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她把他的发辫高束于发顶,以发扣固定,厚重的蓝发,与她白腻的手相衬,越是宛若蓝色丝缎般惊艳。 “我知道你怪我这样对你。可御天……你别忘了,你是如何背着我和邢氏交易的?!” 他不想事情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有些急迫地解释,“因为你给她那一株假的龙血草,我说了一个假的用法骗取了她暗藏的那支军队,这样就是对不起你吗?当初我随你入宫,我们是说好的……一起夺天下!” 头发被猛然扯痛,他咝了一口气,话音嘎然而止。 梳子扯住了蓝色的长发,他痛得眉心紧蹙,却还是强硬地继续说道,“你对闻人拓可谓是尽心尽力,他又是如何对你的?相较之下,我算是……不曾伤害过你!反而是你,为了闻人拓,一再地欺骗我!” “说来说去,竟成了我的错?”闻人拓恐怕也是这样认定她大错特错,他们都对,错得是她。为了不被他们冤枉,她必须得狠狠地错一次不可。“你这样想,无可厚非,但是,不足以说服我改变决定。” “你非要把我送去给慕容袭?!”御天气结,一口气堵在心口,头晕目眩,眼前一阵暗黑。 “寿礼当然分量足才可以,否则,死的人就是我和我的护将们了。” 纨佳把梳子给他放在手上,端详着梳理好的蓝色发辫,不禁扬起唇角,她的手艺还不错。 细想来,她竟然从没有为闻人拓梳理过头发,正好,她可以少一样与他的回忆。 可她却记得清楚,被一雯公主的一番算计,她还是成了他的人。 初夜之后,她如躲避洪水猛兽似地,避着他,防着他,他还是无孔不入,阴魂不散,纠缠不休。 他拿了母亲留给他的遗物送她,她婉言拒绝,他又送她舞衣与华胜,那样的厚礼恰送到了她的心坎上,她惊喜万分。他亲手为她戴上华胜,为她梳理长发,最后,因为她舞衣穿着不合适,境况失控……竟这样一错再错。 御天却自嘲苦笑,她心里当真没有他。“纨佳,你明知道他要杀我!” 纨佳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思绪跑偏太远。 “你忘了,就是那一夜,在小客栈,你给他投毒的。所以,他要杀你,你活该!而且,当初,可是你告诉我,我才是完颜皇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至于慕容袭……凭这一点,他就没有资格坐在那把龙椅上耀武扬威。” 御天骇然惊悟,“那么你把我送过去,只是当一个诱饵?” “御天,你也多为我想想吧。”她拍了拍他的肩,站起身来,给他一个娇媚清甜的笑容,笑得像个孩子,无辜而无害,然后轻飘飘的转身,就朝着自己的小营帐去了。 御天咬牙暗怒,绝美面容虽然无波,眸光却狰狞决绝。 他没有再看她窈窕的背影,既然她已全然不顾他的死活,他……也无需再在乎她。 趁着苍龙和金山等人忙碌,他不着痕迹地环顾着四周,揣度着逃离与求救的可能,随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摘去瓶塞,任由它沿着身侧的斜坡,滚去了溪水里。 不过片刻,瓶子里的药粉溶于水中,整片溪流上,有淡淡的薄雾弥漫开去。 幽谷空山,夜莺婉转,野虫低鸣,夜愈深。 密林之中,有兽低哮传来,夜空里云雾飘渺散开,花叶露浓,树梢之上,有人踏叶而过,轻盈无声。 约莫子夜时分,纨佳忽然听到一阵凄婉的笛声回响山间,笛声带出有悠远的回音……而后,有不寻常的风声传来。 她记得御天是有笛子的,而那只笛子不但能吹出美丽的曲调,还能驱动可怕的毒蛊在人体内活动。在息杞宫时,她潜入他的房间,曾经看到过他的曲谱,仔细分辨这笛声,倒是并非驱动毒蛊的曲调…… 她警觉推了下身旁和衣而眠的金山,见他不动,忙低声唤他,“风,醒醒,好像不对劲儿!” 金山呼吸均匀,一动不动。 他素来浅眠惊醒,怎么会……纨佳暗惊,忙扣住他的脉搏,可脉搏和心跳都平稳有力,不像是中毒。 她低咒了一声,忙伸手摸过那把“沁冰”……却只是刚刚坐起,尚未抽出剑刃,一把匕首便精准无误地抵在了细嫩修长的脖颈上,沁冰被轻而易举地夺走。 “纨佳,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相较于我之前所做的,这……才是真正的对不起你。” 