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悲与喜之歌 第十节 血簪与月牙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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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血簪与月牙镖 法一镇冬季的清晨气温很低，这官府府衙内来来往往，十分忙碌。陈春还算个干吏，做起事来不含糊，官场打拼这么多年，人精着呢。不久前得知文统将军即将领兵驻扎于此，便开始各种事务的铺排，这西北一带也长年未经战事，但是准备军事物资什么的陈春还是有办法的人，他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悄悄地，也捞了不少油水，但大事上他也不敢犯错误。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嗜血怪的案子，这逃犯许久没被抓住，自己也报上去说这戴悲就是嗜血怪，上面让他尽快解决这事，他便只有不停地督促苗纪，苗纪这下手脚被束缚住了。 得到了不少戴悲的情报，苗纪都一一去核实了，没什么收获。大清早的，苗纪一宿没睡，在院子里运动一会儿，提提神。小六匆匆进来了：“苗捕头，你的信。” 苗纪看看信封，知道是薨长老借他人之名写来的，收好后说道：“好了。说正事吧，戴悲的事有进展吗？” “嗯……”小六有些犹豫。苗纪忙说：“你倒是说啊，吞吐什么？” 小六说：“是这样的，有件奇怪的事。有一家卖熟食店的老板跟我们反应，最近他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怎么个奇怪法？” “就是他说那个陌生的女子这几天都买卤兔头，而且和戴悲以前买的种类和分量完全一样。”小六说。 苗纪一愣：“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现在才报？” 小六忙解释说：“不是。这老板也不敢肯定什么，就给邻居闲聊的时候说到这事，我们经他邻居报告才去找他然后才知道的，可是这老板记不清女子的相貌……” “等等，记不清？”苗纪不解了，“什么意思？” 小六解释说：“不知道啊，老板说女子几乎天天去，可是他对女子的外貌却总是很模糊，甚至有人认为是老板脑子不正常，产生幻觉了。” 苗纪一愣，心中暗忖：“这听起来，该不是女娲禁术‘历史抹杀’的初级能力吧？不可能吧，禁术不是失传了吗？天书阁被封住了，懂得禁术的人也不是都死了几千年了吗？怎么回事？”苗纪知道事情似乎有趣起来了，泪精灵为什么要接近未笑和戴悲的理由或许也在于此。久久，苗纪露出严肃的神色，霸气地吼出三个字：“带我去！”然后快步前进，小六连忙跟上，两人直接前往那家店去了。 朱鱼站在李缘的客房门口，想敲门有些犹豫，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来回几次，还是轻轻敲了敲：“李公子，起了吗？泪灵姑娘出门去了，让我给你一封信。” 伴着门响动的声音，李缘那一头的乱发和一脸的胡渣出现在朱鱼面前：“什么信？” 朱鱼愣了一下，连忙递出信：“给。” 李缘看看信封：“谢了。” 朱鱼点点头，脚挪了半步，又停下，转头犹豫地问到：“李公子要吃早饭吗？” “啊？哦！要吃，麻烦你送一份上来吧。”李缘笑笑说。 朱鱼点点头，转身准备下楼，李缘突然叫住她：“朱鱼姑娘，等一下。” 朱鱼傻傻停住，忙转身问道：“什么事？” “那个一木先生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后院洗脸，说马上上来找你。”朱鱼回答。 “谢谢。”李缘微微一笑，轻轻掩上了门…… 一木上来，正碰上下楼的朱鱼，朱鱼说：“一木大哥，李公子在屋里等你呢。” “好。”易策笑笑，“谢谢。”然后快步上去了。朱鱼看看一木的背影，心里想着：“这人和李缘行为方式真像，除了不爱干净这点外。”这样想着，朱鱼往厨房去了。 易策进屋坐下，李缘也没来得及看泪灵的信，便和易策说上了：“你小子把脸露出来了，为什么啊？” “计划有变，现在我可以露脸，暂时安全。”易策回答，“但是还是得少露面。来说正事，我调查到戴悲的一些事情了。” “是吗？快说。” 