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 轩辕云烨
启辰殿前的人流从黎明开始汇聚,天上的敕令在午夜之时随快马踏入了所有凌霄重臣的府门。不过据说右相轩辕·祺与昭阳侯晋阖例外,奉命向两位国之重臣传达敕令的霄云禁卫连闯城东七间青楼,方才自莺歌燕舞、粉环黛绕之中,将两位左列之臣拎了出来。左相相柳·诸暨对此事大为光火,当着诸多臣僚之面,对二人严加申饬了一番。不过,若是参照前例,想必对这两位并无什么太大的作用。 云烨照例远远孤立一旁——相比被腹诽为鹫子的帝次子,大多数重臣更愿意且乐于簇拥在贵为龙王后裔的帝三子身旁——想来,他即使想去结交一二,诸臣僚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只有云炙远远地向他点头致意,但似乎也并不打算过来。自小对云炙颇有同病相怜之感的云烨,对兄长骤然失去至亲的不幸际遇,也只能在遥相致意中无言而表。在看向被簇拥在人群之中的云炽后,旋即移开了目光,他明白龙的的骄傲。 这十数日以来,发生了好几件令人为之侧目的大事。皇天之内,白虎卫大统领刑天·烈因领兵据关截杀青阳王女湮漓与轩辕帝嗣云炽,被军相刑天·大风夤夜罢黜,投入刑天虎狱,“想必这辈子也出不来了”,空桑告诉云烨,据她纵览轩辕书藏所知,很难在有生之年看到第三个从虎狱出来的罪囚;南国深土,驻营敕勒川的一万轩辕锐骑营在一夜之间,全军覆没,与之互为犄角的落鹫关镇守,甚至在内相晏铘的鸦书达到凌霄之后,因连续三日未收到锐骑营军报文书而遣使问询时,方才知晓一切,向皇天派出千里骑禀报此事;东境信土,龙王伏牺·百炼在未向皇天知会的情况下,悍然出动腾龙海师,封禁无妄海,向近年来风头无两的海王踏浪公开宣战,一时之间,无妄海周边贸易全部被迫停止。此外,在部分有心人眼里,称不上位高权重的礼乐司监木黎·惠丞于皇天大街,堂而皇之被他人刺杀,至今未能缉拿凶徒一事,亦算得上一桩瞩目公案。面对一系列的变故,轩辕之主——天上——深居凌霄,三日一次的朝会之上,也依然不见天上就注视亲莅群臣,发号施令,左相相柳·诸暨亦是不闻不问。日复一日,朝野之间,已然一片哗然。 云烨正自思索间,一只手重重拍上了他的肩膀。霄云禁卫指挥暮临·鉴清朗的笑声不加掩饰的绽射而出:“云烨殿下,何时见你这般忧国忧民,竟然愣在这儿了。怎么,连你都觉着不对劲儿了。” 云烨不防他这一下,啐道:“去你的,在凌霄里有一个空桑还不够,现在又加了一个你,看来我以后还是多向沥寅老师告假,少来得好。”轻描淡写间,绕开了话题。 “你可别把我跟空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相提并论,我可担不起。他后面有个大国师,我后面,除了我家那个和军相不对付的老头儿,就是纸糊的一面危墙。” “那你这时时叫嚷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世代军侯,还一头钻进这……凌霄。”云烨指指启辰殿,放低声音道。 “伴君甚于伴虎,你以为我想。”暮临·鉴看看刑天·大风,见他正与相柳·诸暨在讨论什么,“父亲擢任我为霄云禁卫指挥,我是所有人中最后一个知道的。连禁卫营里的其他几位指挥,都先于我知晓此事。不过……” 暮临·鉴愈发低声:“听刑天家几个小子说,军相貌似和我差不了多少……父亲直接以天上剑旨亲赐凌霄军机专断之权,绕过了军部。” 