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永远不会有的理想
“只这一次！”他低沉的声音从面具里面透出来，低哑如刀。“不准再被人有机可乘！” 因为他的在乎，纨佳心里痛得清甜，眼眶有些热，她红着脸颊低下头，视线只落在他的袍子上。 他如此突然出现，她还有些头晕目眩。“可是，那天，你吻我之后，你向我道歉……” 当一个男人承认自己太冲动，便是懊悔自己的行为。因为那个吻，她该死的杀了芍药，而且不知悔改！ 鄂伦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因那个吻道歉，而他道歉，也绝非是懊悔自己吻她。 温热的大手霸道捧住她的脸儿，拇指温柔抚着她的唇瓣，他警告，“这是我的！”他手又移下去，重重戳着她的心口，“这里也是我的。” 不等她点头，他又指向楼阁上那个牌匾，“想在那里写什么？” “纨佳婚情诊苑。”她早就筹划好一切，而这个不起眼的名字背后，则掩藏了她所有的计划——她会一步一步更靠近他。 鄂伦仔细端看整个楼阁，特立独行的颜色，别致的搭配，这个牌匾定然也要格外别致。“想写成什么颜色？” 纨佳挽住他的手臂，螓首靠在他宽厚的臂膀上，小鸟依人。“写成粉红色。” “粉红色？”他以为她并不喜欢这样的颜色，她的衣柜里，可没有一件粉红色的衣裳。 “粉红色是爱情的颜色，这才符合我的婚情诊苑。”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把万花楼改成婚情诊苑，只是转头命令车夫，“骆叔，把车上的笔给我。” 对于他的有备而来，纨佳倒是颇感惊喜，“粉色的漆料我已经备好了。” 她命令小新去书房拿来，整个楼阁也因为这道命令，突然活跃起来似地，蛮大蛮二和那两个擦地的小丫头也都奔出来看写字，一个个兴奋不已。 “皇后娘娘，那个牌匾，您不是要留给皇上题字的嘛？”小新有些不情愿地耷拉着小脸，偷瞥了眼面具遮面的鄂伦，她不敢相信，美丽善良的皇后娘娘，竟然当街和一个陌生男子亲密地站在一chu。 若说刚才那个金山将军莫名其妙，倒是真的莫名其妙。 可这个面具男却不只莫名其妙那个简单，他到底是何时与皇后娘娘这样熟悉的？ 金山将军一个吻，面具男又和皇后娘娘十指相扣，皇上若是问起，她可怎么回话才好？！ “小新，让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纨佳挽住鄂伦的手没有松开，生怕他跑了似地，气恼地催促小新，“皇上的字能摆在这上面吗？笨丫头，快点去拿！” 小新脚步沉重地咚咚跑去了楼上，气急败坏地提着盛放着粉色漆料的小木痛出来门槛，对鄂伦说道，“你最好写好点，至少不要比我们皇上的字差！” 砰一声，小木桶搁在地上，粉色的漆从木桶内飞溅出来，若非鄂伦躲得快，只怕月白的靴子和衣袍都要遭殃。 纨佳哭笑不得，这丫头倒是也成了闻人拓死忠的粉丝，想起巩魅地宫里那群疯狂的丫头，她无奈地斥道，“小新，放肆！” 鄂伦从骆叔手上接过刷子似地毛笔，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纨佳，小新姑娘对皇上忠心，无可厚非，不必苛责她。” 纨佳嗔笑瞅了眼仍是冷着脸的小新，“不苛责她怎么成？你瞧，我都把她宠坏了，当着外人的面，她脾气也不收敛。” 鄂伦把笔探入桶内，轻蘸了两下，粉红的漆料染透了毛笔，他不悦瞅着她，“怎么？我倒是成了外人？” 纨佳不客气的冷哼，“你当然是外人！你若不出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小新这样天天陪在我身边的，才是自己的家人呢！”说话间，她笑着捏了捏小新沮丧的小脸，“丫头，别生气了，明儿我给你买套新衣裳留着过年，怎么样？” 小新勉强扬了扬唇角。 鄂伦却分明听得出，纨佳是在怪他一走杳无音讯，这样的怪责，倒是甜蜜的。若无思念，又岂会有怨言？！ 他飞鹰似地腾身而起，借着绝妙的轻功，足尖点在墙壁上，停在三楼挂着的牌匾chu，写下那六个字，那月白的袍子绣纹闪亮，他黑发飘逸，俨然是天外飞仙。 龙飞凤舞的粉色字迹写成，搭配着四周的清冽的蓝色，说不出的通透清新。 他飞身而下，白袍飞旋，幻美俊逸，精准无声落在纨佳面前。 门前的一众人，都因为他的俊逸潇洒和字迹神情恍惚。 纨佳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他，只觉得他一举一动惊艳超凡，仿佛能抖落无限星辉，她好想抱住这个耀眼迷人的男人，揭下他的面具，狠狠地吻他。 