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拿什么忽悠这些老顽固
黄承彦最终允诺了女儿和诸葛亮的婚事,三国故事中又一桩美谈就在黄家这个茅草屋中诞生了,才学卓绝、英俊潇洒的诸葛亮娶“丑妻”黄月英。直到后来诸葛亮官拜新汉帝国大司徒,封平国公,位极人臣之时,与结发妻子月英仍是夫妻恩爱、琴瑟和谐,留下一段佳话。 众人恭喜过后,黄承彦和辛锐俱是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再有美酒相伴,此时饮的更加畅快,就连那几味家常小菜也变成了佳肴,令人甘之如饴。 酒过三巡,黄承彦向司马徽和庞德公笑道:“两位兄长,既然我家月英已经定了亲事,只怕我不能再在荆州陪伴二位了。只待小侯爷和我这贤婿北上之日,我父女二人便要随之同往北海。你二位不若一同举家迁过去,也好我等每日都能坐而论道,饮酒取乐。” 庞德公低头沉思不语,一向做好好先生的司马徽却摇了摇头,叹道:“我等先前从中原迁居到襄阳,原本就是为了隐居在此躲避战乱,如今中原仍是晦暗不明,各家诸侯争端不止,我等何苦再去趟这浑水?好歹已熬到土埋半截,这把年纪再搬来搬去,莫若就在这了此一生,教些学生,偷个清净。” 对司马徽这种不作为的生活态度,辛锐表示毫无办法,一者他确实岁数不小,少了很多年轻人的激情和活力,再者襄阳相对中原的确是稳定得多,至少目前如此,自己又能拿出什么能令这位老者心动的诱惑呢? “司马公之言不无道理,小子也不敢强诸公所难,只是小子有几桩疑惑,愿求司马公指点一二。”辛锐放下酒盏,微微一笑道。 “既是坐而论道,就应该知无不言,小侯爷莫要谦逊,但讲无妨。”司马徽正襟危坐,恭听道。 “素闻司马公于经学颇有造诣,门生遍及西川、荆襄,不知司马公可愿将自己所学著书立作,传播天下?”辛锐问道。 “学者虽大多淡泊名利,但于自己所学最为看重,谁不希望能叫自己所学天下皆知,也不枉在世上走了一遭,没辜负先圣孔夫子的一番教化。”却是庞德公抢在前头,直言道。 见司马徽和黄承彦都点了点头,辛锐暗道有门,接问道:“于一地开馆授徒,或者周游列国讲经布道,便如孔老夫子一般弟子三千,也未必能天下皆知。儒家经典乃是数代人传承的结果,绝非孔夫子一人之力。不知诸公以为然否?” 众人沉思片刻,又点点头。 “传授经典最快的方式并非教授讲学,而是读书。若是诸公能将自己所学编成书籍,只需数年时光,天下便会有数以万计的学者得以拜读诸公大作,这些人不都是诸公的学生么?”辛锐循循善诱道。 “说得简单,我们三个老家伙平生所学,编撰成册只怕要装满数量大车,只抄书便要抄上数年,如何能叫天下人读到?”庞德公见辛锐说到其中关键,一语道破困难所在。 “竹简必然是麻烦了些,但北海所造新纸却轻便光洁,正适合做成书页,装订成册。几车竹简抄在书页上,也不过数本书册而已,如此岂不是方便多了?”辛锐笑道。 “你那竹纸我倒见识过,书写确实方便许多。只是竹纸这般薄脆,能保存几时?”庞德公反问道。 “只要防潮防虫蛀,竹纸万年不朽。”辛锐笃定地道。 “真有这般神奇?那倒是好得很,只是竹纸价格颇高,再者就算你北海能造此物,不需担心价格,抄书亦不是个简单事,耗时耗力,还容易出错。”庞德公又提出一个担忧。 “小子近日一直在琢磨一法,名曰活字印刷。正待与黄公商量。既是庞公问起,这便说与诸公品评一番,看看此法是否妥当。这法子取材相当简单,便是寻常建房所用的胶泥(一种黏土)。诸公都是大家,对刻章都不陌生,此法正是取胶泥和水后做成一寸长、半寸宽的小方章,在一端刻上反体单字,其字薄如钱唇,再令火烧之,使之硬化,每个字都照此法制成,而后按照声韵不同分别贮藏在木格子里,再根据要印的书籍纸张大小,制作一个木框,将每篇所需的文字都从胶泥印章中选取出来,排列在木框里,在印章刻有反字一面刷上墨汁,将竹纸铺在排好版的胶泥印章上,只需片刻,便可印出一张,若以此法造书,便是诸子百家、历代经典,也不消三五日便可批量印制出来。如此,诸公还怕自己所学无法问世么?”辛锐拿出划时代的活字印刷,给几个老头上了一堂生动的发明课。 “妙法,当真是妙法。”几个老头还在沉吟的工夫,一旁的庞统终于憋不住,大声赞道。 诸葛亮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神奇的印刷术,一时间心潮澎湃,更是将辛锐视作天人。 “小侯爷这法子,端的是精妙无比,老夫自问在奇术上略窥门径,却也想不到这般造书的办法。小侯爷不愧是神仙弟子,令老夫惭愧。”黄承彦是个发明创造的大家,自然能快速领悟这种印刷术将会对社会发展带来革命性的巨大推动。 “这也是机缘巧合,若不是有幸偶尔造出竹纸,小子也不会想到以纸制书,继而想到这印刷之术了。”辛锐多少对拿了后世的发明创造有些赧颜,是以一半谦逊一半安慰黄承彦道。 “如此举家迁往北海亦不是什么难事,反正老夫对那刘景升亦无多少好感,那么多的有识之士他都放着不用,我等留在荆州又有何意义?”庞德公转变的倒是快,在著书立说的巨大诱惑之下,这便大大地松动了。 庞统闻言大喜,他少年大志,早对北海充满好奇,这回又亲眼见了辛锐这个传奇人物,自然希望能亲身前去见识一番,一时间眼神热切,直往辛锐处瞄。 辛锐心中暗笑,这凤雏先生还真是个急性子。前番读了庞统在酒楼里写的关于西川的文章,里面不乏对建功立业的渴望,尤其隐晦地提出攻略西川的一些战略思想。辛锐暗自嗟叹不已,看来庞统和西川还真是有缘,只是若庞统投了北海,今后万万不能叫他前去平定西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重蹈了历史的覆辙。 “庞兄所言差矣,虽然景升公有些不是,但毕竟当初接纳我等在此安身立命,又以国士之礼相待,现下荆州尚且安稳,我等安能做忘恩负义之事,离景升公而去?黄兄是因为招了贤婿,要去北海为女儿完婚,这无可厚非,我等却有何理由离开荆州?”司马徽心中天人交战良久,方才吐了口浊气,慷慨道。
一句话又把原本意动的庞德公说得连连点头称是,叫辛锐好不苦恼。 看着庞统大喜之后又像霜打的茄子,焉头搭脑,辛锐没奈何只好抬出大义,正色道:“诸公都是世受皇恩的汉臣,虽不曾入朝为官,但也都是深明大义的贤士。或像庞公、司马公这般教书育人,为世间造就有才有德的学生才子,或像黄公父女苦心研究奇术,改善民生,说到底都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世道太平,为朝廷天子尽一分力。如今朝纲不振,各路诸侯不尊天子各自为政,哪个有识之士不痛心疾首?景升公作为汉室宗亲,牧狩一方,各位隐居荆州受他恩德,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诸公同样也是受的朝廷恩德,如今天子定都临淄,广诏天下,诸位如何不舍小义而取大义?诸公试想,天子如果降诏叫景升公送各位前往北海,届时将会是什么情景?若是景升公对诸位离开荆州,前往北海天子处有异议,则他这个汉室宗亲只是徒有其表,他日北海兵临城下,少不得一番征战;若是他响应天子号令,支持各位北上一举,则荆州仍是我大汉重镇,来日若有其他诸侯觊觎荆襄,北海必出全力以保景升公无恙。” 话说的再透彻不过,众人除了要考虑自己的政治立场,也要考虑刘表的,说到底刘协仍旧是这天下名义上的老大,刘表即便是皇亲,也要看他对天子是否忠心,一个不忠于皇帝的藩王,还不如孙策这样一个对皇帝俯首听命的外姓。三老都是成精的人物,哪里还会想不通这点关节?再者辛锐现在是皇帝的代言人,手中掌握着足以傲视群雄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力量,一句替天子征讨不臣,那可不是说来玩的,强如曹cao者,还不是一样被赶到兖州一隅,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这个份上,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去北海,名正言顺地作为效忠汉室的隐士;要么留在襄阳,继续过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只不过在辛锐表态之后,这种与世无争变了味,成了变相地效命诸侯,不尊王化。至于还有向刘表揭发检举辛锐这条路,则根本无需考虑,这些老头毕竟不是那种阴险小人。 “唉!没想到小侯爷还是掐住了老夫几个的命门。昔日从颍川躲避战乱到此,也时常思念故土,为天子蒙尘而扼腕叹息,如今天子既然重整朝纲,老夫便是再与世无争,也想前去瞻仰新都气象。就请小侯爷安排,老夫愿举家前往北海。”司马徽长叹一声,终于答应了辛锐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