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博物馆第二夜

    苏城博物馆附近一家小旅馆中

    帝国薯条正在房间里通过笔记本电脑浏览着新闻，不过这些媒体似乎对于那些八卦、家庭伦理之类的事情比较感兴趣，整个版面的网页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新闻信息以及一些吸引人眼球不堪入目的图片，然而就是没有一条关于苏城博物馆情况的新闻。

    帝国薯条浏览了许久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他昨晚在旅馆里经历了停电，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跳闸烧保险丝之类的停电，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区域性停电。不过没想到的是，消息竟然也被封锁得这么严密，那些媒体连一个字都没提——估计只有等博物馆文物失窃那些媒体才会稍微有点兴趣报道一下吧。

    帝国薯条对于博物馆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也不敢贸然再去一趟，虽说他的伪装技术很好，但难保不会被一些技术手段给识别出来，加上他的名字早就列在军情六处的黑名单上了，万一军情处的人将名单给了天朝方面的人自己就更要小心了。

    从现在暂住的小旅馆的窗户正好可以远远观察到博物馆的入口处的情况，帝国薯条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尽管下着雨，博物馆门口依旧像第一天一样人山人海。由此看来，第一夜的那几个盗贼没有得手——这对自己真是个好消息呢，帝国薯条心里想。

    博物馆的入口处的安保力量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帝国薯条最后还是决定要进去看一下，当然他自己肯定不会再去一趟了。防止出现博物馆内部加强防护措施这样计划之外的事情，帝国薯条找了一个大学生，交代了一些事情，付给了他客观的价钱，这样他就不用亲自进博物馆而暴露身份了。

    ......

    下午快要闭馆时。

    一名博物馆工作人员在打扫博物馆时发现池塘里的一条红白花锦鲤鱼漂在了水池一角，这工作人员立即将锦鲤打捞起来，在环顾周围没有人看到后将死掉的锦鲤扔到了垃圾桶，然而正在他得意洋洋处理完这件事情回到水池边上继续打扫时却发现——几乎一池子的锦鲤都死了。

    这些鱼多为红白锦鲤，少数为稀有的一些锦鲤，它们在博物馆可是生活了好久，而且当初都花了不少钱才购来的——普通的一条在五十到两百元价格不等，稀有的几条大黄金鲤鱼则达到了几千元一条。这一下子死了**成，而明天还要继续开馆，这简直是要人命了，工作人员立刻联系了馆长报告了这一情况。

    章欢知道这个情况后立即联系了附近贩卖锦鲤的商贩，这些商贩虽然手头上都有锦鲤，但都是些个头小而且品种不好的锦鲤，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养锦鲤这种宠物，一个是玩的人少，而是容易死，这些小本生意的人自然就做得小和少了。

    章欢也不管多少了，立即出三倍价钱让这些商贩将手头上金色的锦鲤挑选出来，然后送到博物馆，另一方面让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把死鱼全都捞上来。

    第一个来的商贩开着面包车就来了，用了一个塑料箱子装着十几条金色的锦鲤，章欢一看眉头紧锁，心中顿觉无奈——这些锦鲤远比不上之前博物馆那批锦鲤。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只好让工作人员先倒进了池塘里。那商贩看着由博物馆工作人员捞出来放在一旁箱子里的死鱼，然后蹲下了身子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锦鲤都是被活活撑死的。

    商贩和章欢说明了这个事情后，章欢倒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这几天接待游人数量明显比其他时候要多很多，而那些游人从开馆开始到闭馆结束，只要经过那池塘基本没有不喂食的。而那些锦鲤也是不要命的主，不管你是面包屑、鱼食等等统统来者不拒。

    这撑死的死法也是让章欢哭笑不得，看样子他明天得让纪念品销售处的鱼食全部下架，然后在池塘旁立个标志，上面写着禁止投食才行。章欢见第一批十几条鱼已经入了水，便先写了欠条给商贩，让商贩到时候到财政部门领钱。商贩也不急着要这么点钱，就开车离开了。

    陆陆续续来了几批商贩，不过他们都没有多少成色很好的锦鲤，也都是零零散散几条十几条，而且品种杂乱、品相不行，鱼群在水里也都是各自在各自的水域呆着，完全没有之前一大群锦鲤跃出水面争食的热闹场景。看着那满池塘的荷叶、清水，却只有十几条大小参差不齐的锦鲤，章欢也是一脸愁容——昨天晚上换那两个展柜、找人维修博物馆线路就已经半宿没睡，今天还要为吃撑死的锦鲤处理后事，这馆长做到他这份上，估计也是第一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章欢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但也没迟疑多久便按了接听。交谈没几句，章欢原本愁容满面的表情就变得舒展开来了，原来是刚那些商贩们不知道谁在自己的人脉里说道了博物馆的事情，某个做花鸟鱼虫生意做得特别大的商人联系了章欢。

