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千钧一发
长安城郊区的一条小巷里，出现了宫里的人。郊区的百姓都不免纷纷侧目。菥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却是一沉。 “菥姑娘。”那宦官向菥行礼，眼里却是有几分不屑“皇上想见你。请你跟我们回宫。”那宦官只当她曾是夕颜身边的一位普通宫女，那晓得她竟是冰落氏的人。 “知道了。容我更衣。”菥说罢走进屋中。周围围观的人一听到皇上召见无不大惊失色。这皇上可不是谁都召见的。眼前这个开客栈的小姑娘显然不是一般人。而且，她是前朝时就已经在这开店的，莫非同前朝王室有关？ “民女冰落菥参见皇上。”菥向胤政作揖行礼，礼数一丝不乱。 “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胤政笑着说。 “您如今已经是皇上，礼数怎么能乱？”菥恭敬地说。“不知道皇上何事召见？” “没事就不能见你吗？我们也是故人啊！”胤政的话语里有着点点凄凉。是故人，却选择欺骗他。她也是，依依也是。 菥浅浅一笑，“说到这里，还要恭喜你和夕颜误会解除，重归于好。” “毕竟那只是误会。菥儿，为什么不回冰落氏？”胤政望着菥的寻常衣着问，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不穿白衣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现在，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冰落氏较从前已经是天翻地覆了。凛师兄离开，依依师姐嫁人，若师姐……与我一同入师门的凝儿也……这样，我还回去做什么呢？看物是人非吗？”菥苦笑，不过几个月的时光，却已是沧海桑田。既然如此，还回去做什么？徒增伤感而已！ “你说的没错，可这都是必然。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永恒。如果非要说永恒，世上唯一的永恒就是，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光消失。”胤政幽幽地说，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唯一所能做的不过就是抓住眼下的时光好好活着。 “所以，我们才要珍惜眼下平静的生活。以后，我不希望我自己还是世人眼中那个轻功盖世的冰落氏左侍卫，冰落菥。我想要做一个普通人，结婚生子，过平凡的日子。”菥微微一笑，似乎在憧憬未来的生活。 “你倒是看得开。来日，朕为你谋划一门好亲事。”胤政玩笑道。 “如此，便多谢皇上了。”菥也笑了笑，心下却有些黯然，他这样召她入宫与她故人叙旧，大概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吧！真不愧是楚胤政。 与此同时，菥的客栈里，菥的小侍女倒在地上，床榻之上，子恪早已不知所踪。那小侍女醒来时，发现子恪已经失踪，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去找唯苏。 “唯苏大人，出事了。”那小侍女哭着说：“皇上召菥姑娘入宫，只留奴婢一个人。结果，奴婢被人迷晕……结果……子恪不见了！” “什么？我已经告诉菥儿要小心，她怎么这么不注意！你随我来！”唯苏说着起身带着这个小侍女向外走。 “唯苏大人，这里是……”那小侍女有些害怕。 “这是进宫的密道。子恪消失，必定与皇上有关，我们去找夕颜，万万不能让子恪出事。”唯苏说。 夕颜听闻子恪被胤政抓走，连忙跑了出去，青衣苦拦也拦不住。“大人何苦告诉公主这些，公主身子弱，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青衣望着唯苏，语气里满是质问。 “那也好过子恪出事以后，夕颜伤心难过来得好。我必须出宫了，青衣姑姑好好照料夕颜。”唯苏望着夕颜近乎疯癫的背影，心底一阵苍凉。 “奴婢自是明白，不劳唯苏大人费心。”青衣语气里有些不满。 “皇上。”宦官急急进屋，看着菥在，欲言又止。 “什么事，说吧！”皇上看了菥一眼。这个时辰，大概事情已经要办成了。 “皇后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此事，已经前往城墙。谁都拦不住！”那宦官斟酌着措辞。 “什么？”胤政一听，连忙向外走。菥有些诧异，但是一细想，他这样着急，莫非……子恪他……菥想到这，也连忙跑了出去。 “皇上，您今日召见我，可是为了调虎离山，抓走子恪？”菥拦在胤政身前问。 “原来你也知道。告诉我，他是谁的孩子，让夕颜这样紧张。”胤政抓住菥的手腕，望向菥的目光里已然充斥着冰冷。 “皇上以为是谁的孩子？还有可能是谁的孩子？他的名字是楚子恪！”菥说着眼中有泪光，挣脱了胤政对她的束缚！ “当真？”胤政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我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菥举手发誓状。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胤政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菥，神色却明显动摇了！ “皇上可给了夕颜解释的机会吗？”菥毫不惧怕地回视着胤政，语气像是质问。 胤政点头，向城墙跑去。夕颜，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那居然是我的孩子。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千万不要！ 夕颜跑到城墙，却刚好看到一个宫人将包裹着子恪的襁褓扔下城墙！“子恪！”夕颜的喊声惊天动地。夕颜软到在地，哭着说：“子恪，是为娘不好，为娘没有照顾好你。为娘下去陪你。” 夕颜闭上眼睛，飞身跃下城墙。下坠的感觉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次，大概不会有人再像上次一样救她了。 夕颜这次想着，却又一次坠入那个熟悉的怀抱。胤政带她到地面上，“朕说了，不准你死。”胤政眼里满是伤痛，居然是他亲手杀了他自己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他却…… “可是孩子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夕颜哭着说，疯了一般拍打着胤政，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流一般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我们……”胤政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还是没有信她，他说了要一直守护她，可是偏偏每一次伤害她的都是他。 “夕颜，那个孩子不是子恪。”随后赶来的菥淡淡地说。 “什么？菥儿，当真？”夕颜望向菥，如同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生怕菥否认。 “是真的。我无意中得知皇上可能会对子恪不利，私下里将孩子掉了包。那个孩子是我捡到的一个弃婴，情急之下只好……”菥叹了口气，顿了顿，“你对我寄予厚望，我岂能负你！” “既然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胤政紧紧搂着夕颜，到现在还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菥调换了孩子，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一瞬间就会成为杀害妻子和儿子的千古罪人。 “我只是不希望，我走了以后，你因为我，对这个孩子……”夕颜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靠在了胤政怀里，失去了意识。 胤政叹了一口气，抱着夕颜回了房间。安顿好了夕颜，胤政出了房间。“菥儿，谢谢你。我……我差点酿成大祸。” “这是我应该做的。”菥莞尔一笑，如三月春风，催开满城桃花。“没什么事，我先告退了。”菥说着行礼走了出去。 胤政望着菥离开的方向，微微勾起了唇角。冰落菥，从前，他并未过多注意冰落氏中的这个人。现在看来，她心细又有智谋，他突然明白若为何会指派她来夕颜身边了。 别无他求，只想平凡地嫁人，相夫教子吗？那么，朕来满足你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