易策便说上了：“这戴悲原并不是什么出生就不会哭的人，而是在三岁以前根本不能发出声音。北村的人都认为他是怪胎，不愿和他交朋友，但是戴悲的母亲是个乐观的人，从小就教育他笑着对待他人。由于戴悲在北村不是很受待见，他才四处跑，到较远的村子里交朋友，这才认识了未笑等人，所以可以这么说吧，戴悲的第一群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就是未笑他们。” “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李缘感慨地说。 “什么意思？” 李缘便把自己和泪灵的推测告诉了易策。易策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样的话，戴悲之所以不说实话、不去报官什么的，就是为了包庇未笑了？” “只能这样想，至少目前这样想，一切都勉强有些说得过去。”李缘耸耸肩，“尽管我不觉得未笑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那么和善的一个人的。” “那——那个师樱雪有新的情报了吗？”易策问。 “暂时没有。你帮忙查查？” “好。”易策爽快地答应了。 寂静几秒，易策突然想起泪灵不在，忙问：“咦？泪灵呢？” 李缘忙说：“我都忘了。她的信！”说着，李缘拆开信，一读，方知道泪灵昨夜未能入眠，清晨时发现东方婆婆匆匆出门，便去跟踪了。易策一看，吃了一惊：“这泪灵太着急了，唉。” “怎么了？” 易策忙说：“你知道这东方婆婆何许人吗？她就是几十年前叱咤天下的女侠东方翎！” 李缘吃惊了，他知道东方翎这个人，他师傅告诉过他。当年武则天还健在的时候，爱臣上官婉儿家有一位传奇女门客，就是东方翎。她武艺超群，江湖上少有人能与之匹敌，据传她仙法也很厉害，但是她几乎不使用。后来不知何故，她离开了宫闱，消失在世间，从此杳无音信。 “那得快点找到泪灵啊，出岔子就不好了。”李缘忙说。 “那好，我去调查师樱雪的事，你快去帮助泪灵。”易策说，说完，两人就准备出门，易策一打开门，朱鱼正端着早饭立在门口，易策李缘纷纷愣住，朱鱼一时表情还在惊讶中，很快露出微笑：“我刚把早饭端上来你们就开门，好敏锐的感觉啊。” 李缘虽怀疑朱鱼在外偷听，但是他又没有察觉到朱鱼在外面的气息，只得顺口说道：“是啊，太香的早饭了，朱鱼姑娘，谢谢你啊。”李缘走过去，朱鱼有些紧张，他拿起两个馒头，笑笑说：“但是姑娘，其他的不需要了，我要出门了。谢谢。”说完，李缘啃着馒头，和易策出了门。 朱鱼神情一变，立刻去找自己的大哥龙大去了…… 李缘和易策到了门口，便分开行动了，李缘思索着最近的事情，感觉总有一丝奇怪的地方，却说不上来，边走边想事情，他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小孩，，李缘忙道歉说：“孩子，对不起啊。” 孩子低着头，在啜泣，李缘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便弯下腰想哄哄孩子，猛地，光芒一闪，李缘眼睛一瞪，来不及反应，腹部被刺了一下，那个孩子抬起了头，一张苍老的脸露在李缘面前。 “侏……儒……” 李缘单膝跪地，一掌推开侏儒杀手，侏儒露出阴险的一笑，快步跑开。李缘的手握着还在自己肚子上的凶器，虽然没看，但他的手摸着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他再摸摸了那腹部的凶器，神色明显不对劲了。低头，放开血手，一看，眼珠一定，瞳孔微微变化，神情瞬间变得极其恐怖！ 刺他的凶器是一枚簪子，没错，是他当年买的并亲手给七九插在头发上的簪子，当年他从海里抱起来七九尸体的时候，就察觉到七九头上本来有的五根簪子只有四根了，当时以为那根簪子是落到海里去了，可是…… 此刻的李缘已经没有理智了：“那个侏儒，是当年那群找什么‘无虚珠’的神秘人中的一员吗？” “竟敢这般出现在我面前。” “竟敢刺伤我。” “竟敢用七九的簪子来刺杀我。” “竟敢……” “竟敢……” “竟敢杀了我的七九！！！” 李缘的受伤与之后的自语自言吓坏了路人，而李缘丝毫没有在意这些，他一把拔出带血的簪子，封住部分血脉止住血，以非人的瞬间移动速度追赶那个侏儒去了…… 罗布泊，正午。 昨天夜里，听艾瑞说要宴请鲁七他们的时候，阿拉齐惊呆了，他不知道这鲁七和艾瑞认识，阿拉齐可是个不想在meimei面前杀人放血的人。