    那商人表示手头上有不少和原本博物馆同品种的金色、红色以及花色锦鲤，甚至还有天价的各种稀有锦鲤，而且个头大，色泽艳丽。除此之外，那商人表示不用三倍价钱卖给博物馆，而是以半价的价格半卖半送给博物馆。他说这博物馆展出的事情是全苏城人民的事情，所以才愿意帮助章欢。

    这下子困扰章欢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了，那商人说因为装箱运输可能需要点时间，让章欢先在博物馆等着。章欢这时候自然是二话不说便应允了。

    大概要到晚上的时候，博物馆内的灯也都亮了起来，而博物馆外的路上，街灯也都亮了起来。行人比白天少了一些，但那些餐馆、旅游纪念品门市的门前仍有不少人。

    就在章欢和工作人员将整个池子里的活鱼也捞出来，将池子的水放干重新放水的时候，一辆小集装箱车开了进来，小集装箱的一侧印着鱼的图标，底下写着XX宠物调度专用车。章欢知道，应该就是那说好的锦鲤来了。

    从车上下来三个人，一个司机，还有一个穿着比较上档次的人，估计就是那个商人，最后一个竟然是个外国人。

    “你好你好，我就是汪发财。”商人上来就笑容满面地伸出手来对章欢说道。

    “你好。非常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啊，帮了大忙了。”章欢两只手握住汪发财的手说道。

    “哪里哪里，小意思嘛。这位外国人是我在国外认识的宠物饲养专家，正好听说博物馆这边出了点小事他也过来帮忙。他对鱼类的饲养以及习性也是颇有研究的。哦，他叫Frances，中文叫弗朗西斯。”

    “你好。”弗朗西斯用中文和馆长打招呼道。

    “哦，你好你好，外国友人啊，欢迎欢迎。”章欢同他握手说道。

    章欢正准备让人将鱼放到水池里，弗朗西斯却示意不要着急，他走到水池那边看着水里的锦鲤，章欢见到此情景便开口问是否要把池子里的那些锦鲤捞起来，弗朗西斯点点头，然后用中文告诉他留下几条大一点的锦鲤。章欢有些不解，弗朗西斯解释说这样一来，不同品种的锦鲤会争食，从而调动整个鱼群的积极性，现在这个情况下只能这样让处于陌生环境的鲤鱼群活跃起来了。章欢闻言顿觉有理，便和其他人一起将部分小的锦鲤捞了起来，随后，集装箱里的水箱里的锦鲤便被倒进了池水里。

    弗朗西斯在谈话的时候无意问起章欢准备处理那批死鱼，章欢自然是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弗朗西斯思考一会儿后对章欢提出建议，表示他愿意将这批死鱼回收回去进行研究，正好也能帮章欢处理掉后顾之忧，章欢自然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而后，弗朗西斯交代今晚这些鱼群就不要喂食了，这样等到明天这些鱼群饿的时候就算在陌生环境里也会争抢游人喂食的食物了。章欢心里顿时对这个专家称赞不已，而弗朗西斯则在章欢和那商人交谈的时候，说要上厕所暂时离开了。

    所有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弗朗西斯由一个人带着去了厕所，到了厕所门口弗朗西斯说了声谢谢，那工作人员便离开了。弗朗西斯进了卫生间，却没有立即动作，而是静静听着走道上的声音，然后确定没有人的时候在卫生间里解开外衣，从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的、薄薄的铁皮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有很多线型的东西，弗朗西斯拿出两个之后迅速走出了卫生间。

    卫生间同层，有整个博物馆线路的控制室，被安置在整个建筑的角落里，十分不起眼，而且这一层没有监控探头。这个控制室就是弗朗西斯的目的，他很快就来到了控制室门口，而这控制室的门却紧闭着，门旁边是需要博物馆内部人员的身份卡才能打开的门禁。

    弗朗西斯微微一笑，掏出手机和一块小电路板，手机屏幕上开始闪动着博物馆内部人员的信息，最后停在了一个姓刘的小伙子上面——如果莉莉娅在场的话，她肯定会惊讶竟然用的是她的伪装身份的信息，正是因为她才在展示前几天辞职，而博物馆内的注销手续还没有弄完，才给了弗朗西斯，也可说是帝国薯条可趁之机。然后弗朗西斯用那块电路板在门禁上扫了一下。

    门，打开了。

    弗朗西斯收好工具，再次看了一下走道，确认没有人，然后走进了控制室，没多久他便出来了，然后关好了门，最后像没事人一样回到了水池边。章欢和商人已经交谈得差不多了，弗朗西斯和章欢打了声招呼，便坐上了车子，随后商人和弗朗西斯一起离开了。

    章欢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心里还在高兴总算弄完了今天这一堆烂摊子，却不知道危机又将到来。博物馆控制室内的某些线路上，被弗朗西斯用手段给控制了，而这一切却还没有人知道。

