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乌鸦（三）

    这是伦敦街头一家很普通的餐馆。很多工薪阶层的人因为餐馆提供的适中价格、干净卫生的食物，经常会在这里吃饭或者是和朋友小聚。小餐馆的地方不是很大，临街的那一面上都装上了大面的玻璃。

    当福尔摩斯主管走进餐馆的时候，餐馆的老板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嘿，小福，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吃饭？”五十岁左右，身体发福、肚子看上去像是怀孕一样，银白色短发的老板向福尔摩斯问候道。

    “哦，亲爱的吉米叔叔，我今天来是和我的弟弟吃一顿晚餐的，你也知道我们从小在这附近长大，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聚过了。要是再不联系一下感情，恐怕我们之间唯一的血缘关系都无法维系我们兄弟的感情了。”福尔摩斯主管笑着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老板，上面写着一些特别的食物。

    “哦——这上面有些菜，果然你还是要恶作剧吗？不过没关系，我会亲自下厨的。”老板看了一眼字条说道。

    福尔摩斯得意地笑着微微低头，向餐馆老板表示了感谢。然后福尔摩斯走到了一处靠窗的卡座旁，没一会儿，一名穿着餐馆统一工作服的女服务员便端来了两杯柠檬水。福尔摩斯微笑着掏出了两张钞票给了女服务员，这让有些疲累的女服务员有些感动，并说了一声谢谢。

    大概是有些无聊，福尔摩斯竟然开始看起了菜单来解闷。几分钟后，一名绅士打扮的男人走进了餐馆，他刚一进来，老板就看到了他，然后伸手示意往里面的某个地方去。

    “艾布纳，每次我请你出来吃饭，你都要迟到一会儿。你作为一名律师，法律顾问，难道不知道守时的重要性？”

    “得了，罗恩·福尔摩斯，我只不过恰好比你晚出来了几秒，我可没有在心里把你当成我哥哥。而且，你在工作时间请出来吃饭，我还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用zheng府拨给你们军情处的经费来请我吃饭。”艾布纳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小口毫不留情地小声说道。

    “赛道上的胜负可是就在不到一秒之间，出生的时候我就赢了你，你可没什么觉得耻辱的。话说回来，作为哥哥我总要关心一下你。那么，你最近又给哪个混蛋做辩护了，又找到法律的那些漏洞了？”罗恩·福尔摩斯丝毫不生气地问道，并且掏出了随身的纸笔。

    “某个地产开发商而已，合法占用了一块土地，动用武力强行拆掉了别人的房子。这种小案子也来麻烦我，我都搞不明白我们国家的大学法律专业是怎么给这帮白痴发结业证书的，他的那些法律顾问团真是如同猪一般，哦，说他们像猪都在侮辱猪这种生物了。你是没看到我在法庭上进行辩护时，将原告那些人和律师说得毫无还手之力时的精彩画面，明明没有任何理由地想要敲诈房地产商而已。你让我做法律这一行，实际上是在利用我的个人能力来帮你们这帮人查找法律的漏洞，然后想方设法再加以完善吧。”艾布纳毫不客气地指出了他哥哥的伎俩。

    罗恩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满足于现状吗？”

    “当然不满足，简直都太简单了，看看我现在都接的是什么案子？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我都已经无聊到医院去进行尸体的测验了。我们之间的相互出题竞赛，从中学开始算起，一共进行了5623次，其中你已经赢了我2984次，我赢了你2639次。所以赶紧开始下一次比赛吧，我可不想你死之前还没超过你。”

    “你可不要那么自信，艾布纳，我可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了，就连我们的父母也不如这么了解，从出生就注定了你不可能赢我的。那么，我手上现在还正好有一个有趣的事情，想要交给你。”罗恩道。

    “说。”

    “有个间谍正在欧洲大陆乱窜，她可能和俄罗斯克格勃还有天朝的特工有联系，搞不好，这会是‘伦敦眼事件’的又一次预兆。也许我们可以在危机萌芽时就将它掐死。”

    “你刚刚说了‘她’？”艾布纳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是的，就是‘她’。这里面是所有的资料，你可以随意观看。”说着，罗恩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推到了艾布纳面前。