为了有一定时间考虑，阿拉齐决定拖延时间，他告诉艾瑞，既然是贵客，就该好好招待，当晚来不及准备了，他让艾瑞去留下鲁七，之后再宴请他们。 艾瑞当时很为难，因为他不知道能不能留住鲁七他们，阿拉齐便告诉他，明天中午自己会去找找他们，艾瑞只需要让他们等到中午即可。 而现在，阿拉齐得去见见鲁七了。昨夜，他和汤弃商量一番，决定先试试鲁七这个人，再决定如何处理这件棘手的事。 鲁七和艾莉丝坐在栏杆边的桌子旁边，远远便看见艾瑞蹦蹦跳跳地过来了，身后有两个男子，一个是阿拉齐，一个是汤弃，而女执事小依在汤弃身后。 “快看，那就是七哥。”艾瑞用着自己语言向阿拉齐说着，无臻完全听得懂。他们到了鲁七桌边的时候，便用着流利的汉语介绍招呼起来，气氛很不错。 鲁七、阿拉齐、艾莉丝、艾瑞和汤弃五人就座，小依站在阿拉齐后面。桌上早就上好饭菜，全是艾瑞吩咐的。 阿拉齐客气地举杯说道：“鲁七大商贾有幸来此，在下不胜荣幸，来，今日中午小宴一场，等到元宵佳节，我为两位正式接风洗尘。” 鲁七有些发愣，但是还是先客气地喝完酒，才说到：“阿拉齐首领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我们还要赶路，下午就走，这留到元宵，似乎有些不妥啊。” 阿拉齐见鲁七是个谨慎的人，自知不好对付，笑笑：“哎呀，反正鲁兄你已经来这里了，好好看看水景，再走不迟嘛。” “这个，我是真的有急事。”鲁七解释说。 阿拉齐见鲁七很是谨慎，便向汤弃示意，出招了。汤弃递出一个纸条给鲁七，鲁七一看，一把拽紧，笑笑说：“那好，就留下吧，谢谢你们款待了。”艾莉丝和艾瑞都惊呆了，两个人都傻傻地看着鲁七，鲁七尴尬地笑笑：“哎呀，大家吃饭喝酒，开心点。” “就是嘛，开心点。”阿拉齐说道。于是众人便一番大快朵颐。 饭后，鲁七站在栏杆处眺望，艾莉丝陪艾瑞玩去了，阿拉齐走过来，看看那远方，说道：“鲁兄啊，看不见的，他们的人马都藏在水生植物中，看那芦苇丛，那样茂密，你是找不到他们的。” “为什么帮我？” “我没有帮你，我只是不想在我的水域里抓你而破坏了我的地盘。我对你没兴趣，对赏金也什么意愿，但是谁要破坏我水域里人们的生存环境，我不会同意，更不会去做。” “所以你才让他们在你的水域边界处伏击我。” “对啊。” “可是他们竟然同意了。” “这有什么，一则他们不想得罪我，二则，我也算是参与谋划干掉你的人，有奖金的，我只要说事后奖金全给他们，他们会不答应吗？要知道，那奖金的数量可是巨大的。” “是吗？”鲁七自嘲地笑笑，“看来要杀我的人还真是阔绰。” 阿拉齐继续说：“这样，你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这期间随你侦查，我不会插手你们的斗争，你自己最后选择一条逃生的路，行吧？” 鲁七侧脸说道：“感激不尽。” “不用这么客气，要是你侥幸不死，以后和我meimei做生意的时候照顾着点。”阿拉齐说道，“我知道你也不是普通人。” “还是谢谢。”鲁七看着天穹，闪过一丝忧虑，他的心头总是有些不安，却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 泪灵的跟踪很巧妙，连东方氏都没有察觉，东方氏进了南村的深山，泪灵心里琢磨着：“这里不是那个妖人出现的地方吗？她来这里干嘛？” 东方氏行色匆匆，或许也是这点原因吧，使得她没注意到泪灵的跟踪，此刻的泪灵是一只小飞虫，停在树枝上看着东方氏在远处行进。 一处洞xue，很幽暗，东方氏在洞xue口轻声朝里面叫到：“寒！”飘飘然一袭青衣，伴着细微的响动，寒出来了。她拉起东方氏的手，着急地说道：“姑姑，我回来的时候，那个救来的人就不见了！” “那个人？谁？”泪灵想听得更清楚一些，便悄悄飞过去，寒敏锐之极：“那只小飞虫！”寒一阵寒气袭去，而泪灵既然已经看见这个青衣女子了，也没必要隐藏，直接化为人形，打散了寒气。 “泪精灵？”东方氏自知失误，摇摇头，“老生老了，被你跟踪也没发现，想起几十年前，老生跟踪你却没被你发现的事，还真是讽刺啊。” “几十年前？跟着我？”泪灵一愣，“您是？” “不重要了，过来吧，听听寒的事。”东方氏说道。 “这个女子极有可能伤害了石佑，我不能相信她。”泪灵直截了当地说道，“所以和她在一起的东方婆婆你，我也不能相信。” 东方婆婆笑笑：“看来几千年来，你倒是养成了疑心重的毛病，老实说吧，你是不是除了李缘谁也不完全相信啊？” 