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受命救场
拂晓时分，浓黑的阴霾笼罩着西海。艾薇儿独自在能见度极低的海边，摸索着找到越野车，却惊诧于它早已报废损毁，被无奈抛弃在岸边的浅水沙滩上。 任由汹涌的海浪反复拍打着车身，在它们永无休止的粗暴推搡下，摇曳闪躲着频频向岸上退却。 不远处，几块海岸礁石高大黝黑的怪影就那么坚硬固执地挺立着，毫不畏惧地将趁黑来袭的大浪撕成无数碎片，使得四溅的水花发出一片惨烈的啸叫声后匆忙退却，在暗黑的海面上酝酿着下一次更猛烈的冲锋。 果不其然，就在艾薇儿四下里寻找闷神的时候，岸边礁石上突然炸雷般响起一片怒涛拍岸声。 霎时间天地也闻之动容，巨响后西海上浓黑的阴霾帷幕，忽然被撕裂开一角，艾薇儿从这裂开的一角处，窥看到拂晓灰蒙蒙微亮的天空下，波涛荡漾的海面上，倏忽间驶来一叶小舟。 骑蜚魔身着死神的黑袍踏浪而来，头上兀自飞旋着众多叫声凄厉，不停向西海投掷枯枝石子的黑色精卫鸟。 他弃舟登岸后，整个西海刹那间凝结成一望无际的百丈坚冰，大雪随后飘飘洒落，一落就是数年。 而坐骑蜚兽所经之处，身后只留下一片枯干的草木和焦土。置身这极寒惨变的可怖世界，艾薇儿随即浑身哆嗦，牙齿打战，身体冷缩成一团儿。 猛地，艾薇儿被冻醒，她下意思放松因为感觉特别地寒冷，而绷紧僵直的身体，又在脑海中支离破碎地闪回一遍骇人的梦境。 同时恢复耳朵的听力，让它偶尔听到一些牛羊的欢叫声，或者几句孩童们清脆悦耳的笑闹声。 很快的，这些声音围聚在她的周围。她赶忙睁开眼睛，拉过身旁那条十块雪白羊皮缝合的柔软暖和的被子，裹紧快要冻僵的身体。 车厢内大亮，那些遮住窗子的漂亮有暗花的帘幕，已抵挡不住雪域阳光的透射，早已将几束笔直明亮的光线，倾斜着迎入车内。 投射进艾薇儿被梦境压抑着的心中，于瞬间涤荡净她心中的阴郁和恐慌，使整个人立时变得轻松活泼起来。 艾薇儿一骨碌爬起，飞快拉开窗帘，惊看几处窗玻璃上压扁的孩童的小鼻子，和他们口中呼出的热气，在窗玻璃上形成一片水蒙蒙的雾气。 在他们身后，就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大地上，雪窝里露出被牛羊嚼在嘴里的冻僵的绿色。 “啊！”她惊叫着快乐地跑下车去，让双脚踏上久违的冰天雪地，鼻孔里嗅入清冷的雪气和冰冻的草香。 享用过奇果珍食大餐后，蜃醉一回到铜鼓教室，就看到众学员都围挤在一起，用三块月牙龟骨卜算吉凶。 蜃逃大祭司脸沉似水、肃煞地站在一旁观瞧。蜃醉每见到蜃逃情绪低落时，就会忙不迭躲避起来。然而此刻他却没能成功地躲过蜃逃阴鸷的眼睛。 “蜃醉少主，请到我这边来！”蜃逃出乎意料地对蜃醉用了一个“请”字，众学员都目光错愕地望着他。 “少主，请你过来是因为有件天大的好事等着你。”蜃逃不怀好意地费力向他挤出一脸笑容。 “明天上午书院的巫戏汇演比赛将会按期进行，糟糕的是，我们初级游学班排演的巫戏，因为男主角受伤不能上场。 所以我要你代替他在一天之内学会表演整部巫戏，明日与凫溪一起上台表演。” 蜃逃不容分说就这样强硬地安排下来，却又无意教会蜃醉表演这部巫戏，竟背负着双手转身离去。 “没办法！葛旦昨日不知在哪里扭伤了脚，最惨的还是他的跟班们，他们多半被怪兽的利爪抓伤，有的伤情很严重，都被貂棠送去疗伤了。 今天清早，大家用巫师占卜课上学会的方法卜算一回，卦象上显示说这部巫戏的男主角是凶相，未来必有血光之灾。 葛旦还算幸运只是扭伤脚，所以众人都吓破胆，任凭谁来劝说，都推诿不肯扮演天帝。蜃逃大祭司欺你不知情，就软硬兼施安排到你的头上。” 级长凫溪同拥护他的几位学员走过来，他眼中满是沮丧焦灼之色，说罢面色凝重地拍了拍蜃醉的肩头。 然而蜃醉并不多言，只在心里暗叹葛旦一伙人，竟也成了怪兽马腹利爪下的受害者。 