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英雄迟暮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英雄迟暮，美人白头。折可存才刚三十出头，是人生中最黄金的时间，但他却选择了谢幕。还有一个人怕是要真正谢幕了，那就是老将种师道。 种师道的确病得很重，已经不能下床了，皇帝派去了很多御医，轮流为老将军诊治，但是收效甚微。 “唉，我大宋的百年基业，怕是要遭遇大难啊”种师道感到很痛心，不是病痛带给他痛苦，而是压在心里的心病令他太难受，到这个时候，想找个可以托付的人都难啊。 李纲是文臣，有胆无略，做个御史可以，带兵打仗那是害人；种师中太迂阔，不能变通，守护一方可以，为帅还差得远；刘光世，折可存，韩世忠都还不能独挡....。 “唉，要是张以此刻在东京就好了，可惜啊....”种师道闭着眼睛想着。 “老爷，龙图阁大学士礼部侍郎张大人来看老爷”有家臣过来报道。 种师道睁开双眼，艰难的说道“快传，来，扶老夫坐起来”。 原枢密院事张叔夜在赵桓登基后，授龙图阁直学士任礼部侍郎，对于种师道这个老哥哥，他历来还是很敬重。 “老相公安好！”张叔夜走到床前，作揖问道。 “张大人有心了，我这把老骨头怕也拖不了几天”种师道幽幽说道“给大人看座” 张叔夜在床边坐下，看着昔日驰骋疆场的大帅，如今一病不起，张叔夜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老相公安心养病，金人已经准备退兵，东京暂时无忧，还望老哥哥将息身子，我大宋不能没有老相公这根定海神针啊”张叔夜显然是一得到消息就马上赶过来宽慰眼前的这个病人。 “啊，金人...退啦？”种师道眼睛一亮问道。 “是啊，金人这次和我们匆匆签订了合约就开始准备退兵，现在平章政事和枢密院都还在争论不休，他们也吃不准金人为何要退，老夫是不相信一纸合约能让金人退却”张叔夜说道。 “难道不是我们打了胜仗，金人才退兵的？”种师道眼睛睁得更大。 张叔夜摇摇头“从我大宋和金军接战开始，没有胜过一仗，可谓一败涂地，金兵东路大军已经到了开封外城，西路军将整个河东路都打烂了，永兴军路也几乎废了，本来西路金军已经到了秦凤路，但不知道为何，现在开始退兵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种师道忙问道，由于说话较急，开始咳嗽起来。 “从枢密院的军报上看，应该是五天前”张叔夜忙说道。 下人看到种师道咳嗽，忙上前帮种师道抚背，还递给种师道一杯蜜饮。 种师道喝了一口蜜饮，然后将杯子递给下人“你们都下去吧”。 看着下人们都出去，种师道才说道“给老夫讲讲现在的局势” “金军西路完颜宗翰现在将太原围得铁桶一般，但王禀和张孝纯还是守住了太原，奇怪的事，完颜娄室一路南下打得我军节节败退，还有一支偏师是其子完颜活女一路向西，都打到了永兴军路，但几天前这两只队伍却开始后退，从后退的方向看，应该是西京道大同府，还有东路金军，郭药师也带着他的大军向西北急行军，估计也是要赶往西京道，现在完颜宗望的大军已经到了开封城下，却又和我们签订了合约，而且的确是在做撤退的准备”张叔夜把这几天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了种师道。 “还有吗？”种师道有问道。 “我大宋的军队很乱，特别是河东路，河东路北方已经没有完整的军队了，由于皇上下旨要各路大军勤王，大部分军队都在往开封前进，种师中也带着十万西军去救太原，折可求带着近四万人去宪州救折可存，还有一支兵马，是三府路的骑兵，有两万人也在往宪州赶路”张叔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信息还是很多，他要让种师道理一理头绪。 “三府路，张以亲自带兵吗？”种师道没有停顿问道。 “不是，听说是三府路第一大将柳鹏带兵”张叔夜忙说道。 种师道开始思考起来，他闭着眼睛沉吟了半响。 好像怎么都说不通，金军南下这么好的局面，任谁都不会轻易放弃，除非金国国内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否则不会有两支这么重要的军队回去西京道。 “难道西京道出了大事？”种师道喃喃自语道。 张叔夜楞了一下，他不知道是种师道自言自语，忙放下茶杯说道“我们北线几乎都在金人控制中，我们大军的情况也只能是大概知道，至于西京道，就无从得知啊”。 “哦，嵇仲误会了，我是猜想西京道是不是有变故，难道是辽人又反啦？”种师道似乎还在自言自语。 “不会吧，辽国应该没有力量能对付金军了”张叔夜摇摇头。 “张以在哪里？”种师道突然问道。 “张以在四月份大婚后没多久就去了西夏啅啰城，听说还没有回来”张叔夜感到很奇怪。 “这就对了，一定是他，他已经到了西京道，对，一定是这小子”种师道有些激动，面色潮红，又开始剧烈咳嗽。 “嗯”张叔夜摇摇头“应该不会，张以手上没有军队，几个亲兵也不至于敢去西京道”。 种师道咳嗽停下来后，难得露出微笑“嵇仲你还是小看他了，这小子什么不敢，六万人就敢打兴庆府，你以为他不敢，老夫带三十万大军都不敢过横山，他就敢，还差点得手”。 “那怎么相同，上次他有六万大军，还有吐蕃帮忙，加上西夏遇到白灾，才让他侥幸得逞”张叔夜说道。 “打仗没有那么多侥幸，老夫看张以，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他却非常老成持重，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我大宋无端丢了三个州府路，有多少人能像他一样静悄悄的就办成了，而且还逼着朝廷承认他，我们去过西南，你都看到，几乎没有造成影响，这难道也是侥幸”种师道幽幽说道。 “那他是如何在西京道作为，他没有兵啊”张叔夜还是不肯定种师道的说法。 “他没有，李乾顺有，估计耶律大石也会参与进来，你别忘了，这小子有火雷霹雳弹”种师道耐心说道。 “这么说还真保不准是这小子救了我们”张叔夜苦笑道。 “唉，乱世出英雄啊！”种师道有些累了，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线路是理出来了，至于朝廷会怎么做，他可就管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