云烨心下了然,若说皇天凌霄之下,三军五卫之中,有人胆敢公然与如日中天的刑天分庭抗礼,那便只有霄云禁卫了。 轩辕一代雄主武帝轩辕·彻代天自立之,锐意革新,裁汰冗兵,整军经武,前后历经近十年,编练而成三军四卫,用以拱卫皇天,武略轩辕,一朝铸就轩辕武备巅峰。后武帝晚年,四卫之中,三卫卷入帝嗣之争,险些酿出夺宫之变,武帝彻痛定思痛,自三军之中广纳精锐,建制霄云禁卫,专责戍卫凌霄,震慑诸军。三军五卫,自此沿袭至今。 当今霄云禁卫都指挥使暮临·岳峙,向来与军相一系不合。 “既是暮临将军的筹谋,你世子鉴若不坦然接受,怕又得被禁足数月了。” “哎……”暮临·鉴听了,笑嘻嘻地应道,“……我就说了,知我者,嗣子云烨也。” 少顷,启辰殿前群臣毕至,文臣居左,武将列右,各依理法站定。 “只待天上了。”云烨会同云炙与云炽,领先一步,站定启辰殿阶下。 但他有些好奇。晏铘还未出现。以往每一次的朝会,总是少不了这位似乎掌握了璇玑所有秘辛的宫内相。当然,也少不了他的乌鸦。 云烨的疑问,在下一刻由事主亲自解开了。 青阳王女跟在黑色的长袍之后身后,亦步亦趋,在无数窃窃私语中,止步诸臣之前,三位帝嗣之后。 晏铘干涩的声音将将压过了身后的嗡嗡私语,“遵天上令,青阳王女已临朝会。” 殿内,透着许许空洞的声音缓缓传出:“王女入临皇天十数日,可还习惯否?” 青阳王女驾入皇天已逾半月,一直未得天上召见。却没想到,第一次获召,竟是在这种场合。云烨亦是第一次得见王女,诸臣天阶亲迎当日,他早早便躲了开去,照着暮临·鉴的笑言,“云烨殿下确是皇天之内第一自知之人”。 她正如这些日子里贵胄子弟间口口相传的一样,清丽脱俗,不染凡尘,为觐见天上而特意梳就得发髻令她平添了几分雍容华贵,镶嵌其上的珠钗首饰品相恰到好处,与她璀璨中微微泛蓝的星眸交相辉映,足称完美无瑕。一举手,一投足,合乎礼仪的回答,合乎礼仪的敬辞,无不透露出其高贵出身。就像她的每一位前者一样。 “禀天上,承蒙天上厚恩,诸位大人高谊,湮漓一切安好。今日蒙天上拨冗召见,湮漓代母后向天上问安。” “凰后么,这些年多亏了她,轩辕、青阳方能政清人和,国泰民安,辛苦她了。得闲时,孤颇为怀念在凤栖的日子……她,还好么?”空洞的声音中,在谈及凤栖时,异样地泛起了一丝生意。 “母后一切安好,望天上安心。” “好则好矣,好则好矣……”天上的声音渐趋低落,回复了初始的空洞飘忽。 因青阳王女到来而起的短暂寒暄过后,朝会步入正轨。 “诸君,可知今日急招各位启辰议事,是何缘由?”天上的明知故问下,群臣噤声,诸文臣俱看向左相相柳·诸暨,众武将自然是以军相马首是瞻。云烨心知,不是左相便是军相了。 果然,左相相柳·诸暨缓步而出,躬声道:“臣等愚驽,恳请天上示下。”这便是左相了,从来都是第一个猜对了天上心思的那个人,却又从来不肯吐露天上的心思。 “……龙王麾兵,牵连甚广,对轩辕财政影响犹大。拙砑,这点你当最为清楚。” 被唤道的户相洲辄·拙砑脱列而出,恭声道:“天上,自腾龙海师封禁无妄海起,各港口皆被迫闭关,海市贸易尽数断绝。海外各国船队,亦遭警告,若有违腾龙禁令者,不论国别,无视商民,皆溃之。现如今,多抛锚于千岛之地,以待时变。” “不就是些海外特产么,那些岛民和海商为了钱财,竟连命都视若无物了。禀天上,我璇玑物产丰富,天材地宝,应有尽有,何必担心少了那些海外物件儿。