他们一定是在自己和泰泽奋力逃脱后不久，趁人不备悄悄潜入密室甬道，在靠近铁栅栏时，遭到诡秘躲藏在暗处的马腹突然的猛烈袭击。 眼下众望所归的这部巫戏，毕竟是要代表低段新生班前去参加汇演比赛，若要改换新戏已属不可能的事情。唯有加紧排练，明日在表演时发挥出最好水平才是上策。 想到这里，蜃醉也只用一盏茶的功夫就学会整部巫戏。凫溪见他如此地勇敢大胆、明理且刻苦，排练起来又极认真，心内多少略感安慰，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 翌日一大清早，龙叟马人就应召亲自赶过来，将蜃醉护送到泽屋集市的中央大街。 这个占卜过的吉日天气晴好舒爽、碧空如洗、丽日娇柔，空气中弥散着芳草的馨香气息。 泽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身着各色巫袍，脸上遮戴着各种风格迥异的柳木面具，手握镶嵌精美玉石的桃木剑，剑柄上的珊瑚和玉石的挂坠不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这响声很快汇聚到一起，就好似青翠葱茏的山谷中潺潺流淌的清溪水。一路欢歌颂唱着泽屋大街上众生的和睦与欢悦。 蜃醉很快就在泽屋中央大街，那块半个足球场地大小的广场上找到忙碌着的泰泽。 这个贪睡的少年天不亮就被叫醒，赶到这里参与布置祭祀所需的一切。 经过众人整个清早的忙碌，广场中心的空地上，已然铺设好百张白茅草编织成的草席。草席边缘都用各色彩条，按霓虹的色序缠系装饰，看上去煞是整齐美观。 蜃醉又看东侧的草席上，蒸煮烹熟的三牲祭品都用芳香的惠草包裹，下面衬垫上兰草摆放好。连同一百块玉珪和一百块玉璧，敬献神灵的一百樽桂酒和椒浆。 此刻，广场四周围的百根木柱上，插满百草扎制的火把。草席西侧陈列着铜鼓、笙瑟等乐器，大祭司蜃逃扬起鼓槌敲响铜鼓，用极缓慢悠扬的节奏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哼唱起巫歌来。 渐渐地，就有一些身着绚烂亮丽彩色巫袍的巫师加入他的哼唱。稍后，铜鼓、笙瑟、口簧琴等乐器齐声大作，节奏突然转为急促欢快。 女祭司璎梁引领着一群年轻的男女巫师飞快赤足站到白茅草席上，齐随鼓乐声翩翩起舞。 霎时间女巫师们乌黑的长发如乌云瀑布一般翻滚甩动泻落，格外的飘逸狂野；而男巫师们反复地倒下跛足的动作又极尽阳刚之美。 妙曼的舞姿好似烂漫的山花开放在广场中央；又如同馨香的芳菲充满庭堂。 歌声和舞蹈很快吸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汇聚在他们周围，广场上一时间人声鼎沸。 蜃醉见此景，不由得深深为生活在巫界的人们，能拥有如此的欢乐和安定，而感到无限的喜悦欣慰。 “怎么样，还不赖吧！”泰泽比划着广场中的一切，笑傲着团团指定给他看。 “真不错！只不过眼前这些人很特别，他们正在做什么？” 这时候，二人恰巧走到那些身着华服彩衣，接二连三到草席上，表演高难度蜷曲翻滚动作，引发围观者连连叫好声的巫师们近前，蜃醉早已从他们身上嗅到一阵阵淡雅的兰花香气。 “这些人都是专职的祭祀表演者，听说他们在表演之前要斋戒一百天，每日用洒满兰花的温泉水洗浴。 让全身沐浴在兰花的芳香气息里，上场前再穿上色彩绚丽明亮的巫袍，成为全场最美好鲜明，最受人瞩目的表演群体。”泰泽不无羡慕地望着他们说。 “至于他们正在做什么，噢，让我想想！他们的表演应该是预示着祭祀即将开始。” 泰泽话音刚落，东侧的祭台上就有人宣布祭祀正式开始。 然后大声唱起曲调悠扬的《采摘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