    “我可没说我要接受。”艾布纳看着罗恩道。

    “你会感兴趣的。我还有事情，我让老板做了一些你最喜欢吃的菜，钱我已经付过了，我就先走了，你慢慢享用吧。”罗恩说着，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和围巾和艾布纳告别了。

    艾布纳最终还是将U盘塞进了口袋，不过他对自己哥哥让餐馆老板准备的菜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而当老板亲自端着几盘菜上来的时候，他差点没讲手中的刀叉给订到卡座上。

    那是几盘艾布纳最讨厌的食物，其中之一就是螃蟹。

    不过，还好，老板还是知道艾布纳喜欢吃什么的，在上完那几道特别的菜之后，又给艾布纳端来了一些普通食物。

    “真是一个令人感到不愉快的人，要不是因为有着同样的姓氏，我一定给他那丑陋的鼻子来上两拳。”艾布纳切开牛排自言自语道。

    ······

    乌鸦，大概是因为长久以来影视形象的渲染，通常都被人认为代表了不详与厄运。可实际上对乌鸦习性了解的人并不太多，毕竟，人类都忙着关心自己，又怎么会去关心除自己以外的动物呢。

    大部分鸟类的主食基本是种子、坚果、花蜜之类的素食，而乌鸦却属于杂食性动物：不仅以前面说得一些素食为主食，其他鸟类的鸟蛋，虫子是它们的最爱。一般的鸟类会将一个地方的种子采集光吃掉，但乌鸦却只会吃一部分，让更多的种子保存下来发芽生长，以利于来年或者下一季还能有够食物，这么看起来，乌鸦倒是比人更加具有“可持续发展意识”。

    说道吃其他鸟类的鸟蛋，对于乌鸦来讲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母性保护子女的本能会促使母性动物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鸟类亦如此，由此可以想见乌鸦去偷食其他鸟类鸟蛋的危险程度：不过乌鸦是一种聪明的动物，它们会先干扰目标母鸟，分散它们的注意力，让那些愚蠢的目标离开鸟巢，之后乌鸦便会下手以最快的速度叼走所有鸟蛋——在这方面，乌鸦会体现出少有的贪婪，因为鸟蛋含有大量的蛋白质。

    至于吃虫子，乌鸦并没有进化出啄木鸟那样防震荡的脑袋和能够将树木凿出洞来吃食虫子的喙，但是它们会使用工具，会用树枝将树木缝隙中的虫子挑出来食用；果壳坚硬的坚果，在没有很好的方法将外壳弄碎时，乌鸦会将坚果丢在人类车辆经过的路上，经由人类的力量将外壳碾碎，等到人类远去，盘旋等待的乌鸦便会去吃食果仁。

    但，这些都不是乌鸦最最令人着迷的地方。乌鸦属于群居性动物，而聪明的它们也知道很多时候需要借助人类来生存。因此如何提防心怀恶念的人类，是乌鸦们必须学会的课题。乌鸦的记忆力惊人，一旦那些曾经对乌鸦做出过危险举动的人，都会被乌鸦记住，然后将这些人类的信息在乌鸦族群中进行传递。

    如果从一次陷阱中逃脱，那么乌鸦就不会再上同样的当了。

    “···乌鸦，真是有趣的生物呢。”躺在公寓沙发上看着BBC有关乌鸦纪录片的艾布纳称赞道，“军情六处的这帮家伙，竟然能够抓住她一次，那么这次罗恩给我的这个任务，还真是充满了挑战啊。”

    散乱的资料铺满了木地板，艾布纳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动着，那些从探头抓捕到的所有莉莉娅的图片，都不是很清晰，而在客厅墙面上，有一张巨大的欧洲地图，上面插满了各种颜色的图钉，以及各种红线：代表着军情六处所掌握的莉莉娅曾经活动的地方，曾经得手偷到的珍贵物品。

    一张捕猎乌鸦的网，正在安静盯着这张地图思考的艾布纳头脑中生成。

    ······

    时间：早些时候；

    地点：美国加利福尼亚沙漠基地；

    秦风和丹尼尔两个人在四名大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军事基地的门口。按照大兵的介绍，他们知道需要先经过检查，防止他们身上带有窃听装置，两个人被分别带到了入口处旁边的两间房间。