户相,切末危言耸听……”户相的话刚刚落下,便有人接过了话头,字里行间,颇带揶揄讽喻之意。 云烨不用回头,便知道在这庄严肃穆的朝议之上还能带着油腔滑调说话的,除了右相轩辕·祺之外,不会有其他人了。这位帝室宗亲,虽然年龄上与天上一般无二,论起宗谱辈分,却是天上的叔辈。多年来,一直忝居右相之位,每每发言,多有贻笑大方之处。但碍于其爵尊位隆,又不涉实政,对其荒诞不羁,诸位重臣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草草略过了事,无谓纠缠不清。不过,在右相说完后,云烨分明听到站在身侧的云炽,低声不屑地说了句,“蠢货!” 轩辕一朝,因始帝建元之后,大行封建之制,对追随其披襟斩棘成就大业的功臣宿将,封爵赐地,各施封赏,造就百余封国,星散零落,棋布璇玑。各封国与三大王爵直隶领土——西境青阳、东境伏牺、北境高阳——一同,构成了轩辕为宗、诸国臣属的政治局势。诸国之中,三王领境内军政、赋税归于己国,只在祭祀、节庆等重大时节向皇天加以进贡,聊表臣服之志;至于诸爵百国,每年赋税五成贡于轩辕,军政要事俱归皇天统辖节制。虽则如此,三王百国之中,各依领地界限,多设关卡税道,向过往商旅课以捐税,以充府库。始帝之后,历代轩辕之主,虽多有统一政令、废除苛征之举,无奈鞭长莫及,收效甚微。至武帝朝,武帝携不世军威,颁布《去国令》,对后代绝嗣、施政无力之封国,废权纳政,归制中央直隶,一度见效颇大,数十封国重归皇天统辖,政令自此通达,苛稅一扫而空,商贸复归繁华。然而,《去国令》牵涉过大,耗时需久,且危及各封国根本利益,故武帝薨逝后,后世继主力不足殆,中道而废。各封国于《去国令》下,对去国之领,亦生唇亡齿寒之意,故未雨绸缪,私下结亲、盟约者甚多,更有甚者,为免《去国令》死灰复燃,加诸己身,逐渐向三王领靠拢,军政号令,皆出三王。反而皇天政令,于封国之中,阳奉阴违,名存实亡。 偌大的轩辕,时至今日,看似雄踞璇玑,实则危如累卵。轩辕·祺口中弃之如敝履的海商贸易,乃先朝昭公轩辕·暨执政期间,无数奔波,费尽心机,于轩辕至东海信土之滨开拓驰道,由轩辕、伏牺共管,曲线避开各封国关卡税道,以供轩辕商旅往来,贸易进出。因轩辕直隶之领物产丰富,于海外诸国供不应求,每年贸易往来获利颇巨,税收丰盈,早已成为轩辕财政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现在右相轻描淡写间,视作无足轻重,哪能不引起听者哗然。 “右相,所言谬矣,谬之大矣。海商贸易牵动轩辕国本,怎可弃之不顾。”户相洲辄·拙砑声音颤抖,显然是气的不轻。“右相可知道,我朝自海商贸易所获之赋税,占国之几何?” 轩辕·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语气渐趋慌乱:“……我朝地大物博,物阜民丰,与封建诸国皆有贸易往来,区区海商,向来不过一成矣……对,之多不过两成……” 云烨眼角余光所在,云炽嘴上已是挂上了止不住的哂笑。右侧的云炙,一如既往的安静沉稳,面无他色。 “一成?!两成?!”许是受了轩辕·祺话中的刺激,户相的声音略略带上了呵斥怒意,“右相大人,老夫告诉你罢,如今海商贸易所筹赋税,占了轩辕一朝总赋,足足五成,足足五成啊。”说完,扔下看起来答话不是,不答话也不是的当朝右相,洲辄·拙砑向着大门紧闭的启辰殿高声奏道:“天上,若海路继续阻塞,我朝财政,恐有一溃千里之虞。”