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执子之手
若还不能行动，为了镇痛，药石里添了不少安神的药，每日里昏昏沉沉，醒一段时间，又睡大半日。醒转时也不说话，人只怔怔出神。 “表哥，为什么不去看她？”依依问。好不容易，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她的心意，却似乎刻意躲避。 “依依，你说，我和她还回得去吗？”凛的目光里尽是哀伤。 “为什么这么问？”依依不解。 “我可以感觉得到。若儿对我的疏离。甚至，话都不愿多与我讲一句。我知道，她是在怨我。如果我不订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忆也不会有事！我感觉得出来，若儿很在意忆的死。”凛说。 “表哥，若儿和我说过，她一直把忆当成是哥哥。她大概只是一时还没有办法接受忆死了的事实，所以才……” “可是……忆的死，一定程度确实是我造成了忆的死！虽然之前因为误会我看他不太顺眼。可是毕竟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弄成这样，我也很不好过！”凛有些无奈地说。 “表哥，若儿她不会怪你的。”依依宽慰凛。 “如果我没有答应浅溪的要求就好了呢！这样，既不会伤害浅瑶，也不会有这么多事端！”凛喃喃地说。“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依依说，“我要去看她了。”凛点头，再没有说什么。 “在想什么？”依依看若一个人怔怔地出神便问。 “依依，你知道我身上这一箭是谁射的吗？”若反问依依。依依摇头，不解地望着若，“是凝儿用我送她的那把弓弩射的。”若苦笑。 “凝儿？居然是她？可是唯苏明明说他怀疑是漠林氏的人。”依依十分惊讶。 “的确是漠林氏的人。是漠林烽和漠林煐将忆逼下了山崖。我一个人对付漠林音和漠林伊两个人到还对付得过来。可是，我千防万防没有防住那一箭。那么远的距离，除了凝儿，天下绝无第二人可以做到！而且，那把弓，我太熟悉了。”若说着就红了眼眶。 “可是凝儿是你同门师妹啊！她为什么要……尽管你们平日里有不和也不至于动杀心啊！” “因为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尽管到最后，我们谁也没有得到！”若说 依依愣住，尽管她想到朝廷传来的消息应该是凝截留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凝竟然参与了刺杀若的行动。 “所以，其他的一切都是借口。只是我那同门师妹想杀我。所以我就想，如果我没爱过冰落凛，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忆也不会……他现在应该恨我吧！搅了他的婚约！”若苦笑。 依依愣了一下，原来是凛会错了意。若怨的根本就不是订婚的凛，而是爱上凛的她自己。可是爱上一个人也算是错吗？那么爱上浅溪的她又算是什么呢！ “不，若儿，……”依依刚要帮凛说话，另一个声音已经抢先。 “若儿，我不恨你！”依依向外一看，门外站着的不是凛又是谁？原来，他一直在门外，那么岂不是他们所有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族长……”若显然没有想到凛在门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你！”凛望着若说。 “保护？”若重复了一次，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若儿，我爱你！我本应该好好保护你不受伤害，可是我没有做到！” 很轻的话却重重地烙在她心上，她微张着嘴，目光混合了惊悚苦恼，似是瞧着他，却又像是穿过了他。 他那瞬间的温柔，因为太过的震撼和刻骨，她的语言功能就这样被禁住了，时间一秒一秒地过掉，两个人就这样对峙，仿佛周身的空气都已然凝固。 他说他爱她！她没有办法相信！他从未给过她多少柔情，想反，一直对她很冷漠，甚至，比对一般人更冷漠！ 他爱她，为何又从来都不信她？如果他信她，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忆是不是就不会……为什么，他要到一切都无可挽回时才后知后觉地说爱她？ 那时的她，并不明白正是因为他爱她太深，所以才会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地做那么多错事。她亦不明白，他与她之间，会伪装自己情绪的不仅仅是她！ “若儿，你怎么不说话？你爱的人不是终于说爱你了吗？”依依笑着说。 “族长，你确定你没有在开玩笑吗？你说，你爱我。为何我从来就感觉不到？上一次的相思引事件，还有夕颜的事情，你都不肯相信我！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你怎么还会爱我？”若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说。 “你说你感觉不到我爱你。那你呢？你说你爱我，你又是怎样对我的？自从你随叔父远游归来，你就对我百般疏远冷淡。整日跟在你身边的人是冰落忆！”凛说着闭了闭眼，落下两行清泪。 “我也从未感觉你爱我！那日我狩猎归来，大部队在洛城落脚，我却因为思念你，连夜上山。那一晚，我在你院内站了一夜，听到的是一遍遍在吹越女示爱曲，你对面坐着的人是冰落忆！” “我……”若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她不明白为何凛已经看到她面纱下的容颜却毫无反应。难道他并未见过娘亲？那么，依依呢？ “若儿，什么都不要说！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都有错！既然都有错，那么我们就谁也不要怪谁，重新来过吧！”凛走到榻边，握着若的手说。 “我的确是爱你，几乎倾尽所有去爱！你说的没有错，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都有错。可是我们的错误却让我视若兄长的忆万劫不复！你要我，如何再毫无芥蒂地与你重新来过！”若说着抽回了手。 “忆的事情，我们已经无法挽回！我相信，忆的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你能够幸福！”凛说，“若儿，让我来给你幸福！” 若望向凛，正对上他炽热的视线。这样的承诺，曾经是她多么渴望的。可是苍天总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在你一心渴求时，苦求不得。在你终究放下时，却悄然而至！ 她大概是点头了吧！他握住她的手，笑着说：“若儿，从今往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一丝一毫地伤害！你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来看你。” “幸福吗？”依依笑着问，“这是你一直想要的吧，终于得到了！恭喜你！” “依依，为什么？”若问。 “什么？”依依不解地问。 “不要再装傻了吧！你已经知道了吧！我的身份。为什么没有拆穿我？”若问。 “的确，你和姑姑太像了。见过姑姑的人，只要看到你的脸，就不难猜到你的身份。至于我为什么不拆穿。两个原因，第一，这件事，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知道，是表叔父告诉我的。他要我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第二，你是我表妹，我要保护你。” “原来，义父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会送我那块面纱！可是，为什么？我爹害得他家破人亡，他既知道我的身份，又为何对我这么好？那他呢，他知道吗？”若问。 “表叔父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至于表哥，他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知道。你放心，他三岁以后再没见过姑姑，所以他不会记得姑姑的样子。以后，你在冰落府中，可以不戴面纱。但是出门在外，定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你放心吧！”若微笑着说。 “幸福来之不易，记得珍惜。”依依笑着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