    调度车开出城，弗朗西斯下了车，正准备离开，那商人却有些纠结地开了口：“小哥，你确定你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吧？我这宠物生意做得小，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情我赔不起啊。”

    弗朗西斯微笑着说道：“没问题呦，老板，待会儿就把钱打到你账上，一分不少。”说完，自顾自地走开了。

    调度车离开，司机问道：“老板，这小子是不是傻啊？花三倍的钱买一堆鱼，再用正常价格的一半卖给博物馆？还帮他们回收死鱼，这生意能做？是个人都不会做吧？”

    商人闭目养神，许久才开口道：“不是他傻，而是他野心太大。总之，我们就不要问太多了，到时候有人问起来，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不关我们什么事情，他博物馆里东西多与少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

    早些时候。

    一名学生打扮的人，手中拿着单反，肩上挎着背包，进入了博物馆。他和所有游人一样，在每一个展品前拍照留念。在经过水池上的廊道时候，他也像所有人一样拿出了早在纪念品销售处购买的鱼食袋子，准备给鱼群喂食，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悄悄地从单反的镜头盖里拿出了用薄薄的塑料包包装的粉末状物体。

    他迅速地将那粉末状的物体倒进了鱼食中混合，然后随意地投食了起来。见到鱼食的鱼群们纷纷涌过来，他端起单反不停地拍着。

    .......

    晚上苏城博物馆

    下了一天的雨似乎还没有停的迹象，空气倒是显得清新无比，只是天气也显得有些凉了。

    秦风的出现倒是让章欢有些意外，这两天博物馆的夜间安保人手其实是远远不够的，章欢虽然想向警方求助，但是苏城这一段时间内：地铁重建维持交通秩序和民众情绪的安抚已经让大部分警方人员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警力调派过来给博物馆。至于英国方面的人员，出于一些方面的原因考虑也是没法让他们的人来博物馆进行安保工作的。

    展览第一晚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说明这些文物还是很遭贼惦记的。博物馆自带的这些安保人员都是一些普通人，应对这样的国际大盗都没有经验。秦风能够主动前来帮忙看护，让章欢原本有些担心的心情变得稍微放心起来——毕竟昨天晚上这个年轻人可是阻止了几个大盗偷窃钻石和画作。

    章欢已经忙了一天，光是白天带一些外国人的团队参观就带了五六个——这些观光团的规格比较高，都是一些国外大学的教授、学者，所以不能怠慢；下午又是锦鲤的事情，此刻的他早就疲累得想早点回去休息了。章欢和自己的工作人员交代了一下之后，秦风就和那些值夜班的人一起开始准备夜晚的巡逻了。章欢临走时好生叮嘱了一番秦风，秦风自然是猜得出他心中所想，便笑着让他放心。

    到了晚上，几个工作了蛮久的保安在办公室里喝着茶，看着报纸，偶尔看看监控画面。秦风却已经开始对整个博物馆进行细致地实地观察。昨晚的事情让秦风明白，这个看似很安全的博物馆“盒子”实际上还存在很多安全漏洞，毕竟这个博物馆一开始的设计师设计的初衷，是为了能够体现当地的人文特色以及展览需要，而不是为了如何安全地保存文物。秦风在博物馆内缓缓走着，希望能够找到一些隐患，并尽早解决掉。

    安保工作其实是很枯燥的，尤其是值夜班的保安，不能有松懈的时候。每天面对那些不会说话的文物，就算是正常人时间久了也会有些无聊。而当你想到这些文物说不定是某个已经死去多少年的人的陪葬品的时候，恐怕心里还会有些害怕，谁知道那些从某个死人堆里挖出来的东西会不会带点恐怖的诅咒和病毒在里面呢。

    几个保安还在聊着天，他们每隔半个多小时会简单地在展区巡逻一下。

    秦风从地上层看到地下层，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各种安保措施也运行得很正常。就在他走到地下层卫生间附近的时候，他下意识走到走道尽头的疏散通道。推开厚重的防火门之后，是两个巨大的绿色垃圾桶，以及通向外面的通道。

    秦风翻看着垃圾桶内的垃圾，发现大部分垃圾都是一些博物馆内的废纸、饭盒以及保安们的生活垃圾，但是在另一个垃圾桶里，有一条死了的锦鲤。秦风抓起那条鱼，仔细看着鱼身，发现锦鲤的肚子圆鼓鼓的，涨得不行。手上稍微一用力，那锦鲤的嘴里流出一些液体以及一些泡泡，看样子应该是水。秦风赶紧拿起一张纸，将鱼嘴对着纸面。

    鱼嘴里没流出多少液体后就开始流出来一些鱼食和水草的混合液，秦风手轻轻挤压鱼腹部，等到看到再也倒不出什么液体之后，秦风展开手指，发现手掌里的鱼腹也瘪了下去。

    而他看着纸上面那些食物的混合液体，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