接着,他右转向群臣,“诸位臣僚,届时,国库衰竭,各部、司、府、衙,便是一个都不跑不了。”言下之意,已是带着近乎露骨的威胁。 云烨心中叹道,这老爷子,怕是已经豁出去了。这些年来,轩辕财政,年年入不敷出,如非户相洲辄·拙砑左支右拙,东挪西补,怕是早已如他所说,一溃千里了。 “户相,稍安勿躁。天上之下,岂可失态至此。”眼看这么下去,这刚刚开始的朝议便发展如斯,左相终于表态了,“禀天上,右相素来不涉财政事宜,有所不知,情有可原。户相所言,虽略显偏颇,亦不无道理。依臣愚见,此事起于无妄海一伙胆大包天的海盗截杀伏牺宗室,触动了龙王逆鳞。龙王无非是抹不开面子,方才兴兵禁海,殃及池鱼。天上可派遣一位德高望重之臣,出使伏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慰龙王之悲情,解轩辕之困局。此外,敕令信土烈棘港海师都督楼兰·殉月,率领轩辕海师,全力协助腾龙海师追捕狂徒,以宽龙王之心,彰轩辕之威。” “左相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赞同左相之意……” “臣附议……” 左相一席话,文臣之中,应者如潮。但武将一列,却是安静肃穆,除了一两名列于末端的将领,应者了了。
云烨想着,恐怕事情没左相所说的那么手到擒来,一帆风顺。 果然,说话的人出言了。 军相轩辕·大风大步跨出,身上甲胄铿铿作响,气势凛凛:“事情,恐怕没有左相想的那么简单。” “晏铘大人,本相听闻,您的乌鸦,在龙裔陨落第三天,便传回了消息。是也不是?”军相的下一句话,朝向了一直静静立于启辰殿阶下边缘的宫内相——轩辕最大的密探掌控者。 晏铘对于刑天·大风的问题,似乎并不意外,从容回答道:“老臣的确收到了鸦书。” “那请问,陨落的龙裔,是伏牺族中哪一位?” “据伏牺发兵公告称,不幸者,是龙王的一位旁支侄孙,名熬烬。”晏铘躬身道,“那份公告,老臣已在五日前,誊写呈送至军部。” “本相问的不是伏牺的口水,而是乌鸦的眼睛。”刑天·大风高声询道。 “请军相恕晏铘不明。” 刑天·大风向着启辰殿遥遥抱拳,“难道晏铘大人是要本相相信,龙王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后生小子,掀起滔天之怒么!” 晏铘神色不变,反倒愈加谦恭:“龙心深沉,岂容鸦眼窥探。” 军相碰了个软钉子,但并无收手之意:“腾龙海师乃是伏牺镇国之军,等闲不会出动。龙王百炼袭爵数十年,动用腾龙海师不过五次,四次是奉天上剑旨征伐千岛之地。此次,腾龙尽出,却只是为了一个所谓的族中晚辈,况且,对手还是踏浪,这叫人如何信服。” “军相,龙王性傲,世所周知。区区海盗胆敢以兵刃加诸龙裔,龙王岂能容忍。更何况,您也说了,五次出动腾龙海师,四次奉了天上剑旨,不是还有一次么……兰陵……”左相的话,适时插了进来。 “海盗,左相,若是海盗便能引出腾龙,那伏牺便不会雄踞无妄海数百年不倒了。踏浪麾下舰队,可丝毫不逊于腾龙,您可别忘了,您指望着协助缉拿凶手的楼兰·殉月,在踏浪那里,是如何灰头土脸,狼狈而逃的。龙王如此大动兵戈,于情于理,皆有不合。” “军相高见,诸暨极为赞同。天上,既然军相亦称此事大有蹊跷,我朝更要擢人亲使龙腾,以求水落石出。”左相抓着了刑天·大风话头,言锋急转。 