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杜鹃花
安爱若回家看了剧本，这里面要她饰演一个歌女，主要讲述和朋友一起努力的故事。次日她给代思透去了电话，表示自己愿意接演，不过代思透接下来问的问题倒是把她给难住了的。 “爱若，我这部电影主要讲的是两个女孩子的友情，我知道你和久南小姐、金梓琳小姐十分要好，你觉得她们两个哪个更适合女二号？” 安爱若怔了怔，仔细想了想。剧本中的女二号算是成熟稳重的冷美人，久南虽然说不上冷，但看起来确有几分成熟的味道，而金梓琳长得太过甜美了些。 她沉吟片刻，便道：“我觉得久南会更合适一点。” 她是基于考量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但她却没有想过，这样的决定以后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好的，那你准备一下，下午就来苏州，晚上我们讨论一下人物和剧本，明天开拍。” 刚挂掉代思透导演的电话，就听见小金唤她吃茶，她到了庭院里面去，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她带着贝雷帽，身边放着剧本，猫儿般的眼睛散发出如水的光线来。 正专注吃着，却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声。 她蹙了蹙眉头，看了过去，只见纪南川冲她挥了挥手，面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绚烂了几分。 她的心情随之好了不少，朝他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快些进来吧。” “这倒是不用了。”纪南川的笑容依旧灿烂，“我只是顺路过来一趟，我想吃鲜rou月饼，记得帮我带。” 安爱若愣了愣，“鲜rou月饼是苏州的小吃，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苏州？” 纪南川眨了眨眼睛，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安爱若看着他，恰好有一片叶子落在他的头顶上，衬得他的眼睛愈发明亮。 她并不傻，虽然纪南川不说，但她隐隐能感觉得到，纪南川肯定是在代思透面前说了不少的好话，才让她得到了这个角色。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安爱若与纪南川都怔了怔，看向了门口去。夏长轩微微皱眉，棕褐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纪南川，两人之前虽然见过一面，但却是没有过度交谈的，夏长轩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 “夏少爷，许久不见。” “是啊，上次见面匆忙，还没却请教先生高姓大名。”夏长轩虽然表面上说着客套话，但面上仍旧一副冰冷的表情。 纪南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姓纪，名南川。” “纪先生。”夏长轩的眼睛里隐隐约约闪烁着淡淡的光芒，“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不必了，只不过是让爱若帮忙带些东西回来。”纪南川淡淡道，也不等夏长轩回话，只与安爱若打了招呼，便转身走了。 夏长轩眯了眯棕褐色的眼睛，瞧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爱若，你最近要去哪里？”他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安爱若瞧着，那目光深邃地快要将她吸了进去。 “苏州。”安爱若别过头去，很是不想理会他这样的目光，只淡淡答道，“去拍摄一部新电影，这次我是女主角。” 夏长轩顿了顿，面上并无半分波澜，但若是细看，却是能见着他眉目上扬了的。两人正这么僵持着，只听小金说午饭做好了。 今日是礼拜六，莹哥回了老宅去，饭桌上只有夏长轩与安爱若两个人，吃起饭来好不尴尬。安爱若用最快的速度用完了餐，便起身回屋子收拾东西，打算立刻就出发去苏州。 她在衣柜里找了半天，最终选定了一件月色湘云旗袍，又往脸上抹了胭脂膏子。三夫人送的宣窑瓷盒在一旁放着，她轻轻打开了来，只见里面存放着上次夏长轩送她的胸针，她想了想，终是合上了盒子，不再看了。 