    四名士兵两两守在房间门口，在房间内的秦风脱光了衣服站在了扫描装置上，双脚刚一站到房间中央的圆形平台上，头顶上的机械扫描手臂就从头上转到了秦风的眼前。

    “电子扫描之前，请双手伸直，保持姿势十秒。凡是在体内携带有电子通讯设备在没有对我方袒露实际情况的，皆都认定为是敌人。房间四周墙壁都装有枪械，会在三秒将你打成人rou酱。请问，您身上是否有电子监听设备？”房间内响起了一个电子女声问道。

    “没有。”秦风干脆地回答道。

    “扫描开始。”机械手臂上的一个“眼睛”一样的视口里突然射出一道红色的光芒。

    机械手臂环绕着秦风前前后后十秒，从头到脚进行了一个细致扫描，然后在秦风身旁绘制出了一个1：10的全息模型。

    “电子扫描完毕，进行生物扫描。请问，您有没有什么要说的？”电子女声问道。

    秦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在刚才就已经想到了爱丽丝，不过爱丽丝说过了她用的是生物芯片，不会被扫面出来，可是现在这基地竟然要生物扫描，那么自己要不要袒露呢？

    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秦风镇定了心情，淡淡地说道：“没有，开始扫描吧。”

    机械手臂绕回了头顶上方，然后房间内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数道绿色的光线，围绕着秦风做起了圆周运动。大概几秒后，在原本那个全息模型上，又增加了更多的生物信息：如心跳，呼吸，血压等等。

    “通过第一层检测，请于右手边换上合适衣服，在门外人员的带领下前往第二道检测口。”电子女声说道。

    全息图像消失了，右手边的墙壁，竟然芝麻开门地自动从中间分了开来，墙的背后，竟然是一间衣帽间。里面各种尺寸的白衬衫、西服都有。而衣帽间里的电子手臂竟然根据刚刚的扫描数据，将一套合身的衣服挑选了出来，递到了秦风面前。

    “您好先生，这是根据您的数据挑选出来的合身衣物，请您出去之后严格按照规矩做事，否则基地内的自动保安系统会将您认定为是外敌入侵进行生物消灭。”电子手臂上的喇叭里传来了那个电子女声道。

    “知道了。”秦风道。

    几分钟后，秦风穿戴完毕，对着衣帽间里的等身镜看了一下，便走出了这扫面检查室。出来时，丹尼尔也刚好从另一间房间里出来，两个人都是换了一身贴身的衬衫西裤皮鞋。

    “你简直就是从底层流浪汉变成了上层精英人士了。”丹尼尔对秦风道。

    “你那是嘲讽吗？”秦风回道。

    “你说是就是吧，接下来还有5道检测，我们将会被分开进行检测，我不能对你透露半点信息，不过你只要对他们说实话就行了。祝你好运。”丹尼尔提醒道。

    什么，搞什么？还有5道检验，这基地的检验标准简直太变态了吧。先脱光衣服扫描菊花，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更匪夷所思地检验呢。

    不过为了复仇，秦风想想也就没什么了。

    “那我通过了之后呢？”秦风问道。

    “你会看到世界的终极的。”丹尼尔脸上神秘地笑着。

    世界的终极？！

    难道就是，丹尼尔所说的那个人？那个女人？他说得都是真的？秦风开始怀疑人生了，不过此时秦风旁边的黑人白人大兵询问了秦风是否已经准备好下面的检测，秦风点点头。

    秦风被这两人带往了与丹尼尔方向不同的另一边。

    “这个基地，是个正方体吗？”在和那两名大兵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秦风忽然开口问道。

    两个大兵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很震惊身后这个亚洲人的认知能力，就是他们这些大兵，也是在进入这座基地了好一段时间才有点明白这个基地的大致模样。

    白人大兵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差不多就是关于方位比较敏感的意思。”秦风说道。

    白人和黑人发出“啧啧”称赞的声音，黑人大兵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道：“呦，兄弟，你比我们厉害多了。不多说了，前面是第二道检验，我们的权限就到这里了。”

    说着，两人在门前的指纹检测仪上分别按下了手印，显示器上立即就显示出了两名大兵的信息，然后门打开了，秦风走了进去，那两名大兵笔挺地站在了门后。

    秦风头也没回，身后的门关上了。

    带他继续往前走的，竟然是个女的，那人不是别人——是梁雨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