军相在口头上失了一着,当下亦不纠缠,愤愤然退回臣列之中。只剩下又一阵对左相的附和之声蜂起。 “二哥,你说,军相是待兵带得好,还是演戏演得好?”云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烨却不知从何答起。外人看来,相柳刑天朝争执,水火不容,但这到头来,竟是殊途同归。现在,就看天上是何态度了。 所有眼睛,都望向大门紧闭的启辰殿。望向,大家心中皆认为呼之欲出的答案。包括云烨。 正在这时,天空中传来阵阵嘶鸣——“呱……呱……”——云烨抬头望去,一直漆黑的乌鸦,在湛蓝如洗的碧空下盘旋而下,稳稳落在一袭黑衣的晏铘身旁,晏铘向群臣告了声罪,熟练地抓过乌鸦,自其腿部取下一支细管。扭开管口,倒出一卷纸卷。 “黑色的乌鸦,黑色的消息”。云烨心中,油然而起。 启辰殿里,似乎也知道了这一突来插曲,一直没有回应。 晏铘展开纸卷,细阅起来。 与此同时。 “千里急报,擅阻者斩……千里急报,擅阻者斩……”伴随着声音渐渐清晰,一名身着轻甲软铠的军士不顾殿外层层护卫,手里举着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一路疾驰而来。负责护卫的霄云禁卫,一反常态,没有任何阻挠询问之意。 是千里骑。云烨认出了这名军士的铠甲样式,更加醒目的,是他手持的那块千里剑令。云烨知道,那块令牌之上,正面篆刻着一柄古朴宝剑,背面亦刻有“执此剑令,擅阻者斩”八个方正大字。 那名千里骑不顾众臣惊异的眼光,直直奔向刑天·大风,自怀中掏出一封密封信笺。刑天·大风当场撕开封泥,细阅起来。 旋然,当朝军相的脸,浮起了一层黑云。他抬头看向那只黑色的乌鸦,它正自视若无人地在停在晏铘脚边。 “军相,关已陷了。”晏铘神色无异,但言下之意,却带给了在场所有人一种不详的震动。云烨自忖,自己绝不是唯一一个觉出这话中之意的人。因为,他恍恍间感觉到,背脊之上,已然落下了数到火辣辣的目光。 刑天·大风走到启辰殿下,将将与云烨等三位嗣子并列,沉声奏道:“禀天上,千里骑急报,三日前,鹫族兵围落鹫关。”顿了顿,眼光移到了晏铘身上,“宫内相晏铘鸦书传报,前日,落鹫关陷落。关内五千高阳长弓,五千轩辕驻军,尽遭屠关之祸。” 刑天·大风话落,群臣哗然,咒骂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相柳·诸暨躬身敬道:“老臣,请天上示下!” “臣等,请天上示下……请天上示下……”不分文臣,武将,群臣的声音汇聚在了一起,流向紧闭大门的启辰殿。 云烨看着启辰殿,身体不知为何,渐渐沸腾起来。 “诸暨,拟剑旨。”启辰殿,给了所有人想要的回应。 “孤意,嗣子云炽,即日入潋英阁参政。” “臣等,谨尊天意。”山呼海啸中,云烨看向云炽,点头致意,云炽的眼神回答他,理所然尔。至于云炙,并无任何反应,仿佛,发生的这一切,都与己无关。但他错了。 “孤意,嗣子云炙,以孤之名,出使龙腾。着左相相柳·诸暨擢派适宜人等,以为辅佐;着霄云禁卫都指挥使暮临·岳峙擢派精锐甲士,以为襄助。” 云炙脸色剧变,甚至超过了在场的所有大臣,甚至超过了云炽。 云烨的呼吸骤然紧促起来,他期望着,他错了。 “孤意,嗣子云烨,以孤之名,统帅大军,兵发——落鹫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