泪灵没有回答。 “那我告诉你，李缘才是你最不能相信的人！！！”东方氏的话确实让泪灵有些许动摇，这种动摇或许不是不信任，而是泪灵的天职给她带来的天性。 几千年来无数欺骗她的人，无数的为她牺牲的人，无数无辜逝去的生命，都使得她的心眼越来越多。她本是个睿智的人，天性谨慎，由此，即使表面相信一个人，内心里的信任度也是很难说的。老实说，或许李缘真的是千年来除了女娲外她第一个内心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而此刻，东方氏这一番话，即使是挑拨，她又难免有所顾忌。 “你什么意思？”泪灵开口问了。 …… 阿拉齐和汤弃商量了好久，夜幕降下，汤弃才离开，阿拉齐很是犹豫，今天他帮助了鲁七，可是感觉哪里总是不对劲，总是觉得哪里有纰漏，却总是说不上来。 小依端着茶水走进来了，手有些颤抖。阿拉齐见小依放下茶水的时候有些不对劲，便温柔地抓住小依的手，轻声问道：“小依，你怎么了？” 小依有些哽咽，阿拉齐起身，右手抬起小依的头，温柔地说：“怎么了你？” 小依瞬间破涕而出，然后猛地跪在了地上。 “小依，怎么了你？快起来。”阿拉齐语气变得很严肃，他察觉到不对劲了。 “首领，我……对不起你。”小依哭了起来，阿拉齐此刻明白自己的忧虑在哪里了，他俯身问道：“你的母亲吗？” 小依点点头：“对，当年我被突厥族派到你这里来做探子，后来爱上你，成了你的人后，做上了你的探子。可是最近这件事似乎暴露了，他们用我母亲做要挟，我被迫告诉了他们你们关于处理鲁七事件的情报。可是，我内心觉得不安，觉得对不起你……我……” 阿拉齐缓缓坐下，闭上眼沉思几秒，听见小依的哭声很不舒服，不禁怒吼了一句：“不要哭了！”吓得小依当场闭嘴，阿拉齐见到小依那副可怜模样，还是有点心疼，毕竟自己虽说只是为了情报才要了这个女子，但是这些年小依的所作所为让他还是有些动心的。 “那他们估计明天就会来要人了？” 小依点点头：“嗯，他们让我来跟你说的，明天正午就来。” 阿拉齐点点头：“干得漂亮，你出去吧。” 小依神情看着阿拉齐，不知道该说什么，爱意是可以看得出来。阿拉齐看着小依，却不爽地伸脚一蹬：“出去吧。”小依被蹬来坐在地上时，惊愕与痛苦浮现脸上，心中更是苦楚自是不必说，她掩面拭泪去了。阿拉齐看看小依的背影，微微有一丝怜惜，可是很快又变得愤怒，他埋下头，很苦恼地重重敲着桌子。 “嗖——” “咚——” 一只月牙镖飞来，钉在了阿拉齐身后的木质墙壁上，阿拉齐起身一看，一只白色的奇怪的鞋消失在转角的阴影中，他转身看看那只镖，形状很是奇特，镖的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布袋。 阿拉齐拔下月牙镖，取下布袋，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一张字条，取出纸条，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纸团，纸条上有字，阿拉齐读完，深吸一口气，倒出那个小纸团，紧紧拽在了手中…… “来人！” 侍卫进来了，问道：“首领何事？” “传汤弃来。” “是。” 不久，汤弃匆匆赶来：“首领找我何事？” 阿拉齐坐在那里，杀气腾腾地说：“商量在元宵宴上干掉鲁七的事……” 汤弃被阿拉齐的杀气惊住了，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阿拉齐，也为阿拉齐态度的骤然转变不解，可是，命令就是命令，这位老学士只得听从，他诺诺地回答：“是。” …… 泪灵有些疑惑，她的心有些不安，但是还是用坚定的语气说：“你什么意思？挑拨？” 东方氏摇摇头：“我会挑拨？你记得吗？李缘可以轻易看破乾坤长老和千面鬼才‘万物皆我’之术这件事吧？” “怎么了吗？”泪灵虽说得很平淡，可是这个疑惑其实是困扰了她很久的，李缘当时只会皮毛仙术，自己这个级别的仙者都无法破解的术，李缘为何就可以轻易看破，这不合常理，泪灵却一直没说，老实说，为这事，泪灵还提防过李缘一小段时间。 东方婆婆回答：“那个术，是乾坤家族独创的，能轻易破解的，只有得到乾坤家族真传的人，如千面鬼才，或是乾坤家族自己的后代，而李缘这种能轻易看破，则是因为，他就是乾坤家族的人，也就是‘殒’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