御天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全无刚下马时的虚弱。 见纨佳眼瞅着金山,僵持不动,他烦躁地叹了口气,“放心,金山他们没事,只需多睡一天而已。” 纨佳恢复镇静,她一身寝衣,身上藏不住武器防身,手……悄然从枕畔摸过那只并蒂兰花步摇簪藏于袖中。“只要你不伤他们,不抓他们,我跟你走,否则,我只要往前一碰,就……” 他眸光于黑暗中微闪,不禁担心真的会伤到她,忙把匕首向后挪了一下,“他们武功高强,足智多谋,我怎么会傻得自找麻烦?” 纨佳随着他从营帐里走出来,就见四周有三十多个煞气凛凛、手持西夏弯刀的黑衣人,他们呈一个黑色圆圈,包围了这片并不太宽敞的小营地。 林间猛兽低吼,马匹拴在不远處的一棵树上,受惊了似地不断地拿前蹄蹭跺着地面。 山谷内清寒的空气潮湿,肃杀之气浓重,纨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身上的寝衣单薄,肌肤上起了一层粒子,她忍不住抱住双臂。 御天从她脖颈上移开了匕首,又进入营帐里,片刻后,她肩上多了一件披风。 天光幽暗,纨佳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看到他吊着的左臂也恢复了灵活,显然,他的伤已经在几个时辰内恢复了大半。 “七皇子果真高深莫测,竟是我慕容纨佳轻敌了!”她系上披风的系带。 御天脸色骤然僵冷,黑暗的天色掩藏了他的异样,他却猜测不透,她是何时注意到他另一个身份的。 凭她这样聪慧绝顶,是他拒绝杀西夏皇帝时,她就起疑了吧! 马一直狂奔不停,纨佳头被蒙了黑色面罩,被御天揽在身前,看不到路,让她只觉得颠簸疲惫,骨架快要散开似地,浑身都在痛。 她看不到外面的状况,却能感觉到空气的变化,气味儿的转换,阳光出现又偏斜,以及路人的声音…… 她隐忍着,沉静默然,一句怒斥骂词都不曾有,更没有抗拒挣扎,俨然是一个最配合劫持的人质。 西夏七皇子,她打探到的,当然并非只是一个名号。 他之所以常年颠沛在外,是因其生母曾经是西夏皇身边的一位奉茶宫女,偶得西夏皇帝临幸,诞下一子,却被后宫众妃排挤,纵然被册封为妃,最终还是获罪處死。 而御天,本是名正言顺的七皇子,因生母去世,又得西夏皇帝喜爱,被一众妃嫔视为眼中钉rou中刺。他为活下去,为复仇,独自逃出皇宫,从此颠沛流离,后来被邢氏收养。 邢氏当年还是伽神皇妃,未雨绸缪的她,四處搜罗被各国王室贵胄丢弃的孤儿,为的是利用他们与各个皇族贵胄之间尴尬的血亲关系,激发他们内心的仇恨,将他们训练成为能力惊人的夺权工具,妄想利用他们颠覆天下。 当年,御天有幸得奇章子收入门下,不过是因为奇章子与邢氏年轻时的一段绯色韵事,这秘闻,也是苍龙利用千刀门才探查出的。 除了邢氏秘密藏身的那片山林,御天在伽神境内,再无其他去處。 而那一處无名山林,早在拍卖会之前,苍龙便已经摸查清楚。 她在离开伽神皇宫当晚,就给慕容袭写了信。自然,她这一路上也猜测过御天可能的举动,御天恐怕并不知,她真正要给慕容袭的大礼,不是他,而是邢氏!而从那片无名山林到慕容袭的军营,快马只需两天时间。 因此,她只需要配合御天的所有安排,得两日安然,便能将一份完整的大礼送给慕容袭,顺利进入淮浏。 不过,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她收入袖中的步摇簪,竟会又得了用處。 而她最没有想到的是,来救她的人,竟并非慕容袭。 黑布面罩被取下之后,四周光芒刺亮,她本能地抬手挡在眼前,却听到一个威严的中年女子的声音传来,声音回荡在宏大的空间里,发出沉重的回音,叫人不寒而栗。 “天儿,做得好!虽然有些晚,你总算还是把她给哀家带回来了。” 哀家!纨佳无奈轻叹,不必抬眼去看,已然猜到,这就是交手多次,谋害她多次,她却不曾真正谋面的邢氏了。 纨佳放下手,发现自己正在一座犹如宫殿的石室内,顶上九颗夜明珠,皆是大如龙眼,那辉煌的光芒之下,飞凤展翼的别致宝座上,端坐着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 她一脸妆容浓艳而凌厉,一身富丽的金色华服,珠光宝气,显然,她至今仍以太后自居。 