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诡村秘史
“为何你会认定，我绝对不是老村长。” 须发银白的老人面无表情地问道。言语间，他脸上的皱纹却有着不能控制的颤抖。 “因为你比院门前的那个人更加慌张，你为了掩饰内心的不知所措，而它们来自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你强迫自己修指甲，不过这只能更加暴露你的内心。 你故意作出地位尊贵的样子，有着藐视一切的神情，可是你放在众人面前修剪的指甲，却并非属于人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这里地位最低的人，甚至根本不是人。” 艾薇儿说罢，老人的脸已经因为恼怒变成了酱紫色，但他立即意识到，此时还在白昼，故而并没有向她发难。 于是乎，艾薇儿继续走到那个徐娘半老的中年妇人面前。她笑着问道：“鬼马小丫头，难道我也不是。” “你不是。” “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有股油腻的味道，我推断你只是个厨娘。老村长不可能是个厨娘，更不可能拥有像一个纯粹女子般细腻的心性，因为即使老村长是个女子，那么她也必定是个有着和男子一样刚强坚韧的内心世界。” 然后，艾薇儿走到院落最里面正中央的屋檐下，对着那个魁梧健硕的中年男子说：“你起来吧！你的地位轮不到老伙计为你洗脚。” 中年男子沉默很久，然后站起身来，他望着艾薇儿，神情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艾薇儿不等他发问，道：“你的身材太魁梧，而你的头脑明显很简单，老村长管理偌大的村庄，就绝对不会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 然后，艾薇儿躬身对着那个替别人洗脚的老伙计说道：“很高兴见到你，老村长。” 于是众人都开心地笑了，她的判断和所有人一样，真正的老村长其实是那个替人洗脚的老伙计。 然后，那个老伙计站起身来，望着众人，叹了口气说：“你们怎么会想到是我。” “因为我们排除所有人，而最后剩下的只有你。”艾薇儿笑着说道。 老村长挥手让那些人退下，艾薇儿推断得没错，那个修指甲的白发老人果然是异类，他走在最后面，而且回头向众人呲出寒森的獠牙。 当老村长换好衣服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已经是一个尊贵慈祥的老者。他似乎知道众人此行的目的。 只不过游戏中的昼夜苦短，眼前又到黄昏。由老村长带领前往丹林江对岸的古高丽城下，进入那里的矿洞杀怪，寻找金矿脉，恐怕只能是明天的事情。 于是，人们趁着老村长大摆筵席，邀请他们共进晚餐的机会，在席间请老者讲述丹林江对岸，石崖上神秘古高丽城的故事。 按照社会经验丰富的路彪的说法，在明天进入矿洞杀怪，寻觅金矿脉之前，有必要多了解一些相关事情，这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在这些人里，艾薇儿可是生平第一次与形形色色的人共进晚餐。如果不是弟弟艾强被歹徒绑架，歹徒在电话里向她索要200万的赎金。 艾薇儿进餐的地方要么是在家里，要么就会是在火葬场的职工餐厅。她有时候会悲哀地想到，在她短暂的生命历程里，有哪些是她为自己做的，她又为自己做过什么呢。 年少的时候，为了帮助酗酒的父亲赚钱养家，她很早辍学到社会上打零工。父母相继去世后，为了赚钱养家供弟弟上学，她女扮男装到朱叔叔的火葬场当一名遗体美容师。 为了让弟弟上最好的学校，她甘愿放弃那些条件优越的工作，每日面对众多失去生命活力的死者遗体，刻意模糊自己的性别。 如今，为了解救被绑架的亲人，为获得巨额赏金做赎金，她又出卖自己的灵魂，接受巫冥杀怪游戏里的特殊任务，令自己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 迄今为止，艾薇仍然不很清楚她所接受的特殊任务，弄不明白自己在这高额悬赏的任务里，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有时她会想，这也许只是一个恐怖诡异的玩笑，也有可能暗藏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弹幕手表上，橘红色字迹显示出的各种指令，悉心照顾闷神在巫痴别苑的起居生活。 倘若身不由己，进入巫冥杀怪游戏里，她也不应该成为闷神杀怪时的累赘。 