他瞧着她呆怔地有些痴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随手一抬，把笔递给骆叔。 纨佳这才回过神来，她有些不舍，忙拉住他的手，“你……你这就要走了吗？” 他看了眼四周好奇看着自己的人，本是不想走，现在却是不能久留了。“纨佳，你希望我留下？” “呃……我本来想让你去陪我选桌椅。”纨佳低着头，额头抵在他的胸前，眼泪涌上眼眶。 小新只恨不能将纨佳从鄂伦身边拉开，她忍不住抢言道，“娘娘，晚膳皇上会来！不能让这个人留下。” 纨佳慌乱地擦了擦眼睛，鼻音浓重地说道，“闻人拓没有说要来呀，他已经两个月没有出现，以后也不会再来了！皇上和兰妃恩爱有加，正忙着生孩子。” 小新急得快要哭出来，她也知道，最近传言闹得很凶。皇上带着兰妃祈福求子，又是皇后娘娘亲眼见到的，那天娘娘跪在当街虽出奇的冷静，可若是她不在乎皇上，又岂会去当街站出来？而且，皇上还亲自下来肩辇和娘娘说话…… 小新不相信，皇上会就此冷落皇后娘娘，去宠幸兰妃那个又丑又坏的女人。 她急得红着小脸说，“奴婢问过后院巡逻的暗卫，他说皇上会来的，皇上一定会来的，他……可能只是被宫里的事绊住了，皇上一定不会冷落了娘娘的。”说着说着，小丫头的眼泪便落下来。 纨佳看得不忍，不得不从鄂伦身边退开，忙上前来，拿帕子给她按在脸上，“傻丫头，哭什么呢？好啦，我信你……皇上会来，可以了吧？” 她大jiejie似地哄劝着，一旁的鄂伦若无其事转开视线，反而是站在他身侧的骆叔一脸的焦躁又无奈，张口欲言，却又不敢言。 小新抽抽噎噎地，倒是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她不好意思地瞥了眼鄂伦和骆叔，对纨佳低声嘀咕，“如果皇上今晚不来，娘娘……娘娘让那个人再来也不是不可以嘛。小新也是担心，那些暗卫会因为这个人，说娘娘的坏话。” “别粉饰了，谁不知道你丫头心里是向着皇上的，我都白疼你了。”纨佳嗔怒戳了下小新的额头，把她逗得破涕为笑。 纨佳尴尬地看向鄂伦，“……我本来想让你陪我选桌椅的，不过，你上街也不方便，我看……还是算了。” 他略一迟疑，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我让骆叔留下来陪你。” 纨佳笑着摇头，“我只是贪心作祟，想和你一起走走，一起买东西，一起吃顿饭。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前世，最简单最寻常的情景，再无法重演，如今一切都成了奢望，“现在，我的愿望能说给你听就已经足够。” 她的话烫了他的心，一股暖流淌出来，直淌到掌心，化为细细的热汗，烫着掌心里娇软的柔夷，一时间，他与她，相对无言。 纨佳主动迈开步子，拉着他走向马车，眼眶一直在发烫，却终于还是忍住泪，当惊艳的俏颜转向他时，已经有灿烂的笑容，“去忙你的正事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纨佳……”鄂伦握住她的手，仍是没有松开，“其实，你可以随我回巩魅地宫，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可以天天见面。” “我现在很忙，过一段时间，我会去的。”纨佳婉拒之后，率先松开他的手，“对了，南方的灾民怎么样了？你好一阵没有出现，一定是去过那边吧？” “是，我去过，暴乱已经平息，瘟疫已经医好，屋舍也已经建好，灾民已经入住新的屋舍迎新年，堤坝还在修筑，工匠们在考虑可以永防水患的法子。” 纨佳为他欣慰和骄傲，但她知道，在古代，并没有可以永久防水患的法子，也没有彻底防旱的法子。 “鄂伦，我曾经想，若是两国真有心合盟，我皇兄应该放下乾戈，拿我——他最爱的皇妹，换取伽神的水，伽神可以得淮浏的牛羊战马，两国礼尚往来，方能长治久安。你说，是吗？” 鄂伦没有驳斥她的天真，面具上锐利的鹰眸忽然一暗，“这样的理想，永远不会有，除非，淮浏把慕容袭的人头奉上。” 纨佳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血色褪去，疏冷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我以为，你和闻人拓是不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