她下了楼本想和夏长轩道别，可环视了一圈，没有见到夏长轩的身影，只抿了抿唇，问小金道：“少爷呢？” “少爷今天有事，好像是和那个沈小姐有什么约会。” 小金小心翼翼地道，顺便打量了安爱若的脸色，见安爱若并无什么变化，这才放下心来，又说道：“少爷吩咐王裕买了票，过会子王裕会来把小姐您送到车站去的。” 安爱若点了点头，眼光掠向空处。 抵达苏州的时候，已经到了日暮时分，她按照代思透导演给她的地址寻了过去，见久南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爱若，好久不见。”久南笑道，“谢谢你推荐了我。” 安爱若摇了摇头，“我只是向导演推荐了一下，最终决定的还是代导演，肯定是因为久南你很适合，所以导演才选定了你。” 久南笑了笑，目光隐隐闪烁，“还是很谢谢你，只是我现在紧张得很，明天就要拍摄了，我今天才看完剧本……” “没关系，你在明星学校学习了这么久，一定没问题的。”安爱若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自觉地就想起来自己当时拍电影的样子，唇角往上扬了扬。 两个人正说话间，见着一个丫头端了热茶来，久南紧张地看也没看，伸手端起了热茶，一口灌了下去，茶水顺着她的喉咙往胃里面流淌，将她呛得咳嗽了起来。 安爱若忙给她顺着气，只见着代思透走了进来。安爱若曾经听说过，电影圈的人称代思透为“艺术疯子”，正是说他一旦投入工作，状态就几近疯狂。 果然，代思透连招呼都没有与她们两个人打，就自顾自地拿起剧本来给她们讲解，并且连镜头的运用，布景的设置都说得一清二楚。 安爱若和久南自然不敢懈怠，听得极为认真仔细，这场研讨会一直到傍晚十一点左右才结束。 久南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同安爱若一道儿往弄堂里走去，“实在太累了，今天苏州本来有杜鹃花会的，这么一折腾，我也看不成了。” 安爱若的眼睛亮了亮，但一想到明天仍有重要的戏拍，也就作罢了。 回了房间，她梳洗了一番也就睡去了，迷迷糊糊间，只听见有人拿石子再敲她的窗户。她睁开惺忪睡眼，映入眼帘的起先是一张乌木框的镜子，旁边摆了一张樱桃木桌，上面零零散散放着她的首饰盒，旁边有搁着红色书皮的剧本，和一只茶碗。 她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到了苏州来。 那石子的声音愈发大了，惹得她到了窗边向窗外看了去。 纪南川站在窗口，面上的笑容极为灿烂，在黑夜之中，那双栗色的眼睛散发着几分自由与潇洒。她愣了愣，拉上窗帘，旋即换好了衣服，跑下了楼去。 “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不给我买鲜rou月饼，所以就自己来了。”纪南川偏头笑了笑，安爱若的眼睛逐渐适应了不怎么明亮的光线，她定定地看着他，却见他俯身向自己而来，眼睛明亮得如同璀璨的繁星。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子，带着她跑了起来。 “干什么？”她不解道。 “当然是看杜鹃花了！” “大晚上看杜鹃花？”她不解道。 “就是晚上看才有意思。”他笑了笑，又加快了脚步。 两人到了园子里去，只见杜鹃花园空无一人。纪南川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羊角宫灯，瞬时间以两人为中心，光线就四散了去，她不觉看楞了，只见着那方方正正的草坪上边上围了一处花圃，而花圃里却是清一色鲜艳的杜鹃花，看起来平日里经常有人打点，非常整齐。 她笑了笑，白皙的小手触碰到鲜红的花瓣，及肩的发丝缓缓飞扬着。 “好看吗？”他笑着，温热的灯光烘烤着两个人的面颊，那一缕缕光线四散而出，将昏凝的周围点染出了明亮的光线。 她点了点头，不点而红的唇轻轻地扬着。 他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打了个响指，将她吓了一跳，“就要这样笑。” 她愣了愣，不解地看着他，他修长的眉毛轻轻舒展，栗色的眼眸混合着宫灯的色彩，散发出极为璀璨的颜色来。 “你平常笑起来总是太过拘谨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你是否开心。现在这样很好，最起码我知道你是开心的。”纪南川移动了目光，她却怔忡得厉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纪南川道了一句，“回去吧。”她恍恍惚惚地随着他往回走着，心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