艾薇很清楚，她不能总是凭着白头山下集市卖野山参，那样的侥幸心理去获得一小笔的赏金。 游戏悬赏者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兑现承诺，这也许要等到特殊任务结束之后。 但在此之前，她一定要掌握杀怪保命逃生的本领，才有机会去解救亲人，所以，今天的强化训练她格外卖力。 “要说丹林江对岸石崖上的古高丽城，那可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啦！”老村长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讲道。 “这就要从古时候扶余国的朱蒙王子说起，那年，他的母亲在暗室中与月光****始觉有孕，不久生下他。 朱蒙长大后，因为与扶余国的其他王子不和，出走到卒本扶余，建立古高丽国。其后他的继承人，先祖长寿王最是骁勇善战，治国有方。 在位时，石崖上的古高丽城一度达到繁荣鼎盛。后来，中原盛世中的国王派兵攻破古高丽城。 一夜之间，城里的政权和居民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也只剩下残垣遗址，什么都没有啦！” 须发灰白的老者坐在餐桌旁娓娓述说故事，并不动手吃喝，他显然更急于向众人讲述矿洞里的事情。 “那石崖下用来开采黄金的矿洞又是怎么回事。”有人插嘴问道，这正中老者的下怀，他立即说道。 “这也是外人听信谣传，到古高丽城寻宝挖宝惹的祸。据说，古高丽城内的最后一位国君宝藏王是个极有财宝的人。 他忍受着被中原盛世王朝灭国之痛，城破亡命之际，夜色苍茫中将财宝尽数抛入一口井里。 事后回来找寻，直找到今日还是踪影皆无，看起来都是子乌虚有的事情啊！ 然而就是这样的事情，却引发大批的寻宝者源源不断涌到这里来，他们找不到财宝，却意外发现石崖下蕴藏着金矿脉。 于是这些人挖挖这，再挖挖那，挖出好多矿洞，却总没听说挖出金子来。渐渐的人都走光了，这些矿洞和挖出来的石头就荒弃在石崖下面。 倘若进入这些漆黑的矿洞，内里全都窄巴巴湿乎乎的，洞顶都是用从山上砍伐的树桩支撑着。没人管理，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骇人至极。” 老村长讲到这里停住口，忽而起身走到院落外面去。众人好奇心大起，忙不迭随后紧跟，却突然发现在这座大宅院中，在废弃的村落里，并非只有他们这些人。 最不可思议的是，在院落南窗下的土炕上，在黄昏时分，正躺着一个病重昏睡，面色青白诡异的小女孩儿。 众人一望便知，她是模拟肺部发炎而引起高烧不退。艾薇儿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退烧消炎药物，扶起游戏虚拟的小女孩儿，喂她吃下去。 众人猜想她这样的举动一定是符合游戏的设定，果然，小女孩儿随即睁开眼睛，立时就觉得病好了许多。 不久，一位粗蠢的农妇走进来，看样子她是刚刚从地里收工回来，似乎已是会过医生。进屋就朝躺在炕上的女儿奔过去。 探手去摸她guntang的额头，摸过又摇头。她似乎看不见木屋里正站着一大群人，在屋里屋外忙乱一阵子便不见了踪影。 天将黑时，农妇回来点亮屋子里的灯盏，身后有萨满师李班主跟进来看病人，看过点点头，口里不住说：“包好！包好。九郎请来天兵天将，幽冥诸神，孩子的病马上就好了。” 他善意地微笑，熟练地走出去扮角色。农妇脸上现出笑容，眼里有了希望，仿佛女儿已经病好了一般。 天黑后，野村的各家各户，逐一送来灯笼一盏，点亮了挂在院落各处。一时照耀得宽大的院落里亮如白昼。艾薇数过灯笼，共是十九盏。 这时场院里早已占满围观者，村里人天黑收工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能看个热闹就如同过年一般。 闷神一语不发，突然拉过艾薇儿，指点她透过窗口，窥看萨满师李班主腰扎彩色布条裙，头戴五官帽，手拿太平鼓，嘴里叼着鼓棒，带领众人摆香案，请神烧香。 院落里人语嘈杂，婴啼犬吠；中间夹杂着李班主腰肢扭动时腰铃“哗哗”的响声。众人走出木屋，分散到院子里的各个角落，站在那里讶异地观望。 他们先前只在野村里找到老村长，并未发现那里有其他人类活动的迹象。却不知为何，此时竟有大量的居民涌入院落内。 依照段睿的说法，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村民十分蹊跷，保不齐此刻是居民，到了夜晚，祭祀结束以后，就离开村落，走到旷野里幻化成逡巡游荡的恐怖噬人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