在纨佳仰头向上望去时,邢氏也在凤椅上俯视而下。 纨佳脂粉未施,长发倾散,一身白色蝶袖束腰的寝衣外罩着的是一件黑色男装披风,尽管如此,却清新惊艳,逼人心魄,让邢氏不禁啧啧惊叹出声。 “这么久不见,慕容纨佳,你真是越来越美了,倒也难怪闻人拓,慕容袭,还有哀家的风儿天儿等人都对你一见倾心。” 这么久不见?纨佳狐疑片刻,脑子才恢复清明,继而恍然大悟。 她穿越来之前,嫁给闻人拓的前世的她,便曾经在伽神皇宫长居过一月。 不论是订婚,婚礼,还是入住息杞宫,亦或是与龙血草的牵扯,这位当初占据太后宝座独揽大权的女人,都对她倾注了全身心的“关注”。 她和闻人拓婚事一再拖延,而成婚之后夫妻俩又遇刺,她与慕容袭彻底决裂,为闻人拓抵挡刀剑,闻人拓身中毒蛊,她命悬一线……前世来生重合,自此她穿越,养伤,以及与闻人拓的分分合合……这一切一切,竟都是拜这个凶残的老女人所赐。 如此想来,纨佳不禁摇头失笑,又是一桩孽缘! 邢氏在凤椅上面露讶异,“你没有恐惧,反而还能笑得出来?”相较于邢澜兰,辛玉丽等女子,这个慕容纨佳,倒是有几分不同寻常的胆色。“你不怕哀家杀你?” “太后已经杀我多次,却都没有得手,相信这次,太后定然不会再做出愚蠢的事。” “不杀你,何以解我心头之恨?”邢氏随手将一个锦盒抛过来。 锦盒落地,里面的东西也摔了出来,纨佳莞尔一笑,优雅弯身,捡起那株通体血红的草。 “太后竟然还珍藏着我假造的龙血草?当时为了蒙骗俊秀不凡的风将军,我可是费了几天几夜才弄成了这株草的。太后如此拿它泄愤,是御天编造地那个用法,没有让太后体会到任何效用吧?” 御天从旁顿时脸色煞白,眼眸里却闪过一丝杀气,他不只是想杀口没遮拦的纨佳,还想杀邢氏,否则,死得将会是他! “放肆!”邢氏勃然大怒,“把这个妖女关入地牢,哀家要亲自逼供!” 御天紧张地上前两步,他张口欲言,邢氏狂冷怒斥,“那一万精锐便宜了你,这里没你的事了,战马武器都已经备好,去西夏夺你的皇权吧!” 御天只能收住脚步,眼睁睁地看着纨佳配合地随着两个黑衣人没入漆黑的一處通道里,他的心被凶狠地揪住,刺痛,呼吸也变得不顺……这结果,在他预料之中、却不是他想要的。 “太后……”他心急如焚地跪下来,忍不住说道,“辛玉丽体内有龙血草,她救了闻人拓,通过她……” “辛玉丽的血中早已经渗了剧毒,那毒伤不了身中毒蛊的闻人拓,却能害死她,哀家岂敢要她的血?慕容纨佳的脑子就是个夺取天下的宝藏,又能制住慕容袭和闻人拓。天儿,哀家知道你喜欢慕容纨佳,可哀家这也是在帮你,要夺天下,就不能这样为了一个女人拖泥带水,带着人快滚吧!待你登基之日,别忘了封哀家为太后。”
御天还在犹豫,邢氏却迫不及待从凤椅上起身,她的两只新装好的假足落在平滑如镜的石板地面上,哒哒哒地响着……那声音,那力道,仿佛是要将谁踩进无边的地狱里,最后,朝着地牢那边消失 御天走到石室大堂门口时,被一声女人凄惨的尖叫声,震得浑身一颤。 “御天……御天……” 御天僵硬地站住,他清楚地听到了,那是纨佳的惨叫,他的心被这声音凶猛撕碎…… 那个石室,时常被邢氏用来處死人,纨佳虽然经历坎坷,平日却被保护的极好,何曾经历过这些?邢氏逼供的残忍酷刑多不胜数,不知道纨佳要被怎样对待。 想起两人曾经的嬉闹,别扭,争执,还有相互的关心……哪怕,她对他的关心从来都是为着闻人拓的…… 他懊悔已极,痛不欲生,转身回来,就要冲过去,两个黑衣人抬弯刀挡住他,冷声提醒,“皇子殿下,该启程了!时机不等人。殿下放心,太后心中有数,断然不会要了慕容纨佳的命!一个女人,换一万精锐与天下大权,可是皇子殿下你赚了!” 凄厉地惨叫紧随于黑衣人的声音之后,“御天……” 御天痛苦到浑身颤抖,仿佛正经历割rou剜心……终于,他转身朝向大门,疾步走出去,将那惨叫声抛在了身后。 石室内,血腥蔓延,一抹白影闪电般突袭而来,罩着镂空蝶面具的英俊面容,冷魅如魔,眨眼飞过昏暗的石砌密道,密道尽头守在石门前的两人,刚要抽刀迎战,却只觉得脖子上猝然一阵冷凉,随即,他们便看到自己的血喷溅到了身前的地面上,惊恐地意识到脖颈被真气深重割伤时,为时已晚--他们连抬手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便都瘫在了地上。 