察觉到,某种她想隐藏,却又一闪而逝的情绪,一股不悦,浮现在他的眼底。 感觉到他的目光,她疑惑睁开眼睛,软嫩的唇瓣离开了他的唇,“怎么了?” “没怎么。”他还是温柔的笑了,手指细致地描画着她的五官,低喃说道,“只是,突然间像是做了一场梦,怕这一切不是真的。” 她心情平复,也扬起唇角,学着他,手指落在他精致的五官上,忧郁的眼眸里自然而言地,多了几分狡黠与嘲讽,“我知道,你怪我,防备我,也恨我,你怕,被我害得失去皇位,却又因为自幼与我相依为命,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我,对吗?” 他玩味的眸光里闪过一丝讶异与惊喜,大掌括在她的脸侧,粗糙的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你竟然不再怕我?” 她失笑,“袭,你真没什么好怕的,尤其,在我慢慢想起你对我的好和绝情时。” “呵!刚才分明还在我怀里抖。” “……”她囧得说不出话,愤怒地捶他,却反弄得自己手疼得忍不住痛呼。 他拥紧她,埋首她颈窝里,低低的醇厚的笑声在她耳畔传来。“蓝儿,我们从此……和好如初了,对吗?” 她的心,就这样被震撼着。 记忆深處,那些不属于她的曾经于慕容袭的甜蜜美好的画面,又清晰起来……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宠,对她的爱,连他的妃嫔都嫉妒地抓狂。 越过他宽厚壮硕的肩,她望着帐顶,任由记忆飞驰,目光却突然转冷,冷得再寻不到半分温度。 后来她和亲的结果证明,曾经的所有美好,都是虚假的,一次一次飞蛾扑火,她若是再拿感情当信仰,便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皇家无情,在这场血腥漩涡里,谁先动了情,谁便会沉陷重伤,体无完肤。 “我的伤疼,你不要总这样压着我。” 他翻了个身,让她在上面,“换你压着我好了。” 她哭笑不得,就那样乖顺地趴在他身上,没有挣扎。 因为军务繁忙,温存片刻,慕容袭便恋恋不舍地起身,“你重伤未愈,躺着就好,门外有婢女,需要什么招呼一声。” 她慢慢地撑起身子,从后面拥住他的腰,脸儿亲昵贴着他的后背,“袭,你都不问我,邢氏是为何抓我吗?” 她温柔暖热的体温让他脊背僵硬,而更撼动他心尖的却是她的问题。 他沉思着穿好了靴子,拉开她缠在腰腹上的手,转身又将她揽入怀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