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路未知
傍晚，若和夕颜在屋内下棋，忆在门外守着，司文朗被夕颜打发走，良久夕颜落了最后一子，“怎么办，若儿，又是平局。”夕颜笑说。 “只能明日再下了。”若说着起身，“只是不知明日还能否这般清净。夕颜，你那位未来的驸马爷似乎总认为我会把你吃了。” “若儿是说朗哥哥？你会错意了，他只是我的青梅竹马而已，并不是什么未来的驸马爷！”夕颜正色。 “外界都说司丞相之子是未来的驸马爷，难道都会错了意？” “不过是司达一厢情愿罢了。”若听了便知是宫里的纷争，便没有再问。 “天色不早了，我差人备了热水，夕颜你洗个澡准备歇息吧！”夕颜点头，前去洗澡。待美人出浴，夕颜经过正殿，看到若在作画，便凑了过去。 “若儿好雅兴，让我看看画了什么！”一座孤峰之上，一女子只身立在那，只看得到背影。夕颜明白若画的是自己。 画中天空阴沉，更显萧索凄凉，让人感觉画中人孤独，夕颜望着对画作最后修整的若，忽然就有一种陌生感。“若儿，我有没有说你和传说中的冰落若很不一样。” 传说中的冰落若武功高强，冷血，可以杀人于无形，可是眼前的若……武功，没见识过。可是她知道，拥有那般琴声的人必然不冷血。或许，她也有什么悲伤的过往！细想，冰落氏的人，那个没有过往呢！ “是吗？夕颜，你倒是和传说中的夕颜公主一模一样！”夕颜正要说什么，忆敲门走了进来。 “若儿，菥师姐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你。”忆说。夕颜早已发现，这冰落忆，地位并不高，随便一个人都要师兄师姐地叫，独独对冰落若直呼其名，冰落若也从不恼。 “让她进来就好。”若头都未抬地说。 “三族长，族长传书，已从莫氏返回，一些师弟师妹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只是……”菥顿了顿。 “只是什么？别大喘气！”若淡淡地说。 “二族长重伤。”菥小心翼翼地说。若瞬间就变了脸色，一瞬间，气氛有些低迷，空气似乎也凝滞。 良久，若提笔在绢条上写道：“速回，莫耽搁。”若卷好绢条，交给菥，“菥儿，传书给族长。” “是。”菥应了声，转身出去了。 “夕颜，你在冰落府住了小半月，却始终未说你究竟要做什么？”若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无喜无怒。 “有事情请教冰落族长。”夕颜一言带过。 “是吗？族长再过几日应该就快回来了。时候不早了，夕颜，去歇息吧！” 夕颜躺到床上，辗转反侧，思索冰落若这个人，这个人似乎完全看不透，竟比朝堂上那些老狐狸还难以看透。她究竟什么意思，她待自己如知音，可是似乎又没有那么信任自己。是她的错觉吗？还是…… 夕颜索性披衣起身，执笔在娟帕上写了些什么，然后以口为哨，召唤信鸽，将消息传递。 山头上，司文朗负手而立，见到夕颜的信鸽有些诧异，捉住信鸽，看了里面的消息，面色顿时冷凝。他小心地将消息塞回，然后召唤自己的信鸽，另外传了消息。 （三日后） “三族长，族长传书，明日将抵达洛城。”菥说。洛城是寒冰山下的一座城池，因为临寒冰山，得名冰城，曾经的冰落府就坐落在冰城。 “明日，你下山迎接族长。”若说，侧身看到忆，又补充，“对了，记得带上忆。” 夕颜顺着若的目光瞟了忆一眼，银白的面具，总让人觉得森冷。 第二日傍晚，冰落凛回到冰落府，若出山相迎。“若师妹，听闻府上有贵客？” “夕颜公主。今日天色已晚，族长明日再见她便是。”凛点点头，向前走。“族长，依依的伤……” “一路上一直昏迷，恐怕真是伤得不轻。我已命人送她回房间。”凛皱着眉说。 “那，我去看看她。”若向凛行一礼，向依依的住处走去。 “若儿，钟离氏被处决了，你知道吗？”路上，忆问。 “怎么回事？”若问。钟离氏是长安城六大氏之一，地位不同凡响。如今的钟离族长又是朝廷重臣，怎么会…… “两日前，钟离族长被丞相司达弹劾，罪名是谋反。皇上下旨满门抄斩，今日午时三刻已被行刑。”忆说。 “这么快？连翻案的机会都没有。相反的势力吗？”若喃喃自语。又想到夕颜提到司达时有些厌恶地眼神，这钟离氏该不会是夕颜的人吧！ 说话间已经到了依依的房间，夕颜已经早一步到这里，并让随行御医为依依诊治过。御医还在依依榻边忙碌，夕颜却在一边拿着一张娟帕失神。 娟帕上写的正是钟离氏被处决的消息。署名北辰唯苏。夕颜有些难以置信，曜死了！明明小半月前，他们还一起商量事情，明明他还对她说小心。现在，不过小半月，他就死了。而且是最没尊严的死法，砍头。 都是因为她，司家的人一定是因为钟离氏离她太近才……望着娟帕上潦草的字迹，夕颜都可以想象到，唯苏此刻的样子。唯苏和曜最要好，此刻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若向御医确认了依依的伤势，确认了她仔细修养就不会有碍后松了一口气，仔细收好了药方，向御医道谢。又望了夕颜一眼，轻叹。只怕，十三年前，宇文氏被灭后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又将被破坏了。 司文朗立在山头，看到了自己的信鸽飞来，确认了消息，唇边浮出了一抹轻笑，喃喃自语：“钟离曜，自从你觊觎夕颜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有如此觉悟了，夕颜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分享。” 钟离曜的墓地旁，北辰唯苏一改平日的翩翩公子形象，衣衫略有些凌乱，将手中的酒向地上倒了一半，然后猛喝了一口。泪不自觉就留下来。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不然，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现在，面对从小到大的玩伴就这样从自己面前消失的消息，他无法再用笑容面对。“兄弟，我告诉你小心，你让我放心。你就是这样让我放心的吗？”唯苏又猛喝了一口酒。 “兄弟，放心吧！我知道，是司达害了伯父、伯母、你和叶meimei，你们一家！和钟离氏所有人。这个仇，北辰唯苏记下了！谁让你是我兄弟呢！从今日开始，我北辰唯苏就算拼上性命也会为钟离氏报仇！终有一日，我会让司氏血债血偿！”唯苏举手发誓状，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世樱山庄里，楚钰颓然地坐着，钟离氏，满门抄斩，一个人不剩！自然就包括了她。作为钟离族长的女儿，她怎么能幸免呢！可是，怎么可以！他们说好的。他已经游说大哥去京城钟离府提亲，她怎么可以不等他！ 他宁愿这只是他的一个梦，可惜，周围一切的真实感都在提醒他这件事的真实性。她永远离开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钰儿，不要难过了。大哥明白你倾心那个姑娘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很难过。可是发生这样的事，大哥也无能为力。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姑娘。”楚胤政说。 良久的沉默，令人连呼吸都困难。就在楚胤政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楚钰开口：“大哥，我想娶妻。” “什么？”胤政怀疑自己听错了。 “疗伤！今生，除了她，我不会再爱任何人，但是，如果我说终生不娶，你一定也不会同意吧！所以，早娶晚娶都是娶，不如尽早。” “那么，对象呢？”胤政问。 “无所谓，我会一直对她好，尽管那不是爱情。”楚钰的目光迷离。 “好，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