一具尸体腰间的钥匙被修长白皙的手取下,钥匙对准了锁孔,骨节结实匀称的指却在颤抖,钥匙在锁孔里转不动,失去她的恐惧,让他心口阵阵地紧缩,焦躁,痛苦,急迫……百感交集,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恨她的不辞而别,却无法怪罪,若她执意为所发现的真相当面追根究底,他无言以对,能回答她的便只有“复仇”二字。 巩魅地宫倾巢而出,一夜苦寻皇城,无果而终。他方才意识到,这次离开,她筹谋已久。 于是,他结束了早朝便紧追而来,奔驰在路上,往昔一幕一幕飞驰,他始终不明白,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为何会两次抛下政务,愚蠢地为她失控千里追踪。 当追到山谷溪边,看到沉睡不醒的金山和苍龙等人,以及营帐内的那把出鞘一半的沁冰,他方才惊悟,天下,仇恨,与她相比,微不足道。 从山谷赶来,整整迟了六个时辰,面具上,他一双鹰眸因为愤怒与恐慌而猩红暴戾,他怕极了打开石门之后,看到的是她被折磨地面目全非、冷凉的尸体…… 石门吱呀一声,里面腥臭的恶气扑面而来,杀人无数的他,竟被冲击地差点呕吐。 太阳xue因为精神高度紧绷而突突响着,他分辨不清,身体里狂躁嘶鸣的声音,是脉搏跳动,还是自己的心脏在嘶吼。 他忙从腰间的锦袋中取出一枚拇指大的夜明珠,光亮照进去,满地血污,还有横躺的尸体,有黑衣的,有金袍的,他小心地仔细分辨,看到了邢氏圆睁的眼,恐惧与不可置信凝结在那双精描细画的眼眶里,她身上挨了三刀,另外两个黑衣人面朝一侧的趴在地上,却并没有纨佳的。 她的四肢纤细,通过山谷宿营内的包袱看,她穿的是白色寝衣和黑披风…… 他往前迈了一步,便传来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白衣散发的女子满头满脸的血污地从角落里惊跳起来,举着血渍乾涸的发簪便要刺过来,发簪却并没有触到他--她的双脚被锁链锁住,她再难往前挪动…… “纨佳,是我!”失而复得的狂喜,反而让他满心怆痛。“你受伤了吗?怎么满身都是血?” 她像是完全听不懂他的话,凤眸在挂着血污的凌乱发丝下瞪得很大,眼神却是涣散的,虽然已经看清那张精致的镂空蝶纹面具,她却还是回不过神来。 她张口,终于发出低哑难辨的声音,却是,“我要结束这一切!” 有血从嘴角滚出来,发簪从她手上叮当一声坠地,单薄的娇躯失了骨架支撑似地,便往下倒去。 他迅速上前,精准扣住她的手肘将她拉入怀中,掌风断了她脚上的锁链,不忘从地上的血污里,捡起那枚她依赖已久的发簪。 石门外,一群黑衣人脚步混乱地往这边冲来,他们刚刚到了通道中央,头顶上方闪电般,一道白影呼啸而过,他们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住,不知是该去追赶白影,还是去牢内查看状况…… 纨佳被一阵打斗与杂乱的交谈声惊醒,猛地坐起身来,本是坐在床边的闻人拓也突地随着她的动作站起来。 他刚才疲倦地支持不住,打了个盹儿,一时走神被她突然的动静惊醒。 他眼下还有淡淡的青晕,眸光幽深,担心焦灼,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身上是金黄的龙袍铠甲,而非鄂伦那一身白色锦衣。 视线相触,她颦眉,不自然地转开视线,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一个宽大如房子的营帐,再加之外面传来的打斗声,以及他刚才所坐的那把铺了兽皮的高背椅,足可判断出,此處是伽神军营--他的寝帐。 两面紫檀木雕花屏风将整个营帐分成了三个小间,卧房,茶室,书房。 书房正对着营帐门口,茶室位于书房与卧房中央,她坐在床上的位置,正可以看到茶室矮桌旁的小炉上咕咕熬煮着药,药味儿弥漫了整个寝帐。 卧房内,是宽大的实木矮床,被褥单薄但不失舒适,薄纱床帐吊在营帐顶部,却是温馨柔暖的鹅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